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氏兄弟兩人緊緊握住自己的紙片,盯著上面的圖畫,目不轉(zhuǎn)睛,一刻也不敢松懈。
他們自認(rèn),到底是兩個人,還能敵不過那一個死魚眼。
然而,那死魚眼卻并沒有像他們想象的一般,節(jié)節(jié)敗退。
相反,他手法純熟,抓大放小,每張葉子都捉的正正好好,讓兩兄弟毫無招架之功。
只得眼看著自己兜里的銅板板都堆到了死魚眼那邊,心里那個恨啊!
這錢是越輸越多,路氏兄弟越來越抓狂。死魚眼的表情卻沒什么變化,并不因為贏了大把銅錢而欣喜若狂。
倒是圍觀人群越來越擠,這一張賭桌幾乎把整間賭館里一半的人都吸引過來了。
人們無不為死魚眼精湛的賭術(shù)而折服,他們鼓掌呼和,隨著賭局的發(fā)展,竟然開始了押大押小的二次賭局。
可惜的是,將賭注放在路氏兄弟身上的,實在太少,最后新賭局不得不因為投注比例失常而被迫放棄。
而正經(jīng)賭桌上,這一場賭局也迎來了最后的**。
因為,路氏兄弟已經(jīng)沒錢了。
是的,這兩日在賭坊里無往不利的兩兄弟,居然把贏來的錢都輸光了。
可他們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辦法,就他們兩個手里的葉子,加起來也都是一些蝦兵蟹將,完全不頂用。
葉子戲這項搏戲有個特點,因為是兩方對戰(zhàn)的模式,葉子的形式和數(shù)量也是一定的。
故而,隨著葉子出的越來越多,對于對方的戰(zhàn)術(shù),多多少少也能進行預(yù)測。
兄弟倆一合計,這死魚眼的手里,還有大將,他這是憋著寶呢。
兩人孤注一擲,甩出一個府丞,死魚眼嘿嘿一笑,一枚輔國將軍就從天而降。
猶如一張大網(wǎng),將他們的小小府丞,死死的扣在下面,不得翻身。
兩兄弟嗚呼哀哉,他們也沒有辦法,因為這張府丞,已經(jīng)是他們手里最大的一張了。
沒辦法,只得認(rèn)輸。
還好,他們還知道適可而止,沒有賭上身家性命,去找賭坊借錢,要不然非得被剁一只手下來。
賭坊的龜公沒法阻攔他們,灰頭土臉的二人,從他們把守的大門前經(jīng)過,他們連眼珠子都不愿意動上一動。
賭坊里自有一套運轉(zhuǎn)的規(guī)則。
來的時候兜里滿滿,那都是大爺,這些個膀大腰圓的龜公,見了賭客,個個臉上都開出一朵花。
可這出去的,就不一樣了。
賭局上的輸輸贏贏都是自有定數(shù),沒有個準(zhǔn)頭。
可從賭坊的整個運營之中,賺錢的真正大頭,還在賭坊本身。
錢來錢往,最后最賺的還是賭坊。
龜公們終日守在門口,打眼一看就知道,哪個是賺了的,哪個是輸了的。
對待失敗者,他們從來都不會浪費感情。
兩兄弟現(xiàn)在真是輸?shù)模B身上這件衣服都快保不住了。
他們兩個捂著臉,匆匆離去,從賭館出來,連大道也不敢走,專撿那些小路跑。
直接繞到賭館后面的一條小巷,這里臨近西市大街的排水溝,污水橫流,臟臭的很。
兩兄弟這么體面的人,平時就是被刀頂著,他們也不會選這條路。
現(xiàn)在,輸了錢,倒了霉,也顧不了許多了。
二人正在巷口,就被巷子里頻頻散發(fā)出來的臭氣,熏得頭昏腦漲。
沒辦法了,只能忍了。
他二人將袍服的衣角大力撩高,正打算一鼓作氣,沖過去,剛跑了幾步,就覺得兩眼一抹黑。
就這樣生生的被人擒了去。
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
又輸錢,又丟人,現(xiàn)在可倒好,就連他們的身子都要被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兩個巨大的黑布袋兜頭蓋臉的向他們襲來,把兄弟二人全裝了進去。
二人拼命掙扎,手腳亂蹬,嘴里的呼救也沒停。
可終究沒有一個人聽到,兩兄弟就好像是斷線的紙鳶,沒人管,沒人理。
賭坊二樓,一扇窗子詭異的打開,賭坊老板的身影出現(xiàn)在窗前,他沉默的注視著樓下發(fā)生的這一幕。
身邊,賭桌小官亦陪同著。
“老板,這都是些什么人?”
“該你知道的,不會瞞著你,不該你知道的,不要多嘴。”
在賭桌上發(fā)生的那一幕,除了死魚眼的神機妙算,當(dāng)然也少不得賭坊的配合。
今天這場賭局開始前,小官就被老板親自叮囑,一定要在賭桌上動手腳,務(wù)必保證死魚眼獲得大勝。
小官本來以為,這死魚眼的目的,無外乎是贏錢,現(xiàn)在一看,根本就不是這么一回事。他們這伙人,比老板都要狠多了。
這位死魚眼根本不是賭坊的常客,可小官卻識得他,他就是無名酒肆的老板,無名子。
路氏兄弟感覺到,他們是被丟上了一架馬車,這馬車不知究竟是停在哪里的,布袋子是純黑的,根本透不進來一絲光,更看不到袋子外的風(fēng)景。
他們只能依照天生的體感,判斷行進的路線,其間,兩人根本不敢說話,只靠著昏暗背景之下的模糊視線交流。
馬車開動,大概是走過了兩個里坊的距離,或者更遠,因為他們在布袋子里,無法判斷出馬車究竟走了多遠。
前方車轅處晃蕩了一下,車夫跳下了車。
“大兄,怎么樣?”
“我們跑吧!”
兩人小聲嘀咕幾句,達成了共識,雙手雙腳都使力氣,兩人向著一個方向共同發(fā)力,好像兩只泥鰍一樣,在黑布袋里拱來拱去。
這些綁匪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怎么這么不專業(yè),居然還讓他們的手腳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放開著。
或許是篤定了他們根本逃不出黑漆漆的布袋子。
于是,經(jīng)過他們一番掙扎,他們竟然真的從馬車上滾了下來。
撲通一聲響,兩人重重的摔在地上,疼得他們齜牙咧嘴。
然而,接下來要怎么辦?
車是下來了,可這頭頂?shù)牟即舆是從外面結(jié)好了繩扣,從里面完全沒有打開的可能。
兩人氣急敗壞,拼命掙扎,恨不得能把繩索掙脫開。
忽然,頭頂上感到一陣放松。
一束光,射了進來。
誒,這是開了?
兩人平躺在地上,宛若兩條咸魚。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來不及多想,立刻就鉆出了腦袋,哪成想,這世界上就從來也沒有那么便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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