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玄都司中一片喧嘩,見到許臨夏來此,場面卻比平常還要更為混亂一些。
“大理寺卿不是被抄家了嗎?”玄都司負責的人說的還是之前的徐修:“連帶著大理寺都再難翻身,你這個許大人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不過是玄都司拐著彎地不想承認他是朝廷命官罷了。抑或是,表面服從與朝廷的安排,其實心內真實的想法還十分有待推敲一番。
許臨夏拱手作揖,陛下說得對,這一幫異士可招惹不得。當然,他也不需同這些江湖異士計較許多:“想來定是諸位潛心鉆研學道的原因,對朝廷上的事不甚了解。許某是現任的大理寺卿。”
不就是成心的下馬威嗎?許臨夏自打接任了徐修的位子,這些慣用伎倆可是見多了。
且不說他是一個新官上任本就會受到許多刁難,就是他這寒門弟子無所倚仗的來歷,都必會讓他的仕途之路走得困難重重。
遭遇到這些,都不過是最為尋常普遍的了。
可是,放到眼下的局勢來看,寒門雖有寒門的不好,卻更有它獨到的好處。這獨到的好處,便是那些勛貴之家都難以相提并論的。
陛下大力支持寒門出身的官員在朝中的發(fā)展。因為這樣的官員,往往底子最是干凈,最沒有各種錯綜復雜的利益糾葛。
而這些,便意味著,操縱起來也是最為得心應手的。沒有哪個君王是不喜歡完全聽命于自己的臣子的。
陛下,自然也不例外。現如今的陛下,就要靠著他們這樣的官員去制衡那些個在京都當中有著不小勢力的家族。
這樣的大局勢之下,寒門出身的官員前路反而是一片大好。
因為吃準了這個,許臨夏自然也就顯得硬氣得多,再不見那些寒門子弟身上所謂的窮酸書生氣:“本官聽聞玄都司中不乏能人異士,得了陛下的恩準,這才斗膽前來邀請各位與大理寺通力合作。”
大理寺,曾經提起也是一個滿載著榮耀與光環(huán)的象征,只是一塊臭肉壞了滿鍋湯。事到如今,大理寺在坊間似乎都失去了昔日的那種地位。
更別提,是在玄都司這樣的一眾人面前了。許臨夏莫名地有些自慚形穢,只是這案子必須得破,由不得他瞻前顧后地思慮太多。
不僅得破,更必得破得足夠漂亮。不然的話,辜負了陛下的拳拳信任,影響的人不光是為臣子的自己,就是陛下因此少不得也會失了顏面。這豈不是讓朝中的那些個老臣看了笑話去
“既是陛下的意思,那我玄都司自當全力配合。”終于松口了,那人領著許臨夏往會客的堂前走去:“只是不知許大人想要我們如何配合那華神醫(yī)在坊間可是很得民心,若是哪里不慎得罪了的話”
這樣的欲言又止,分明是想讓大理寺去承擔所有不好的后果。好巧妙的算盤,甜頭的話,他們就可以嘗一份。若是得罪人的冤大頭,立馬就拍拍屁股脫得一干二凈。
許臨夏心內雖然不愿,但的確此事需要借助到玄都司的力量,因而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玄都司的人只是配合大理寺調查,若有什么不妥,本官一力承擔。”
堂內所在的位置頗經歷了一段曲折迂回,這直接導致了能直接投射進入房間的光線實在是少之又少。
有些昏暗的四下里,忽然傳來了有人挪動走近的腳步。
不及許臨夏開口詢問什么,那腳步聲的主人卻是率先開起了口來:“許大人好魄力。難怪接替徐修位置的人會是你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后起之秀。”
初出茅廬這話究竟是含貶還是含褒的成分大一些?許臨夏可不想判斷。
只是從現下來看,他唯一都不用動腦思考便能得知的就是,這不過是玄都司的人早早設好的套,就在等著他往里鉆呢!
饒使他早些看出來,也必然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往里面鉆。只因再無第二個選擇。不過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兩廂情愿罷了。
“閣下好設計。”半晌,許臨夏還是無法輕易咽下這口氣來,忍不住開口做了一個于對方而言無關痛癢的回擊來。
“少年人,切忌心浮氣躁。”那人的五官輪廓在光線下漸漸清晰起來。
明明是一張面容姣好,更是年歲不大的男人。許臨夏甚至在想,照這張臉來看,對方或許比自己還要小上一些。
只是說起話來卻是老氣橫秋,一副愛于說教的樣子,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
他不僅光是安于說教幾句就算了事,甚至走到近前,一掌拍了拍許臨夏的肩膀,很是語重心長的感覺:“尤其是像許大人這般,在朝堂之上的,一定得好好壓壓你的脾氣。”
那氣息噴灑出來,就更讓別扭不堪的許臨夏渾身不適了,他只扭動了身子,避到一旁:“閣下說的,本官謹記在心就是。只是不知你們答應的,什么時候兌現?還希望不要太遠,畢竟陛下可是在時刻關注著。”
“許大人可不要一口一個陛下的。”先前為許臨夏引路的人忽然發(fā)飆,許臨夏這話不知哪里引發(fā)了他極大的不悅:“玄都司是歸入了朝廷名下不錯,可先帝也說得清楚,玄都司并不受你們的控制。還請許大人注意您和我們黃公子說話的語氣。”
在不影響天盛長治久安的前提下,諸如許臨夏這樣的朝廷官員確實拿他們無可奈何。
這也導致許臨夏登時回不上話來,只能吃個啞巴虧:“是本官操之過急,只請黃公子念著事出有因,盡快派人來協助大理寺即可。”
許臨夏有著預感,這位黃公子年紀輕輕,但在玄都司中的地位絕對不低。又或許,根本就是坐頭號交椅的。
若是如此一來,以小見大,他們大理寺和玄都司的這場合作不一定會愉快的吧!
許臨夏訕訕地笑了幾聲,只把華珺的情況說與了黃其源聽:“巫醫(yī)在整個天盛都不是一件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情,拖久了,那些不為外人所知的學道說不定也會被殃及池魚。”
“少年人你還果真有兩把刷子。”黃其源的語氣明顯染上了幾分冷意,只是從面容上卻什么都看不出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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