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收了話語中那針鋒相對的鋒芒,可他的意之所在卻沒有半點迂回婉轉的意思。照樣是那樣地直來直去和長驅直入,好似今日只要得不到一個符合心意的答案,便永不會做出退讓一般。
只是,旁人不在她的位置,也不是她,自然不能明白她的顧慮和那看上去的幾近包庇又是為何。
太后幽幽嘆了口氣,心中堵塞依舊難除,但倒是把景安王的意圖看開了一些:“朝事繁雜,前朝存留的積弊更是不容忽視。燁兒他難得有信任之人可以分擔一二,其實不失為一樁好事!
“好事”景安王的口氣已經證明了他對此是不敢茍同:“等到我明家河山傾頹之際,你就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
那時的先帝,為了護他自己一人的江山,手段是多么地兇狠毒辣,收了與他并肩打下河山的重臣軍權不說,甚至還一度戕害了同胞兄弟。
盡管那些覆亡的兄弟,終歸是咎由自取,可能下死毒手,也未必不是遂了先帝的順水推舟之意。
“所以,王爺千里迢迢地遠赴京都,就只為了平陽侯的世子凌玨”她和蓼陽有著調和不開的矛盾與舊怨,也因此而多少影響了她那一雙兒女。
“是!本鞍餐鹾敛华q豫地直直點頭,似乎二人一問一答了這來回的許多,他最滿意的便只有此刻太后的這番問話。
是對此早有所預料,可直到真正聽到景安王如此認真地說出這番言辭的時候,太后還是覺得十分地荒誕不經:“景安王你假傳災情,實則煽動君臣之亂,可是知罪”
“微臣不知!本鞍餐踔皇菑奈蛔由掀鹕恚贿^一言的功夫,便又跪在了太后的面前:“通州再亂,不過一城之亂。”
說來也怪,這景安王的身形是一眼便知的佝僂,可跪在那里,卻居然有一種青松般的不屈。
偏生是其人的那種不知所謂的風骨,倒是讓太后汗顏了幾分,就連說出口的話語都竟是軟化了許多:“王爺多慮,明家河山還有哀家可以從旁協助相守。倒是你,擇機回通州吧。你在這里,才是擾亂綱!
擾亂綱這樣的大帽子不是說扣就能扣得下來的,太后能夠這樣輕飄飄地就輕易道出口,那是因為朝中人人皆是這么看待景安王的。
便是他真的沒有存這個心思又能如何,人們真正在意的,其實從來不是事實的真相如何,而是他們愿意選擇去相信的真相為何。
選擇從這個方向而入,不是為了傷口上撒鹽,只是借此敲打敲打景安王,讓他能明白作為一個眾矢之的的藩王,現下該做什么,又不該做什么。
這等評判之詞,無異于是指明了他存有二心,甚至是想起兵燹之災的那個亂臣賊子。
試想,一個久居京外的藩王,幾乎從不參與朝堂政事,可是這忽然地自請入京,是該對君王有多大的威脅。
那些自命忠君的元老大臣們,必定是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的一言一行。饒使一早打定了主意冷眼旁觀的,也難保不會將自己視作眼中釘與肉中刺。畢竟,是他的忽然出現,打亂了看似波瀾不起的朝局政事。打亂了朝堂,便是影響了他們的為官之路。
景安王明白,太后所言皆是再真不過的事實,只是無人敢說就是了。
景安王咽了咽口水,但他的心思是一早便定了的,是鐵定地那種不撞南墻不回頭:“可是京都一亂,便是天下的大亂。屆時民不聊生,重蹈前朝的覆轍不說,當其沖地便是陛下的皇位,再難保住!
聽聞這些話,太后終于是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了什么:“原是你在給哀家下套?”
景安王等在熙寰宮中,確實是為了她曾在太宸殿外的一言,不過是為了行表面至盡,再無可挑剔的禮數周到而已。
只是之后的景安王,從杏兒口中得知了太后出宮的消息,便一門心思地篤定要探聽出個什么究竟來。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下套,直至徹底地反客為主
現在看來,八成就是聽說了蕭清一事,那種欲說不說的艱難措辭,不過都是為了做出來給她看的:“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什么沉迷聲色,景安王,你瞞得真是好生辛苦。”
景安王并沒有理會太后言語中那些水滿則溢的不滿,而是自顧自地言說了下去:“微臣也姓明,是萬不會看著陛下的皇位受到了威脅的。太后,你應當分得清孰輕孰重,選擇和微臣聯合,才是眼下最正確無誤的決定!
許久都未有人能用這種威脅加以逼迫的方式敢同她講話了。太后滿腹的怨氣,卻在肚中經歷了百轉千回之后,只變作了一言:“既然皇弟你倒是如此坦誠,那我們不妨開誠布公一些。所以,你想如何”
“微臣先前還在通州之時便多次上奏奏明了陛下,彈劾過凌玨。無奈的是,陛下至今仍將它們束之高閣,置之不理。”雖是二人大有聯手的勢頭,可景安王依舊在跪著回話。
景安王如此的作態與言行,實在是不相符合,太后擺擺手示意對方起身回話:“可是,外戚干政,情況就能有所好轉嗎?景安王,你這不是在幫陛下,反而是把哀家也拖下了水。”
她當太后當得隨性,幾乎從不過問金鑾殿上的朝務,那本就不是一個女子可以摻和得起的,尤是以一個外戚的身份,傳將出去,才是一種真真正正壓不下去的風浪。
“有一句話,太后您不得不信。自古以來便一直都是,親小人,君者受迷困親賢臣,君者便無法看清暗流當中的渾濁。”景安王頓了一頓,又緩緩地坐會了自己的位子之上。
許是跪了太久,他的身姿佝僂得愈嚴重了起來:“既然如此,親近賢臣不可,親近佞臣更是糊涂直至。那么,干政的便是外戚又能如何左右也無差了!
太后眸色一冽,她實在是想不到,外表看上去是如此形容的景安王,一開口所說的話卻是此般的驚人之言。
“這事,你得容哀家,再考慮考慮!痹S是景安王之言太過出乎意料,太后只覺得在這溫暖如春的寢殿之內都是四肢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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