連似月的態(tài)度軟化了下來,但連延慶仍舊抱有懷疑,目光帶著探究的神色,道,“你真的想明白了?”
“人們常說,一入宮門深似海,父親,女兒確實有過不想入宮的想法,怕自己會做不好。但是父親說得對,我是相府嫡女,本就有義務(wù)為連家做貢獻(xiàn),如今皇上看上我,正是光宗耀祖的機會,也是女兒前世修來的福分,女兒沒有不愿意的,父親且放寬心吧,昨日教習(xí)嬤嬤還夸我規(guī)矩學(xué)的好呢。”為了讓連延慶打消戒心,連似月再說道,說的十分誠懇,口氣和神態(tài)中都帶著對連延慶的畏懼。
連延慶才滿意地點頭,道,“嗯,你能這么想,為父感到很欣慰,月兒你向來深明大義,通情達(dá)理,父親相信這次你也不會讓我失望的。”
“是,父親,月兒謹(jǐn)記在心。”連似月頷首道,冰冷的目光卻悄悄浮上眼角,唇邊浮現(xiàn)一抹淺淡如風(fēng)的笑意。
“你回去吧。”連延慶點頭,道。
“是。”連似月再微微伏身,轉(zhuǎn)身離開了,她一步一步往仙荷院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十分慎重,就像她重生后的復(fù)仇之路一樣。
此刻,初春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照的她秀麗的臉龐更顯清冷,背影被拉得很長很長,風(fēng)吹來,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fēng),上面還帶著鳳云崢的體溫。
回了仙荷院,她便問道,“冷眉,你可知道,九殿下今天前來,所為何事?”
“夜風(fēng)說,九殿下今日前來是要向大小姐提親的。”冷眉說道,便抬眸看了看連似月。
連似月聽了,心頭猛烈地一顫
提親?
她腦海中回想起在山崖下的李家時,鳳云崢不時露出的過于熾熱的目光,她還知道,那天晚上,她躺在榻上,九殿下坐在她的身邊守了一夜。
她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陽落山,始終不發(fā)一言。
青黛點亮了油燈,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道,“大小姐,該用晚膳了。”
“青黛,讓冷眉進來。”終于,她站了起來,說道。
“是。”
一會之后,冷眉走了進來,問道,“大小姐,您找我何事?”
連似月將頭上的金簪取了下來,凝視了片刻后,再將身上的披風(fēng)脫下來,然后將東西一并交給她,道:
“你趁著天黑,將這些東西送到恒親王府,全數(shù)歸還給九殿下,這次記得走正門。”
冷眉拿著這些東西,手一頓,抬眸望著連似月,嘴唇微微動了動,但是最終什么也沒有說,頷首道,“是,大小姐,奴婢這就送過去。”
待冷眉走后,連似月走到窗前,望著面前的那盆海棠花,目光卻斜視了門口角落的位置一眼,那地方有個身影一閃,她假意沒有看到,臉上卻露出一點冷笑,夜色中顯得有幾分詭異。
恒親王府內(nèi),彌漫著一股從未有過的凝重氣氛。
鳳云崢自相府歸來后,便一直坐在書房內(nèi),那身形被一抹冷光包圍,目光久久地凝視著面前的畫像,畫像上是八歲的小似月,是他前世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
他的手慢慢地握緊了
入夜后,恒親王府前門打開,冷眉閃身進入,直奔鳳云崢書房,夜風(fēng)一見她手中拿的東西,頓時一愣,問道:
“這是”
冷眉的手緊了緊,低聲問道,“殿下呢?”
夜風(fēng)朝鳳云崢書房的方向看了眼,壓低聲音道,“在書房,從相府出來后,一句話都沒有說話。”
冷眉側(cè)過夜風(fēng)的身子往里面走去。
“哎,等一下,你還沒說,你拿這些來是”夜風(fēng)忙追兩步問道。
“大小姐讓我拿過來還給殿下的。”冷眉說著,已經(jīng)快步走向書房的方向。
什么夜風(fēng)一愣,呆在原處。
冷眉走進書房,雙手將披風(fēng)放在鳳云崢的面前,道,“殿下,大小姐讓卑職將披風(fēng)和金簪一并送回。”
鳳云崢望著面前的金簪,這金簪做工精致,是他親自請京都最好的工匠費時七七四十九天打造而成,在燭火中散發(fā)著熠熠光輝,但是此刻卻顯得有幾分凄冷。
“殿下”冷眉輕喚道。
鳳云崢將金簪拿起,放在手中,端詳了片刻后,說道,“你去回了她,東西我已經(jīng)妥善收好。”
“是。”
“無論如何,好好保護她,決不能有任何閃失,如今形式更為復(fù)雜,她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復(fù)雜了,你要時時打起精神,決不能有半點懈怠。”鳳云崢叮囑冷眉。
“是,卑職遵命,定當(dāng)誓死保護好大小姐。”冷眉單膝跪地,領(lǐng)命。
“去吧。”鳳云崢抬手,道。
“是。”冷眉低頭,轉(zhuǎn)身,走出了書房。
一見她出來,雙手環(huán)胸靠在柱子上的夜風(fēng)忙幾步走到她的滿前,攔住了她的去路,問道:
“冷眉,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大小姐讓你將披風(fēng)和金簪全部送回來,是拒絕九殿下的意思嗎?”
“是。”冷眉道,說著,便依舊面無表情地快步走了出去。
“哎。”夜風(fēng)再攔住了她。
“還有何事?主子的事,我們只要照辦。”冷眉凝眉,臉上難得的出現(xiàn)一絲冷靜意外的情愫。
“我是想問,你怎么樣?”夜風(fēng)站在她的面前,問道。
冷眉一怔,丟下兩個字,“還好。”然后便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了去。
“哎,你”夜風(fēng)還沒將“萬事小心”四個字說出口,她就消失地?zé)o影無蹤。
他看著她消失的方向,神情怔了怔,才轉(zhuǎn)身走進主子的書房。
連延慶房中,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黑影閃了進來
“管家,有什么情況?”坐在椅子上的連延慶站了起來,問道。
“老爺,奴才看的清清楚楚,大小姐將今兒九殿下給她的狐皮披風(fēng)和簪子全都讓侍女送去恒親王府了,奴才派了家丁跟蹤,家丁親眼看到那綠枝拿著東西進了恒親王府,出來的時候手上空無一物,千真萬確是拒絕了九殿下了。”
連延慶一聽,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徹底放了下來,臉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神情,道:
“看來,是本相多慮了,月兒沒有騙我這個做父親的,她是因為年紀(jì)深感惶恐才產(chǎn)生不敢入宮的想法,看來,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忽略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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