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輕松愜意。
李俊有時候想,如果生活真的能夠這樣灑脫,該有多好。
然而,現實終究是現實,他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你,他到底有多么的殘酷。
就像現在,他們被困在這洮水沿岸,動彈不得,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決定的,完全是來自天意的惡意阻攔。
只因為,洮水上的便橋,它斷了!
這條可憐的小橋橋,它并不是被人踩斷的,它是活活被雷給劈斷的!
沒有天理!
沒有人性!
更沒有!
要知道,唐軍來的時候,這座橋還是老老實實,安安穩穩的立在河中央的。
兩岸民眾,往來交通,都得靠他。
據鄉民們交代,那應該是秋分前的最后一場雨水。
那天夜里,那個風啊,是呼呼的吹,天上的雷是一陣接著一陣。
劈卡卡,劈卡卡的,簡直想把連成一片的天給劈成兩半一樣。
忽然,一聲驚天巨響,裹挾著明亮的閃電,直奔著大地襲了過來。
整個縣城里,根本沒人敢出門看熱鬧。
等到雨過天晴,他們走出房門,才發現,樹倒屋塌,店前的招牌也都吹掉了,滿目瘡痍啊!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一座兩岸居民賴以生存的便橋,居然被橫空劈裂,斷裂的橋板都已經沖到河岸邊了。
這種有來無回的感覺,讓人很不爽啊!
李俊站在河岸邊,望著滔滔河水,叉著腰想到。
“這橋斷了這么長時間,就沒人管嗎?”
一個鄉民趕緊應道:“哎,不瞞官爺說,就是沒人管啊,橋斷了的那一天就已經有人去縣衙找過了,縣老爺說了,既沒有傷人,也沒有壞物,如今也到年底了,縣里沒有余錢造一座新橋。鄉民們實在有需要,就繞路過河也沒問題。”
哈哈
他娘的!
這說的是什么屁話!
就這座木制小板橋,他能花多少錢,還資金緊張,怎么,如果老子找他修橋,是不是還得倒貼錢!
“走,我們去找他理論!”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啊!”姚逵趕緊把他攔住,殷勤道:“這橋斷了,他堂堂一縣之長,不聞不問,還勞煩您找上門,這成何體統,自古以來,也沒有這個道理。”
“那你說該怎么辦!”
“我十幾萬大軍,難道都要繞遠過河?”
“這兩岸的黎民百姓,生活如此不便,我們也不管了?”
“太子殿下先消消氣,沒說不管,我是說,不必殿下親自去管,我去,我去就夠了。”
姚逵主動請纓,安撫住了氣成炸毛雞的李俊。
又道:“殿下,現在也是正午了,就算現在開始找人造橋,最快也得明天才能通行,我們是不是先把帳篷搭起來。”
李俊無奈的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不對!
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對!
姚逵前腳剛走,他后腳就想到了。
“你回來!”
姚逵滿臉堆笑的返回來,聽候指揮。
“造橋也不是什么難事,我們這士兵有的是,干什么非得去找知縣,反倒浪費時間。”
“你安排一下,選一些人,趕緊架橋。”
“是!”
姚逵答應的痛快,卻并沒走,李俊斜了他一眼:“怎么了?”
“殿下,我覺得,還是得找知縣過來,這本來就是他的分內之事,現在反倒讓士兵們來代勞,至少,也得把他押到這里,看著士兵們架橋才行!”
“對啊!”
“什么都讓本太子來干,豈不是便宜了這個老小兒了!”
“這樣,你去找知縣,讓武延宗去揀選士兵干活。”
事情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李俊坐在河邊觀景,這時一聲呼喚,嗷嗷的傳過來,猶如殺豬叫。
“殿下,微臣來晚了!”
要不要臉啊,他還好意思來!
只聽得骨碌碌一陣響,再一回頭,一抹淡綠色的身影就躍入眼簾。
那屁滾尿流的勁就別提了。
不是別人,正是這洮水沿岸桃林縣的知縣,魏全有。
這魏全有雖然名字起得富態,可卻是個精瘦的小老頭子,大長臉。
話音沒落,他就已經跑到李俊身邊,哭哭嚷嚷,沒完沒了,好像是李俊把他給冤枉了似的。
“不知太子殿下駕臨蔽縣,有失遠迎,微臣罪該萬死!”
魏全有的眼神,時不時的就要飛到河上去。
李俊心想,這個老油條,什么該干,什么不該干,他心里都有數啊!
“太子殿下,請隨微臣到寒舍暫住。”
“不必了,我這次來本就是臨時路過,也沒有打算通知縣里,要不是這河橋斷了,你就是來都找不到我!”
“額,這個橋”魏全有擦擦額上的冷汗,心虛道:“殿下莫急,微臣立刻派人把橋給架上,絕對不耽誤殿下的行程。”
“誒,魏知縣公務繁忙,日理萬機,哪有空閑來架橋啊!”
“這等小事,我就可以都干了。你快回去忙正事罷!”
李俊拂袖而去,只留給魏全有一個背影,全有倒地不起,抖如篩糠,幾個隨同他來的小差役,眼疾手快,趕緊把他抬到了一邊。
李俊今天的行為,讓姚逵十分驚奇。
太子殿下,今天有點反常啊!
說句大不敬的話,太子殿下是個得理不讓人的好手,前些日子在宮里,跟眾權臣相爭,從來就沒有失手的時候。
面對這么一個老刁吏,殿下居然會讓他輕輕滑過。
難道,殿下不準備懲治他嗎。
姚逵走到李俊身邊,就聽見他頗為氣憤的聲音:“是誰向他通風報信的?”
“這”
“殿下,魏全有終究是這里的知縣,就算我們不通報,大批的軍人過境,他也肯定會聽到風聲的。”
“所以,就良心發現,要上趕著給我修橋了!”
“殿下,為何不給他一個教訓?就讓他輕輕松松的走了?”姚逵試探道。
“教訓?這樣的人,你就是給他教訓,他也是狗改不了吃屎。再說,這樣的地方官多如牛毛,只靠我一個人管,我也管不過來。”
“那這事情就這么算了?”
“讓他先干活,等他累了,爬不起來了,你就去告訴他,讓他先掛職回家,不必回來當差了。”
“這種人,把他轟回家,他會急死的。我會向父皇請命,換一個知縣的。”
“哎,好像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太子帶兵出來,是為了打仗的,并不是為了來緝拿不干實事的官員的,大唐官制,知縣也是個正七品的官,不是誰一句話,說廢就能廢的,一切還得看朝廷的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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