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終于在花園后面的石燈籠旁邊,找到了李俊親手安排的痕跡。
他指著泥土地上的幾列車轍印,喊道:“快看,這是什么!”
自從昨天到了東宮,姚逵就一直沒回去,反正他是東宮常客,就是天天住在這里也沒人會懷疑。
唱戲沒有搭臺的怎么行,他立刻上前,蹲在地上仔細的查看,還裝模作樣的拈起一撮泥土,放在鼻子邊上嗅嗅。
李俊一看,立時瞪了瞪眼,這人簡直是戲精,比他還能演,早知道他有戲癮這么大,就多給他安排幾場了。
姚逵站起身,嚴肅的對李俊說道:“殿下,這是車轍印啊!”
“屬下沒有認錯的話,這是雙轅推車留下的。”
“怎么會出現在這么偏僻的地方?”李俊明知故問,長耳朵的小廝婢女也湊了過來,遠遠聽著。
他故意放開聲量:“屬下認為,這是謀害苦桃娘子的歹人留下的車轍印。”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有人進來了?”
“何方神圣,竟然連東宮禁地也敢闖?”
“就是,不要命了!”
“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們沒聽說,城郊興起一伙盜匪,都是武藝高強的,專搶達官貴人的家庭,從上個月開始,只報案的就有好幾家了。說不準啊,他們是看元正要到了,就想搶一伙大的,這才盯上了東宮。”
“你真是信口胡說,這東宮的守衛能和普通官員的府宅相比嗎?我們這里豈是什么人都能進的來的,要我看,這個兇手,還是出在東宮的宅院里頭。”
下人們的議論,聲聲傳進李俊的耳朵里,刺的他生生的疼,這些人真是,發散思維是好的,也是他希望的,可誰讓他們又把注意力轉移回東宮了。
方向都弄錯了,沒辦法了,還是得他親自出馬。
“歡兒,你說京城里鬧劫匪了,這是怎么回事?”
歡兒聽到李俊提問一時手足無措,她原本是東宮里負責灑掃的小侍女,平日里連近前都靠不近,這一下,還被李俊點名,怎能不緊張。
她拽著披帛,手里扭啊扭的,低聲道:“稟太子殿下,奴婢也是聽了傳聞,做不得準。”
“這無所謂,你說來聽聽即可。”
說來,這件事也是歪打正著了。李俊決定這么做的時候,并不知道這件新聞。
這些日子,掩蓋在喜慶過年氣氛之下的,是偷盜事件頻出,已經大大影響了京城內的秩序。
雍州府的各位老爺,也高度緊張,唯恐這伙人在元正的一系列慶典之中找不痛快。
然而,你既然捉不到人家,又怎么能控制住他們不出來攪合,歡兒時常上街采買,又擅嬉笑,一來二去的,在街市的老板娘那里聽到了不少新聞。
原來,這一個星期以來,雍州府難得的沒有接到報案,大小官員彈冠相慶,還以為這伙人也知道過年了,要放放假。
現在東宮出了這樣的惡件,歡兒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伙人不是休息了,而是覓上新的高枝了。
因為他們接連偷盜了個長安貴戚之家,受害的家庭總是被侵擾之后,才發現家里值錢的東西丟了不少。
來無影,去無蹤。
官府衙門根本沒有捕捉到他們一絲一毫的蹤跡,于是,好事的長安市民就編排出了無數故事,將這些匪徒描摹成神乎其神的人物。
再加上他們只騷擾豪富之家,對平民百姓秋毫不犯,普通市民更對他們產生一種頂禮膜拜的情緒。
自覺爭相傳頌他們的事跡,是以,歡兒認為,東宮遭殃,很有可能就是這伙人搗的鬼。
“你的意思是說,這伙人是盜匪,只偷不搶?”
“對。”經歷了長篇大論,歡兒說話的底氣足多了,可以沉著應對李俊的問題。
“受害的都是達官貴人之家?平民百姓沒有遭殃的?”
真是難以置信,在這個年代,傳奇事件頻出,妖魔鬼怪也大行其道,難道,真有這樣的世外高人聚集在一起,為非作歹?
經了他們神乎其神的講述,李俊險些相信,他這東宮是真的被盜了,丟東西,死人都跟他沒有一毛關系。
多虧姚逵從旁懟了懟他,這才讓他回到了現實。
“殿下,剛才搜查的時候,屬下發現,我們也丟東西了。”
他眨眨眼,給李俊提醒,他抖擻精神,終于醒悟。
對了,他也丟東西了,他立刻認定,這破事就是這伙盜匪做的沒錯,他的府庫里也丟東西了,那先皇御賜的貝母七寶胡床就丟了,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前朝舊物,就連他平日里也不敢多用,大多數時候,都收在府庫里。
現在倒好,這樣寶貝的東西,居然讓幾個小小匪徒給偷走了,這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規矩。
他立刻當眾宣布了自己的推理結果,這伙人入侵東宮,所圖的仍然是金錢,他們瞄準了東宮儲存珍寶的府庫,極有技巧的進門,馬上就瞄上了鑲滿金寶的胡床。
這胡床原本是個坐具,并不是用來睡覺的那種,個頭不算大,只能兩人對坐。
它的坐席是象牙編織的,座位中間的小桌是純金鑲嵌云母貓眼石,綠松石制成,金光閃耀,價值連城。
只要偷了這個東西,足夠這伙盜匪在長安城體體面面的生活好幾個月了。
經過清點,除了七寶胡床,東宮境內就沒有再丟失其他的東西,這也就是說,匪徒們一開始瞄準的就是這個目標。
為了不引人側目,匪徒們特意使用了架子小的雙轅推車,他們將寶床放到架子上,再趁著夜色推出去,這樣看來,匪徒至少應該有兩個人。
苦桃具體遇害的時間不能確定,究竟是盜匪得手之前遭遇到她,還是正打算逃竄的時候,偶遇了她,誰也說不清。
于是,這口驚天大黑鍋就順勢扣到了橫行長安城的這伙匪徒的腦袋上。
面對這樣的結果,東宮眾人不是沒有疑問,可終究也不敢提出來,事件就按照李俊的說辭定性。
假冒的苦桃予以厚葬,李俊還特地站在她的棺材前面掉了兩滴眼淚,以示哀思。
苦桃是沒有封位的御女,明日又是元正,舉行葬禮是不可能的了,李俊安排了一輛犢車,送她出門,一路向長安郊外駛去。
在安化門外,有長安城面積最大的一片義冢,苦桃就被安置在那里,無碑無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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