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悛乘著馬車,悄悄的來,悄悄的走,在黑夜的掩蓋下,他這個雙面間諜也可以輕易出入皇宮后庭。
現(xiàn)在,他是上官昭容的幕下之臣,曾經(jīng),他公開的身份則是三思五狗之中的一員。
沒錯,他也曾經(jīng)是武三思智囊團里的重要成員,然而,現(xiàn)在他卻背叛了權(quán)勢滔天的武三思,轉(zhuǎn)投到上官婉兒這邊。
這當(dāng)然也是有原因的。
一切都是因為他在武三思那里,沒有得到應(yīng)有的重用。
武三思對他的關(guān)注度,與他預(yù)想的不符。
這是一個殘酷的現(xiàn)實,但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人家手底下能人太多,排來排去也輪不到他。
雖然位列五狗之列,但這個名號都是由后人叫起來的,在這時的情況看來,他李悛是當(dāng)真沒有得到與這份殊榮相匹配的器重。
由于武三思同時和兩位宮廷貴婦有染,一來二去,作為幕僚的李悛也和上官婉兒有了些交情。
時光荏苒,這份交情便進一步升級。李悛反而成為了上官婉兒的消息渠道。
這兩年,他的工作開展的相當(dāng)順利。
在武三思那邊,他是個絕對的邊緣人物,只有大型的聚會宴飲,才會邀請他,就說近一年來,武三思從來都沒有派發(fā)給他任何任務(wù)。
而他,雖然還是對武三思保持著恭敬,但也沒有給他主動提供過消息,他在武三思心中的地位急劇下降,已經(jīng)到了沒人提起,他都不會想到還有這么一號人的地步。
這樣的態(tài)度對于李悛來說,倒是正正好好。他不必再費力巴結(jié)武三思那個狂妄的惡徒,卻還可以在圈子里混下去。
所謂圈子也有他的運行規(guī)則。
即便李悛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得武三思重用,但他仍然是武家軍圈子里的人,在同仁之中,還可以隨意應(yīng)酬。
他的消息來源,就是這些武家軍的閑散人員。
利用這些消息,他已經(jīng)在上官婉兒那里得了很大的臉面。
如魚得水。
然而,今晚的消息,卻是他自己獲得的。
他掌管的太仆寺,正是負責(zé)調(diào)配宮廷車馬的部門,新羅使團的要求,正好要上報到他這里。
他稍加分析,立刻就猜到了其中的端倪,一入夜,便來到飛仙閣送信。
…………
執(zhí)手相看,淚眼蒙蒙。
李俊和杜饒兩手交握,他忽然生出一種感覺,這樣的狀態(tài),和后世那首著名的婉約詞牌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不同的,人家那詩寫出來是為了和愛人辭別的,他現(xiàn)在的狀況是在送戰(zhàn)士踏上危機重重的戰(zhàn)場。
沒錯,吐蕃境內(nèi)就是戰(zhàn)場。
這一去,即便是情報老手杜饒,能不能完完整整的回來,并且?guī)Щ叵⒍际俏粗獢?shù)。
李俊心中感慨萬千,同時也為他懸心。
他想到了張騫,當(dāng)漢武帝送別他前往西域的時候,是否也有同樣的心情。
他會回來嗎?
我的朋友。
如果此去就要不歸,又何必踏上行程。
唯愿你事事如意。
殿門外的駿馬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夜幕低垂,只等著那即將遠去的人。
杜饒就站在門口與李俊依依惜別,原本不需要這樣正式的送別,杜饒也不是這么多愁善感的人。
然而,李俊還是這樣堅持。
朦朧燭光下,李俊囑咐再三,提醒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心里知道,這樣的囑咐對于杜饒來說,也沒什么用處,這些事情他肯定會注意的。
但此刻,當(dāng)離別就在眼前,他還是不免有些感性。
以往,他在這些人面前端出的,是一副少年英主的模樣,身段,話語,表情都是無可挑剔的。
現(xiàn)在,這些卻裝不下去了。
他動了真情,唯恐杜饒有個三長兩短。
就算他們原本算不上是朋友,可現(xiàn)在,這份感情竟然迅速得到了升級,他真切的擔(dān)心他的安危。
“走吧!”
抽手扶正他肩上的包裹,杜饒有些動容,順勢就要行禮,李俊趕忙扶住他。
“殿下,杜饒一定不辱使命。”
杜饒沒再多言,說完這句就翻身上馬,茫茫夜色下,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帶著激動的心情,李俊返回庭院,他的腳步很沉重,就好像要去吐蕃送信的是他自己一樣。
稍歇了片刻,李俊吹熄了幾只燭火,殿堂之中頓時昏暗了幾分,這種感覺讓他感覺很好。
在明與暗的交界地帶,他可以將思想無限延展。
即將到來的譙王,暗中作惡的武三思,正在脫離掌控,獨自經(jīng)營一片天地的宋氏兄弟,哪一個都是讓他頭疼不已的人物。
夜漏更深,鼾聲大起。
一聲獸吼,伴著鬼魅的旋律,接連不斷的鼾聲,瞬時卡殼。
“殿下!”
“殿下,出大事了!”
恍恍惚惚,耳邊響起細小輕微的聲音,阿城的聲音。
“怎么回事?”
李俊立刻清醒過來,目光如炬。
“殿下,昭容娘娘過來了。”
昭容娘娘?誰啊?
揉了揉惺忪睡眼,腦中電光一閃:“上官昭容?”
“正是。”
“她來干什么?”
“小的不知,昭容娘娘很著急,殿下是不是要見面?”
“當(dāng)然要見!”
上官婉兒,說到底,李俊現(xiàn)在還完全和這人沒什么交集,他也曾想找個機會和她搭上線。
然而一直未能如愿。
一則是,他實在太忙,各種明槍暗箭都在威脅他,讓他左支右絀,無暇顧及其他。
二則是,在上官婉兒的前面,韋皇后巨大的身板一直擋在那里,牢牢的遮蔽著上官的身影。
現(xiàn)在,上官婉兒自己跳出來,豈有不見之理。
“太子殿下。”
李俊負手而立,打量著面前的上官婉兒,她已經(jīng)脫下了狐皮大氅,露出纖薄的衣衫。
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是穿著宮女的衣服出來的。
不必多說,他也知道,這肯定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為之。
“昭容娘娘。”
兩人相對而立,誰都沒有坐下。
“太子殿下,還請助我一臂之力!”
這,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的李俊,還是被她嚇了一跳。
“娘娘,這是何意?”
“殿下,新羅使團的人,打算給陛下進獻美人。”
“美人?新羅美女嗎?”
上官婉兒沉著的點頭,這也是她和李悛兩人的共識,可以說,當(dāng)李悛將這個消息帶給她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想的。
按照禮制,新羅使團的成員只能乘坐木輅入宮覲見,然而,他們卻一反常態(tài),申請了革輅。
一直以來,新羅和大唐關(guān)系融洽,使團成員不會不了解大唐的車馬規(guī)定,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只有一個可能。
使團里有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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