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湖邊,熙熙攘攘的皆是涌動的人流。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只是以往每次前來都是舉家前來,而今的孑然而至,多少心中都有些難以言明的落差之感罷了。
凌玨才不過剛剛在湖邊站定,就引來了身側(cè)數(shù)人的指指點點。這數(shù)人之中,眾說紛紜,但與以往那眾口一詞已有著鮮明的對比:“你們看,那不是平陽侯世子嗎?”
湊在一處,喜歡嘰嘰喳喳個沒完的,正是京都里幾家的閨秀:“確是世子,只是算來也有好久一段時日沒出門了吧?”
調(diào)令至今都沒有見到一個影子,但這卻并不妨礙墻推眾人倒的傾頹之勢已是早先一步開始醞釀而起了。
京都之內(nèi)最懼的,還不是各種無法預(yù)料的暗流陰溝,光是坊間市肆里的幾句以一傳十,以時傳百的言語,有時便能將一個人打落入了無法可攀的低谷。
可見,人言可畏之說并非是空穴來風(fēng)。
“還出什么門吶?”有女子立馬就換上了一種很是鄙薄的強調(diào),只是她說話時極其小心著遣詞用句,讓人無法直接指出什么明顯的錯處就是了:“人都被王爺彈劾了數(shù)遍,連累得整個侯府都勢頭大減呢!”
誰都不傻,看風(fēng)向而活已然成為了許多貴胄之家的生存之道,便是閨閣之女也逃不過這般的定律。更有甚者,全然沒入其中,不被他人逼迫,卻也自得其樂。
難道非要等到這世襲的爵位都被人奪了去,才要知道今時今日的兆頭意味著什么嗎?
凌玨這樣才情家世俱佳,還尚未娶妻成家的少年公子,一度是京都內(nèi)風(fēng)頭正盛,更是被各家爭搶的那一位。如今的局面,卻要和那時的鼎盛對調(diào)個位置過來了。
“你小點兒聲吧,莫要被他聽去了。”同行的女伴是什么樣的想法尚且不得而知,只是還不敢如此猖狂地在人前人后評頭論足罷了:“終歸是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不濟,也是侯府的人。你我,可不要自找不快。”
“一個空殼罷了,我焉能怕了?”那女子聞言,不僅沒有絲毫的收斂之意,反而是愈發(fā)地肆意妄為。
就算是外人,一眼瞧上去亦知其人這樣的行徑是在故意賣弄炫耀。只是女子面對四下里投來的各種眼神是依舊地視若無睹,還挺了挺胸,狀似還要繼續(xù)說些什么。
“啊!誰?誰敢偷襲本姑娘?”女子的后腦勺被從天而降的一只荷包給砸了一記,腦袋轟隆作響之余,火氣更是倏忽地火冒三丈。
只聽一些的聲音響起,繼而居然是從頭頂上方的那一樹早已干枯衰敗的枝頭翻著跟頭便失足墜落下了一人。
那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好像這一摔并不輕似的:“在下方才在這樹上小憩,忽聽得姑娘的對話,只覺得實在是聒噪不已。這剛從夢中霎時擾醒,難免失了分寸,誤傷了姑娘,在下心內(nèi)著實過意不去。”
女子毫不避諱地當(dāng)即甩過去了一記白眼,口中更是無遮無掩起來:“聽你在這里放”
“彩云,我們要再不走,下山的時候天色可就黑了。”還好同行的女伴瞧出了漸漸圍聚過來的人群面色皆是不大對勁。
不得不說,這男子還是挺有幾下子的。撇開故意還是無意不談,明明是他先打人在先的,可如今這先發(fā)制人的幾句言語,卻是將一大半的過錯全推到了她們這一邊來。
這么明顯的風(fēng)向,也只有彩云看不出來。再在這里做無謂的糾纏,只會讓人人都識得彩云是一個沒有教養(yǎng)的女子罷了。
“姑娘若實在氣不過,那這荷包里的銀錢,是在下近日的所有盤纏,都送給姑娘,以表歉意好了。”男子指了一指躺在地上的那只被污泥染臟的荷包。
“就拿你那幾個臭錢,就想買通本姑娘是嗎?”彩云叉腰,直覺得對方此舉,更是在拿錢財侮辱她。
“走啊!你沒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看你嗎?”女伴瘋狂地給彩云使眼色,又一番好說歹說,這才終于是說動了彩云。
在人群的注視之下,兩人這才帶著各自的丫鬟往山間另一側(cè)的道館行去。
男子目送著二人的背影遠去,似是輕輕勾了勾嘴角,方才彎腰拾起了被他故意丟掉的荷包。
“為什么不回嘴?”無影將荷包掂了一掂,走上了湖邊的近前。
凌玨的一雙眉睫這才顫了一顫,緩緩睜開露出了一雙清亮的眸子:“從某種程度而言,她們所講,所言非虛。”
若是連幾句言語都聽不過耳,那從今之后等著他,等著侯府的,怕還有更多。
“隨你便吧。”無影的眉宇之間,總是淡淡的:“此地不是談話的地方,隨我來。”
凌玨眉頭一皺,一個不留神,唇間便已蹦出了一個“你”字來。
“京都之內(nèi),此種盛會,少不得有文武皆懂的全才,我這也只是將戲做到全套而已。”無影將自己的偽裝說得很是輕巧。
凌玨卻心內(nèi)自有一番感想未得出口,枉他曾經(jīng)自恃功夫高深,還一度以為京都之內(nèi)都再無對手。
直至今日,才知曉,一切不過是他的自賣自夸罷了。身懷武技,比起常人,少不得身形要更為靈巧矯健些許。
但這都是最為基礎(chǔ)的變化,待武藝上升到了一定程度,那自然是步伐穩(wěn)健且輕巧。不需刻意隱藏氣息,便已經(jīng)是能將一切行跡做到了近似無聲。
天下眾生蕓蕓,人才濟濟,這世上更是不乏武學(xué)之中的一流高手,但可惜,止步到這里的亦是大有人在。
像今日的無影這般,可以做到把氣息收放自如,眼下又完全與一個常人無異,直叫人看不出半點破綻出來的,凌玨卻是第一次得見。心內(nèi)因而很是吃了不小的一驚,只是無影自己的態(tài)度卻很是云淡風(fēng)輕。
“這里人夠少了吧?”凌玨在無影身后的遙遙幾步便頓下了步子:“若再往進深走,那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
無影顯然也是這個意思,他腳下的步速已經(jīng)越放越慢,只是遲遲沒有停下的意思。倒像是,什么時候該停,又要停在哪里,這個決定權(quán)始終都是拋給凌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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