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心里的這番感想,平陽侯自是不知。他只知道,此刻陸公公就守在一旁,這回侯府的臉面可徹底要丟盡了。
平陽侯不由嘆道:“我有沒有和你們說過,安分守己呆在家里,我定會給她說門合心意的親事。你說說,為何?非要蹚這趟渾水不可”
“咳”都說言多必失,平陽侯急怒之下,竟然當(dāng)真說漏了嘴。陸公公在一旁咳嗽以示提醒。
平陽侯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立時反應(yīng)過來方才他是將皇宮比作了渾水,這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了,指不定會在上面做什么文章呢!
“你”平陽侯頓感羞惱相加,心頭無名火燒得愈發(fā)厲害,當(dāng)下便高高揚起手掌,“我今日要是不給你點好看,指不定日后你們母女倆還會給我出什么幺蛾子呢!”
趙姨娘嚇得面色慘白,打從方才起就一直垂著的頭現(xiàn)下不僅快埋到地下,便是整個身子都開始瑟縮發(fā)著抖。
她雙目緊閉,心中自知,今日掌摑之事怕是逃不掉了。只是,讓這宮里的太監(jiān)瞧去算是個什么事
平陽侯的手掌帶起凌厲的掌風(fēng),待下落到趙姨娘面前之時,卻還是停了:“你給我滾。”
趙姨娘如蒙大赦,連眼睛都不敢四處亂看,便倉皇逃離。
陸公公清清嗓子,他倒不怵這些,畢竟做奴才的,日日在陛下面前侍奉,什么樣的龍顏大怒他都是見過的。更何況,今日是平陽侯的家事。縱然場面再激烈,還能鬧上了天不成?
陸公公試探著開口:“侯爺,陛下說此事非同小可,但顧及著大長公主和您的面子,還可以對瑤嬪娘娘從輕發(fā)落。”
平陽侯因為此句話,而頓感羞愧不已,竟把心頭火都壓下去了幾分:“這個混賬,她做出此等讓家族門楣蒙羞之事,絕不能輕饒。”
“嘿!”陸公公咂了咂嘴,道了一句:“侯爺,不是奴才多嘴,您這又是何苦陛下都松口了,您就借坡下驢多好啊”
在陸公公的眼里看來,天下的父母多半都是為兒女操碎了心的。就算當(dāng)中有什么子女做出了殺人放火這類罪大惡極之事,作為父母,他們也是會冒著天下的大不韙去窩藏。
平陽侯也不例外,更何況,那瑤嬪不是還沒做出這些事情來嗎?
就算是庶出又能如何,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陸公公。”平陽侯說話就像泄氣了一般:“陛下打算如何懲戒?”
“先降去位分,暫幽禁在寢殿之內(nèi),沒有陛下諭令,其余人等一律不許前去探望。”這已經(jīng)是很好的結(jié)局了,設(shè)計誆騙陛下,不立時判她個問斬之罪便是陛下格外的仁慈。
平陽侯心內(nèi)了然,這多半是陛下看在了他也算是開國老臣的份上,法外開恩:“只是,陸公公,這何時會解了她的禁呢?”
陸公公不忍嗤笑一聲,就說這當(dāng)?shù)目倸w是擔(dān)心兒女的:“陛下說了,以觀后效。”
那就是遙遙無期了。
此次凌瑤闖出來的禍難以收場,陛下一早便想整治她們這些后宮嬪妃,只是奈何沒有由頭。
如此情勢,凌瑤沒有看透。反而還自己跳出來,如今既給了陛下理由,又當(dāng)真惹了圣怒,怕是這一幽禁,永無出頭之日了。
“那也是她自己自尋死路。”趙姨娘見陸公公離開了侯府,便趕忙撲將上來,想讓平陽侯幫著求求情。卻不想被平陽侯一腳蹬開,留下了這樣一段近似無情的話。
趙姨娘一身的潑辣無理勁,像極了市井潑婦,此時干脆坐到地上,雙手一邊抹著淚一邊從發(fā)髻上取下釵環(huán):“老爺,瑤兒她還年輕,可不能一輩子被關(guān)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啊!”
她嚎啕大哭著,完全不顧及什么形象。本以為這樣會喚醒一些平陽侯心中潛藏的父女情誼,卻不想是火上澆油。
“你快住嘴”平陽侯面額青筋暴起,若說之前只是因凌瑤的事情而怒火難平,可是這一回就不單單是生氣這么輕描淡寫就可以概括過去的。
“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宮內(nèi)院,便是冷宮也不由得你多嘴多舌。”還好那陸公公已不在府上,要是被他聽去,回頭趙姨娘這話傳到了陛下耳朵里,可是要生出嫌隙來。
趙姨娘這下子似乎才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再不敢吭聲。
“你先下去,讓我一個人想想。”平陽侯眼眶酸澀,里頭竟然醞釀出了些濕氣,“還真是不爭氣”
陸公公有句話倒是說對了,凌瑤便是將天戳個大窟窿,說到底也是他的女兒。平日里因為有那樣一個母親,致使平陽侯無法做到一視同仁,這心里其實或多或少是存了些許的不落忍和慚愧內(nèi)疚的。
只是,每每看到趙姨娘,想起當(dāng)初她做的那些事。平陽侯便是打心眼里的厭煩她們母女二人。
更遑論,單從兒女本身來講,凌瑤既沒有凌玨的睿智果敢,也沒有玥兒的謙遜順和。今天這樣的局面,完全是凌瑤自己一手造成的。
夜深人靜,平陽侯終于受不住心中的糾結(jié)掙扎,但又怕打擾到熟睡在臥榻一側(cè)的大長公主。
便索性披了件略顯單薄的外衣,推門而出,“哎”
寒夜蕭瑟,便是連月光都是半攏半藏,此情此景,觸景生情那是在所難免。
“家門”
話還未完全說出口,便被人接過了話茬去:“家門不幸”
說這話的人正是與他夫妻數(shù)十載的蓼陽,她一身單薄的白色衣裙在冷風(fēng)中十分扎眼,“你怎么穿成這樣就出來了?”
“你心情淤塞難通,本宮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是夫妻,同要同床共枕,臥榻之側(cè)另一人思緒惆悵,她又怎能安然入睡。
平陽侯斂去眼底的落魄,“我們回去再說。”
蓼陽大長公主卻向來是個執(zhí)拗脾氣,依舊自顧自地說著剛才未完的話,但腳下總算肯挪步了:“你說這話,本宮可不認(rèn)同。”
凌瑤設(shè)計了陛下,便是陛下考慮到了自己的功勞,思及了蓼陽的皇室身份與血脈親緣,也是一等一的大罪。
“你這話卻是從何說起”平陽侯實在想不通,這還好是明燁,若是換了稍顯昏聵的陛下,保不齊便是他們整個侯府都要受到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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