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想到這種可能性,武延宗的身上就泛起一陣寒顫,幸虧天冷,要不然,李裹兒一定能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
“公主殿下,剛才說的譙王的事情……”
哎,他這個人怎么這么……李裹兒斜了他一眼,對他的不解風情表示了由衷的不滿。
她看著冰凍的河面,用回憶的聲音說道:“母后憎恨李重福,都是因為,當年是他害死了潤哥哥。”
“我問你,你知道,當年潤哥哥的事情吧。”
“略有耳聞。”武延宗老實回答,當然這是謙虛的說法,其實,這可是當年驚動朝野的大事件,就算他天天在山里煉丹,聽到的傳聞也不是一點半點。
“當時潤哥哥和永泰夫婦在私底下的言論,是如何傳到武皇的耳朵里的,你們有沒有想過?”
“這……”
武延宗傾身一禮:“還請公主賜教。”
當年,作為武則天的最強男寵,張易之兄弟在內廷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別管是前朝還是后宮,哪里都有他們的身影,沒有一個人敢跳出來說個不字。
就在這樣的氣氛下,當時被封為邵王的李重潤和他的妹妹,永泰郡主李仙蕙以及妹夫武延基對張氏兄弟的種種乖張行徑十分不滿,某一日的午后,就坐在一起,嘀嘀咕咕,嘀嘀咕咕,指責他們的狂妄行徑。
總的來說,就是抱怨這皇宮都應該姓張了,他們張氏兄弟進皇宮就像是進菜市場似的。
他們逞兇霸惡,貨賄公行,怎么沒人來管管云云。
這樣的話傳到了則天耳朵里,她當時就震怒了,立即下令將三人杖斃,幾個年輕人就因為幾句無聊的閑話,葬送了年輕的生命。
在這一點上,武則天倒是貫徹了帝王鐵血無情的一貫作風。
不只是姓李的,就連他們姓武的也沒有放過,實行了大規(guī)模的無差別打擊。
一視同仁,決不搞特殊。
隱約之中,武延宗好像明白李裹兒要對他說什么了。
“哦,我想起來了,當年慘死的,還有你的族兄,武延基是不是?”
“公主說的不錯。”
“那就是我多嘴了,當年的事情,你肯定很了解的。”李裹兒長嘆一聲,在她狡黠的臉上,難得的出現(xiàn)了哀傷的神情。
“可是,這里也有一層內情,是你不知道的。”
“當年,將這些私下言論,傳到武皇面前的,正是李重福,也就是現(xiàn)在的譙王!”
“啊?”武延宗微微一怔,無法相信。
“當時譙王不過是五六歲的孩童,不會吧。”
“正是因為是小孩,所以潤哥哥他們才沒有防備他。當時幾個兄妹在一起談論此事,李重福也在場,大家都以為他是小孩,根本聽不懂這些話,結果如何?”
“在場的仙蕙阿姐,潤哥哥都死了,告密的不會是他們,那還有誰?當時在場的人,還活著的就只有李重福。
就是他,只有他,能夠把這些話傳遞給武皇聽!”
“背叛同族兄弟,投靠武皇,這就是五六歲的小娃娃,譙王李重福干的好事!”
“你說,母后豈能容他!”
“公主講這樣的話,有沒有證據(jù)?”
武延宗的疑問,讓李裹兒更加氣憤,她用仇恨的眼神盯著他:“證據(jù)?你覺得我說的是假話?你覺得我在騙你?”
武延宗連忙否認:“公主誤會了,延宗不是懷疑你,只是,凡事都講個證據(jù),這樣大的事情,僅憑推測好像有些草率。”
“當然有證據(jù)!”
“當年李重福在做完這件事后,得意非常,自認為一舉鏟除了幾大眼中釘,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一個貼身婢女。”
“事發(fā)之后,母后悲痛欲絕,根本無暇顧及到底是哪個惡人將這件事傳說出去的。后來,她的心情慢慢平復,她就開始懷疑李重福了。因為按照當時的情況,確實是幾個兄妹私底下聚在一起,小聲談論,周圍連個伺候的奴婢都沒有。只有小娃娃李重福,因為纏著幾個兄姐一起玩,所以在場。”
“是以,當時母后就有點懷疑他,等到母后緩過了精神,就開始著手調查這件事。她逐一審問李重福宮里的宮女和閹寺,終于知道了這一層內幕。”
“當時還是武皇時代,母后心中憤恨,也無法發(fā)作。而李重福因為告密有功,之后幾年竟然受到了武皇的特別寵愛。母后心中更加確信了消息無誤,告密的就是這個小子。”
“也就是說,陛下也知道這件事?”
“是啊,母后咽不下這口氣,將實情都和父皇說了,再后來,我年歲漸長,母后也告訴了我。”
“但我相信,目前在皇宮里,知道這件事內情的也就只有我們三個人了,啊,”她瞥了一眼武延宗:“現(xiàn)在再加上一個你。”
“或許,還可以再加上一個人。”說完這番話,李裹兒瞬時覺得心里輕松了許多。
就好像是一個背負沉重貨物爬山的獵手,終于卸下了重擔的那一刻,那種感覺,無以言說。
“公主的意思是?”武延宗反應的慢些,一時不解其意。
“怎么,知道了這件事的內情,你還不趕快告訴太子?”
李裹兒臉上掛著愜意的笑,根本沒有生氣,她早就料到了武延宗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太子。
她今天和他站在一起,講述這段往事,一則是為了與他拉近距離,一則也是讓武延宗充當中間人,把這件事轉告太子。
“公主誤會了,延宗并沒有這個意思。”武延宗低垂著眼眸,還謙虛上了。
李裹兒笑道:“你別裝了,去說吧,我今天跟你提起這件事就是為了讓你帶個話的。我聽說,太子近來對李重福的消息也很感興趣,把這件事告訴他吧,也好讓他不要和李重福攪到一起,觸了母后的霉頭。”
“最近母后還是挺喜歡他的,不是親生母子,能有今天的局面也不容易。”
李裹兒的話,令武延宗驚詫連連。
這么有條有理又至情至性的話,居然是從一貫倨傲蠻橫的安樂公主嘴里說出來的。
怎能不讓他大呼怪哉。
怎么著,這個女人是轉性了?
還是中邪了?
怎么變得這么有腦子了?
武延宗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又道了聲謝,結束了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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