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閑緊跟著心內(nèi)就是一沉。
只是身后的那少年獨有的清冽嗓音卻是真實得怕人:“可是那侯府之內(nèi)也有無辜者,如今這樣一通鬧,那些無辜者又該如何自處?”
這事他站在臣子的位置上,實在不敢加以大肆評判,但為人一場,難免會有自己的想法和專屬的七情六欲。
天下的土地皆是陛下的,臣民難以以數(shù)計,亦都是臣服于陛下的。可這萬里的疆土河山上生長的萬萬計的子民,他們的內(nèi)心卻總難是永遠(yuǎn)齊心的。
不然,天下大勢,又何以總是紛亂無休?
蘇云起不好言說,可心內(nèi)卻忍不住頗有一些微詞,因而便是再有什么,也只能咬著牙悉數(shù)吞回了肚子里去。
“何以自處?”蘇閑搖了搖頭,克制著自己的火氣,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將事件的利害關(guān)系說與蘇云起聽:“這就是人作孽,萬般不該,不該成為了一家人。如今有什么后果,也便只能擔(dān)著。”
蘇云起很是不以為然,只是前后鬧過了這幾遭,他并不大敢把心中事輕易地表現(xiàn)出來就是了:“那,而今凌家一家”
蘇云起知曉,自己的祖父知道了許多世人不知的隱秘舊事,自然也包括了這些。
“蓼陽所出的這一對兒女如今皆不在京都。”這里是蘇府,眼下又只有他們爺孫兩個,可蘇閑卻也不敢直言不諱。畢竟隔墻有耳這樣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zhǔn)呢!
言下之意,這是說,凌玨和凌已然逃出了追捕。
“祖父,您的意思,難道是”蘇云起訝然不已,猛的一起身,徑直將屁股下的椅子都帶倒在了地上。
難怪說他在外間拿著京都最好畫師畫出的畫像尋人,卻一點音信都未能得到。原來,是凌已早他一步先行回了京都。
只是未能料到,前腳剛剛平息了風(fēng)波,后腳緊隨著而起的駭浪卻足以要了人的小命。
“那位姑娘已同玨世子一同離開京都,至于下落何處,陛下還在找。”也虧得他是朝中多年的元老之臣,又暗地里一向關(guān)注著平陽侯府,這才知道了還有凌被人追殺一事。
只是,那就是陛下的家事了,沒有必要再同蘇云起細(xì)說:“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可莫要再往進(jìn)摻和了。”
照理來說,蘇云起不可能連眼下時局的這點利弊都分不開。只是,今時又不同往日,如今的蘇云起關(guān)心則亂,讓他這個祖父也有些拿捏不準(zhǔn)了。
“陛下呢?陛下那邊又是什么意思?”誠如蘇老將軍猜測的那樣,蘇云起如今確實沒有多么冷靜的頭腦,但好在也沒有說話做事不經(jīng)腦子。
“世子身上留著的血液,一半先帝,一半暮央。你想,陛下會如何?”
他說的不是指這個,祖父怎么就不懂呢?蘇云起著急得恨不得當(dāng)場捶胸頓足起來,只是想著在長輩面前,他又算是戴罪之身,失了禮終歸不是什么好事,便又盡數(shù)忍了下來。
蘇云起深吸了一口氣,方才使得自己看起來冷靜了許多:“祖父,我,我想問的是,有關(guān)姑娘的事情,陛下是如何打算的?”
他猶記得,那時不過初見,就已和凌發(fā)生了一干難以調(diào)和的誤會。而后進(jìn)宮面圣的時候,他還甚至一度以為凌與陛下之間是那種關(guān)系。
可是,世界上是不存在空穴來風(fēng)這回事的啊!
因為心中多少掛懷了這份念想,他便留心觀察了些時日,果然發(fā)覺了陛下那些不足為外人道之的情結(jié)。
只不過,想來那時是因為凌尚未及笄,陛下又被太后左右著不得自由,這事才終將漸漸擱置了下來。
陛下如此看重凌,況那凌又與先帝無關(guān),更加不是一個男兒身。如此一來,與其人爭奪皇位的這樣一則擔(dān)心,基本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陛下,再沒有道理去行那趕盡殺絕之事了吧?
“陛下確實只讓人捉了活口。”從前的蘇閑便就不想讓蘇云起與凌家有任何的牽扯。
只是,那時,秘密得以塵封了這許多年,誰都以為這一輩子或許就可以如此安然無恙地偷偷蒙混過去。卻不料,到頭來,還是被有心之人撞破了舊事,終究釀下了這樣的一場災(zāi)劫。
“如此,我也便安心了。”還好陛下是個重情義的,看起來這情況,是打算將凌玨都暫且扣壓下來,日后好再行論斷。
“你個傻小子!”蘇閑是真不知道該為蘇云起如此專情決斷而感到些許的欣慰,還是要為他這般不知進(jìn)退而傷情不斷。這樣的一句感慨之詞溢于胸口之后,竟一時啞然了起來。
張伯咚咚的腳步聲響在外間,彼時正敲響了門:“將軍,外面有人找。”
蘇閑心內(nèi)正是煩躁不已,張伯這么一通回稟的時機自然不對。蘇老將軍心內(nèi)罵罵咧咧了一通諸如白活了這么大的年齡,結(jié)果沒有半點眼色之類的言語,卻也放言讓其進(jìn)來了。
張伯瞧著像是慌了神一般,可不像是簡簡單單遇到了需要回稟的人或事那般。倒像是,無意之間撞到了什么陰魂不散的東西一般。
張伯這樣的神情,莫說是蘇云起看不懂了,就是蘇閑,也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什,是什么人在外面?”
“回將軍,是一個游方的年輕道士。”重要的不是誰等候在他們蘇府的門外,而是這個候在門外人說的言語。
“游方道士?”蘇云起本來還很專注的神情轉(zhuǎn)眼間消失得沒有了影蹤。
他只抱了雙臂,眼角眉梢似乎都帶著一些玩味的笑容:“我看是游到此處無錢吃飯穿衣的乞丐吧?這等招搖撞騙之人,還能把張伯你騙得團團轉(zhuǎn)?”
“且慢。”蘇云起這出門去了一趟,脾性倒是漲了不少,現(xiàn)在竟是半點沉不住氣。
蘇老將軍覺得事情有異,強行按壓下了蘇云起一人的推斷:“我瞧著這里面有異。他可說了什么?”
要知道,這里是京都,且本朝向來忌憚道士天命之論。若當(dāng)真是來討飯的,倒還不如大大方方,何必將自己處于這等危險的境地呢除非,是另有圖謀。
張伯等了多時,可奈何蘇云起接話的速度實在太快,根本不容他詳說下一步。現(xiàn)下終于是沒人搶他的話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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