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看,地上躺了個人。”盡管被淹沒在人群之后,但知秋還是一眼便看到了關鍵。
“是,是白怡”凌玥感覺頭部轟地一聲巨響,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這一瞬炸裂開來。
“這不可能的啊!怎么會是他”凌玥失神之下,推開了幾個面前擋著的人。
“姑娘,您別急。”知秋跟在凌玥的身后,不斷地逆行著朝前靠近。
明鏡高懸的四字匾額之下便是偌大的公堂,公堂里此刻靜悄悄地,一片肅穆。坐在高處的應就是受理此次兇案的官員,他一張略有苦相的面皮上因為事情的棘手更不見一絲除了緊張愁苦之外的表情。
正是這嚴肅的氣息,才終于讓凌玥回了神。
凌玥并沒有沖到最前面去,因為回過神來的她,已然發現自己的突然心急而致使身旁發生了不小的騷動。
凌玥能感到公堂里已經有衙役在向他們這個方向看了過來。不知為什么,她忽然很害怕看到寒心元。她懼怕寒心元向她看過來的眼神。
她只能盡力將自己隱藏在人群里面,再去面對眾人的埋怨和不解,凌玥倍感歉意,她忙向周圍幾人欠了欠身子:“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眾人的注意并不在這小小的波瀾之上,也便不會揪住這個不放。凌玥態度還算誠懇,遂很快這波瀾便平息了下去。
寒心元的雙眼已經發直,可唯有不斷劇烈起伏的胸膛,證明白怡的死確實對他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姑娘,您還好嗎?”知秋不放心,陪在凌玥身側,用雙臂環住了凌玥微微發顫的瘦弱身軀。
“無事。”凌玥連一個勉強的笑容都擠不出來,便只能答了這二字。
她現在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想知道白怡的真正死因是什么,當然,還有一個人的這種心思應該比她更甚。那便是
凌玥借著面前幾個男人的身軀掩護,緩緩將視線移到了寒心元的身上。
白怡和梁游就如同是寒老先生的親生兒子,他對這二人同樣都寄予了莫大的厚望。
白怡不同于汝東書院的其他學生,他是院長寒心元的學生。這關系遠近親疏,立時可見。
“寒老先生,你放心,這事,本官一定會給你和汝東書院一個交代。”話是這么說的,可是凌玥卻清楚地看到,那高位上的官員在眾目睽睽之下甚至抬起袖子胡亂擦開了臉。
公堂內外,左右眾人,皆是沒有對此舉動說些什么。因為死者是汝東書院的學子,這在汝東當真是一件會被所有百姓看成一件頭等大事。
如此棘手,難怪連大人都會寄出滿臉的汗來。
“傳人證。”驚堂木一拍,公堂外聚集的人群很快向兩邊散開,井然有序地走出幾個人來。
凌玥很快望過一眼,約摸有十幾人的樣子,這其中男女老少亦都有之。
看來茶小二和那位婦人所說的與實際并無什么差別,口角確是發生在了昨夜的鬧市區。其實,即便不是鬧市區,也會因為這動靜而引來很多圍觀的百姓。
就好比眼下,應該都是當時在場的人證。
“本官問你們,昨日因何緣故白公子會與人發生口角”
十幾名人證早已跪在了公堂之上,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偶有幾人膽大的,敢抬頭去遠遠地打量一眼高臺之上審案的大人,復又收回眼的時候,才會在白怡的身上定格那么一兩夕。
不過,也僅僅只有這一兩眼了。因為白怡的死相實在太過恐怖凄慘,除了寒心元,怕是都沒有人會毫無顧忌地去一直盯著。
便是衙役和審案的官員都只能選擇了視而不見。
凌玥也隔著很遠去看了一眼。白怡穿著素白色的單衣,那單衣被污血臟染成了什么樣子可以暫且不提,單說貫穿了身體碗大的破口和身上其余的大小傷痕就有些猙獰之相。
“回陸大人。白公子當時正與后家女兒游園私會。”一個男人很快回道。
卻不想他這還沒有怎么開端的話,立馬就被人完全截斷。此前一直閉口不言的寒心元忽然一掌拍在太師椅的扶手上,人更是暴喝一聲:“你,你信口雌黃。白怡一向克己復禮,哪里,哪里來的私會一說?”
那人當眾被寒心元就是一通說教,當場便羞愧地低下了頭,再也不言。
這個人證算是廢了。
“你說。”寒心元坐立不安,隨手一指,指定了一個看上去眉目還算清秀的妙齡女郎:“你倒說說看,當時白怡到底得罪了哪個混賬”
凌玥也跟著人群的目光去看那位少女,這也正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白怡十分善于此間之道,知進退,懂時務。與人發生口角這種事,就算是發生在同為寒心元學生的梁游身上,都是可信的。
可,怎么會偏偏是這個分寸把握得當的白怡
那少女許是感知到了自己成為了眾人目光匯聚的中心,便抖抖索索地將昨晚的見聞道了出來:“白怡與后姑娘相約游園,后姑娘興之所至,便停在了一處河燈鋪前。”
在幾人的敘述之下,寒心元和審理此案的陸大人終于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后姑娘是汝東大戶后家的唯一女兒,早前不知因何緣故和白怡結緣相識。二人未過多久,更是常常相約一起游玩。
很多人都會眼熟這個汝東書院的學子,卻并不大清楚其人的真實身份。當然,這也只因他常常穿著汝東書院學子的統一服飾。若不是這次的兇案致死,怕是白怡是寒心元那兩個學生中的一個都未必會有人知曉。
事發當晚,便又是白怡為了赴后姑娘的約。
因為后姑娘想放河燈,白怡便主動出錢買下了其中一盞。故事講到這里,任是任何人都絕對想不到,白怡其實已經離死亡不遠了。
二人正在互訴衷腸之際,人流不息的街道上忽然跑來了一個瘋子。
那瘋子在大冬天里只著了一襲青衫,發頂也只插了一支竹簪。實是窮困潦倒至極,汝東人人向學,難見如此不修邊幅之人。
因而,那瘋子跑來之時,他們周身便已聚集了不少的人。
天氣寒涼刺骨,可瘋子卻是赤足在地,出于好心,白怡向前跨了一步:“這位兄臺,你要不”
豈料,話還沒有說完,胸口便是好一陣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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