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面容上掛著的全是憔悴之色,大約是一夜沒有怎么好好睡過:“凌玨,我想好了。”
他踱步走來,思緒好像有些游離,但是說出口的語氣卻是分外堅定:“春闈我去,只是不知我這戴罪之身是否可以暫居京都。”
凌玨知道,以前的常鉞雖然愛好讀書,經(jīng)史子集縱然也不在話下。可是志并不在此,入仕實非他愿。
人人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可是有的時候吃了那一塹,長的卻不是一智。一塹只是替人做出了選擇取舍而已,至于選擇的結(jié)果并不是每每都會如人心愿的。
“如果你樂意,平陽侯侯府大門永遠為你而開。更何況,就算你不愿住到侯府來,京都也會有你的一片立足之地。你幾時成了戴罪之身”常鉞能有這樣的決定,于眼下而言,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最好的選擇了。
常鉞沒有說話,他知道這是凌玨在變著法地安慰于他,讓他寬心。奈何做盡錯事的人是他的父親,可是父債子還亦是對他來說根深蒂固的想法,他哪里不是戴罪之身呢!
“你真的決定了?”凌玨盯著他的面容,好像只要這么盯著便可以知道對方心中的心思一樣。
“是,我愿與你一同進京,只待來年春闈之試。”一夜的痛定思痛,已從常鉞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猶豫不決。
“那好,別院已經(jīng)查封了,你這段日子就同我一起住在府衙這邊吧。”因為劉青山突然的暴斃,回京之日又要往后延期了:“待這里事情一了,我們即刻啟程回京。”
常鉞有些局促不安,畢竟以他目前的身份卻要住在府衙,實在有些不成體統(tǒng):“我無事的,我可以先住到客棧。”
常鉞有他不愿的想法,凌玨也自然有其必行的原因:“不瞞你說,昨日在獄中出了一樁命案,方才我遲遲未到,便是去了停尸房。”
“停尸房”常鉞在口中呢喃了幾遍:“你是想讓我?guī)湍憧墒遣轵炇碛胸踝鳎ト巳∽C有衙役,何需我這樣的書生?”
聽聞此言,凌玨的眉頭終于舒緩了不少,其實這也算是一石二鳥之計。一來以常鉞的智謀在這件懸而未決的案子上確實可以起到頗多助力的作用,再者這也不過是他的私心作祟。
不過是試探常鉞對他如今是如何的看法,現(xiàn)在已然試探清楚了,那他心中緊繃著的那根琴弦也就可以松一松了。
“若是疑點重重,總得一一排查,只有你能幫我,也是眼下唯一可信的人選。”凌玨沒有拐彎抹角,在真正值得信任的人面前,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反而是一件可恨的事情。
“有你這句話,那這個表現(xiàn)的機會我就當仁不讓了。”有些東西好像一夜之間悄然發(fā)生了改變,常鉞再不是以前那個只知一門心思鉆進書海的愣頭書生了。
這樣的改變其實是樂見其成的,只是背后需要付出的實在太多。如果熬的過來,那自然可以另當別論。
“還有,如果可以,我想去見見江姑娘他們一家。”半晌之后,常鉞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管怎樣,江大哥的病情,這件事也算和我有所牽扯。更遑論,他們江家更是不遺余力地也幫了你。”
幫了凌玨,便是幫了他。至于他們之間的這場相遇,行進至今的結(jié)果雖多是哀慟,那也不能否認他和凌玨的交情。
或許,何謂知音,便是勿論何時何地的兩肋插刀吧。于文人而言,兩肋插刀便是任何時刻無條件地彼此相助。
“這是他們的地址,你想去看看便去看看吧。”凌玨并沒有告訴常鉞,江大哥只有不到五年的時間了。
有些東西,能瞞則瞞,否則的話,便是將大家都推進了深淵。
孔侑伯帶著沾血的匕首很快便找到了那個曾經(jīng)以打鐵為生的小兵,“婁元,你來一下。”
“大人。”此行跟來的都是孔侑伯多年的親信,婁元更是與其至少有著數(shù)年的交情:“有事?”
孔侑伯沒有多說,而是將手中的托盤遞了上前:“這把匕首,你看看,有什么問題”
“這是”婁元指了一下匕首,孔侑伯突然拿著一把匕首來找自己,應(yīng)該是出了什么大事,只是他實在是猜不到:“這和大人你有關(guān)系?”
婁元心里雖然有諸多問題還未問出口,可是看到孔侑伯并無阻攔之意,便拿起了匕首在手中打量起來:“這匕首,確實有點不一樣。”
“哦那可太好了。”孔侑伯干脆一把抓起婁元,“隨我去見玨世子,他正等著你呢!”
婁元偏生是一個固執(zhí)己見的人,孔侑伯不把事情說出個所以然來,他也不會乖乖跟著前去,遂掙脫了孔侑伯:“大人,到底出什么事了?玨世子又不會認識我這個小兵。”
“羅庭的劉青山昨夜在獄中自盡身亡。”前面這句話是并無問題的,也就是和眾人得知的消息是一樣的口徑。
可是,接下來要說的話卻是至關(guān)重要。孔侑伯左右都瞧了一瞧,親信固然可信,但是架不住隔墻有耳啊!
他壓低了聲音,附在婁元的耳邊:“仵作檢查過了尸身,懷疑是他殺。只是苦于沒有合適的線索,而你手上的這把匕首便是”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婁元也擺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玨世子還等著你我呢,事不宜遲,快些跟上。”孔侑伯在前面招了招手,示意婁元不要再耽誤時間。
來到府衙大堂之時,二人正好和正欲離去的常鉞打了個照面。孔侑伯見了常鉞便是一臉笑容,只因他是武將出身,可是卻十分地羨慕文采飛揚之人。
尤是這個常鉞,遭逢如此巨變,還能做到這樣的程度,已是十分不易,亦是他想與之結(jié)交的人:“常小公子,要走了”
常鉞的氣色不是很好,但是比之那日抄家時的失魂落魄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好了很多。常鉞微微側(cè)目點頭:“辛苦孔大人和這位大哥了。”
并沒有顯現(xiàn)出任何想要攀談的意思。孔侑伯也不好強行介紹身邊的婁元,便只能順著常鉞的意思接了下去:“常小公子,世子還在里面等著我們呢!就不打擾了。”
常鉞行過一禮就已轉(zhuǎn)身離去。他攥緊了手中凌玨給的紙條,那上面所書,正是江采薇等人的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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