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長公主這么一問，凌玥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也確實啊，中元節，一般人誰會跑出去湊這個熱鬧。
“罷了，罷了。”看得出來凌玥眼中因為自己這么一問而表露出的失望的神情，大長公主退了一步：“想去就去。不過，知秋。”
知秋立在一側，反應及時，立馬躬身上前。
只聽大長公主悠悠道：“到時看顧好你家姑娘，盂蘭盆節那天，街市上亂的很，放好河燈就回來。”
“是。”不等知秋回答，凌玥一把拉過知秋的手腕就要往門外跑。
既然是去放河燈，那這一路上也可以先四處逛逛，等放了河燈再回也不遲啊。
大長公主自然對凌玥的小心思摸得門兒清，只囑咐了一句：“看著點兒腳下。”
話音未落，凌玥就被門檻給結結實實地絆了一跤。
好在知秋眼疾手快，又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凌玥身邊，她伸手一撈，凌玥總算是沒有摔倒。
大長公主按了按眉心：“什么時候才可以改掉這個冒冒失失的毛病。”
在場的人并不止大長公主和自己身邊的幾個得力丫鬟，凌玥羞得滿臉通紅，抓著知秋的手腕催促著離去：“快走。”
“知秋，明日陪我出門一趟。”天氣不再炎熱，些許的涼意襲人，讓倚坐在屋外回廊下的凌玥緊了緊外衫。
“我想去買一些做河燈要用的材料。”凌玥不等知秋發問，自己便回答了知秋可能有的困惑。
往年的中元節，府里也有放河燈的習慣，只不過那時是哥哥陪著她去的。今年的中元節注定不一樣了些。
不僅只是因為哥哥臨時受命前往了與頤凰交界之地，最重要的是，她如今也不單純是那個她了。
放河燈，就當做是自己為自己的一個祈福吧。凌玥彎彎嘴角，繼續接著道：“心誠則靈嘛，我這樣至少誠意很足。”
“只要姑娘開心，知秋干什么都會陪著您的。”知秋雖然很奇怪自家姑娘最近說的話總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她始終相信，凌玥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跟在她身邊這么多年，姑娘做任何事情，都不是無緣無故的。做下人的，只要遵從命令不就好了嘛。
這樣想著，知秋就不禁在風中打了個哆嗦。
“冷了”凌玥看上去是在盯著園子發呆，但實際上知秋這邊有什么風吹草動，還是被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這里風確實挺大，你要冷了，就先回去吧。”
知秋不是輕易被勸服的人，直到凌玥又加了一句：“你要是再不回去，明日我就不帶你出去了。”
“婢子告退。”知秋陪著笑臉，搖了搖凌玥垂下的胳膊：“姑娘，說好了的，您可不能丟下婢子一個人啊。”
凌玥拿她沒辦法，不住地點點頭：“知道了，你快去歇息吧。”
莫說她原本就有帶知秋一同前往的打算，單論之前在醉夢樓被人販子盯上的事情。就是給她一百個膽子，她都不敢再單獨行動了。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凌玥看著知秋離去的背影，拍拍胸口，不得已接受這樣的自己。
別說，空蕩蕩的庭院寂寥無聲，在暗夜難道不應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可是，凌玥眼神來回逡巡著。看不到無影的人影，居然讓她很不適應。
她不禁苦笑起來，人都是這么矛盾復雜的嗎？以前無影還在的時候，她總覺得無影懷著一身本事卻發揮不到該有的作用，為此而心懷歉疚。
可如今，人家只是為她出去打探消息去了。她又有哪門子的不適應呢！
“哎！”連自己的心思都無常到摸不透，凌玥只能嘟嘟嘴，不斷地唉聲嘆氣。
“人吶，你為什么那么復雜。”凌玥長嘆了一聲，抱著一根欄桿輕輕地撞了上去。
燈火闌珊的深夜，凌玥只能聽到自己額頭撞擊在木柱上的聲音。一下一下地倒是很有節奏呢。
“哎！”有人在嘆息。
“嘭嘭！”還有人不知是在砸墻，還是干什么。
凌玥撞頭的動作猛然停頓，明明是該被嚇一跳的驚嚇反應，卻因為打斷了自己有節奏的撞墻，居然十分巧妙地轉化成了怒意。
“誰”凌玥撐著欄桿起身，幾步快走到了園子里。
園子里的海棠一片頹然之象，又哪里藏得下半分人影。
四下里似乎還時不時地傳來一些不知是什么動靜的細碎之響。
凌玥摩挲著自己的雙臂，感覺涼意襲上心頭，連額頭都是被風吹得一片冰涼。直到此時她才感受到了懼意：“誰？是誰在那兒？”
她聽到了自己的嗓音已經開始發顫，可是眼前明明真的什么都沒有啊：“別，別在那兒裝神弄鬼。告訴你，我，我陽氣最重了，什么都不怕。”
“喂，是我啊！”
這回就更過分了，凌玥直覺得對方這是在挑釁自己。明明看出了她不是膽大的人，甚至面對此情此景還表現出了十分明顯的心虛。
還這樣故意作弄她，“你，你有本事就現身啊！躲在暗處算什么本事！”
咣當一聲，有什么東西自墻那邊落下來了。
凌玥當即腿軟，靠在了海棠樹粗壯的樹干上：“我就是，就是那么一說而已，你怎么還真現身了！”
有人憋著笑意靠近，溫和的嗓音一開口就讓人的心靜下來不少：“玥兒，是我啊！你怎么能嚇成這個樣子？”
這聲音果然很熟悉。凌玥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顫顫巍巍地睜開了一只眼：“蘇，蘇云起”
“怎么是你”凌玥徹底松了口氣：“放著大門不走，誰準許你天天翻墻了？”
這也就是哥哥不在，不然她等到天一亮就立馬跑去告狀！
蘇云起攤攤手，接著朝她靠近：“這么晚了，你覺得我深夜拜訪就合適嗎？”
“當然不合適了。”這不是廢話嘛，凌玥白了他一眼：“可你也不能把平陽侯府當成你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吧？”
讓凌玥沒有預料到的是，這話卻是像觸動了蘇云起身上的什么開關似的。
不過還好，天色黝黑，凌玥也看不清他的笑臉究竟有多奇怪，也沒有什么心思去管他笑了多久：“你干嘛來了？這個時辰，還不歇息嗎？”
“睡不著，朝堂……”提到朝堂，蘇云起便突然止住了：“朝堂的事情心煩，就隨便在府里走走，誰能想到聽到你在這邊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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