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扶,一邊將手中的茶杯遞給白無杳:“都怪奴婢疏忽了,請白姑娘恕罪!”
白無杳含笑接過溫水:“倩兒姑娘客氣了!”又向皇后道,“多謝娘娘!”
皇后點點頭:“白小姐較上次相見之時,仿佛更加清瘦了些?”
她所指的上次應當就是宮宴那回,白無杳心里知道她上次給皇后留下了并不美好的印象,所以此刻不敢馬上接話,而是略一停頓才道:“臣女一直身子不好,每年入冬都會病上些日子,有勞娘娘關懷!”
言下之意,她的清瘦和三皇子無關!
在來之前,白無杳已經在心里將皇后的用意琢磨了千萬次。由于兩世差距挺大,她無法十分確定,皇后是不希望她嫁給三皇子的。然而,當她把當前的局勢分析了多回以后,她仍是覺得,皇后并不會同意三皇子的要求!
首先,皇后是極其寵愛三皇子的。別的不說,晉皇自己能養(yǎng)成一個瀟灑肆意的寧傾城出來,便曉得他對兒女還是非常的在意!可自他做了皇帝以后,幾個孩子便逐漸變了很多!寧傾城年紀大已經定性,其他的皇子公主尚小,經不起利益的熏心,有的變得殘暴,有的變得陰險。
這里面,除卻晉皇沒時間親自教導的緣故在,何嘗沒有皇后以及那些妃子“悉心教導”的因由在?
慈母多敗兒,三皇子便是這樣的典型!有著皇后這樣的大靠山,他做不少骯臟的事情都會被母親清理干凈,故而他一向隨意的很,根本不在乎也不考慮后果。皇后一雙兒女,寧韜又是她的獨子,皇后自然會為他做長遠的打算。
就像上次分析的,定國侯府雖然是塊肥肉,卻不是人人都敢去吃第一口的。加之皇后早就中意了沐婉湘,不可能臨時拋棄穩(wěn)妥的母家不要,非要選擇危險的自己啊!
而且,事情過去了好些日子,宮里始終沒有消息,焉知不是皇后在壓消息的緣故?因而,白無杳大概有了些底,心里考慮道:皇后請她來是假,要她劃清界限才是真!
所以,她現(xiàn)在開口的第一句話就直截了當?shù)仄查_自己和三皇子的關系,皇后聽了果然很滿意。
“你年紀小,身子不太好,自然是應該好好養(yǎng)養(yǎng)的!”皇后十分關切道,“本宮前幾日聽說了白小姐曾撞傷的事情,心里便不是滋味,好好一個女孩子怎么會受那么多的傷呢?今日特意邀請你來宮里,本宮就是想好好關心關心你,你年紀小,不好好養(yǎng)著未來身子會更加不舒服的!”說到這里,她略略一頓,轉向倩兒,“倩兒,快去把本宮準備好的補品給白小姐拿來!”
“是!”
皇后慈愛地看向白無杳:“這都是皇上賜予本宮的良藥,你拿回去派侍女熬煮了日.日服用,最多一年時間就調養(yǎng)過來了。對了,本宮還聽了些外頭的流言,你也不必擔心,他們多嘴多舌的說那些話實在可惡!你要是不好開口,本宮替你封了他們的嘴!”
她一直笑著,輕描淡寫的說那些話,仿佛很是關心白無杳的樣子。
要是旁人,這會兒指不定感動的什么樣子,但白無杳卻是聽出了皇后話里藏著的意思——她知道撞棺的事情,想要幫自己解決那些流言蜚語?
白無杳在心里冷笑,且不說那件事情已經隔去了太久時間,京里人就算是無聊也不會傳這么久,皇后怎么會是最近聽聞的消息呢?分明是特意去打聽的!指不定這兩日沒有消息的日子,皇后便派人先把她給研究了個干凈!
現(xiàn)在突然說要幫自己處理,拋出這樣的橄欖枝,她要是真的接了,不禁坐實了撞棺的傳聞不說,還會讓自己受制于人!如此傻的決定,她怎么會做?
心里已經是不快至極,白無杳的臉上卻瞬間劃過驚喜和激動,她馬上穩(wěn)住情緒,恭敬地站起來福禮:“多謝娘娘!外頭的確有些對臣女的傳言,不過所謂傳言也僅僅是傳言罷了,臣女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愿意去搭理這些無聊的事情!娘娘能如此關心臣女,臣女十分感動,然坊間之事大都只是流傳一段時間,過些日子便散了,實在不必特意理會。”
一番話說的含蓄委婉,加之她之前驚喜的表情不像是作假,皇后被拒絕后倒也不生氣。
“嗯,白小姐說的有道理,你這個正主都不理會,本宮便不去好事了!免得因本宮插手,反而掀起軒然大波出來,反累的你名聲受損。”
盡管白無杳默念你知道就好,臉上仍是浮起羞赧的笑容:“多謝娘娘體恤!”
皇后笑笑:“你瞧你,說話就說話,老站起來做什么?自己身子又不好,還是趕緊坐下吧!來這里就別總客氣了,你把鳳儀宮當成定國侯府,咱們自在的說會兒話可好?”
一席話剛落,皇后身邊的幾個侍女便立刻退了下去,步伐整齊訓練得當,像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似得。
小墨一直跟在白無杳身后,到了皇后宮里無召不得入內,所以一直待在殿外。
此刻皇后的人一退下,這里便只剩下了皇后,三皇子……還有她自己。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古怪,誠然皇后說了些把這里當家的客氣話,然白無杳不是傻子,她要是把這些話當真便真是沒有頭腦了!眼下又沒有侍女在側,明明該是很和諧的場景,白無杳卻頓時提起了心。
皇后看著四周靜悄悄地,滿意地將目光挪回到白無杳的身上:“白小姐,本宮聽傾城講,在無閑雅居的時候,你們遇到了刺客,白小姐還因此受了些傷,不知眼下調養(yǎng)的如何?”
她的話不容小覷,簡單一句便把當時在山上的事情全部歸納給了刺客突襲,倒叫其他的人不好反駁了。
白無杳私心里是不愿意同三皇子扯上任何關系的,皇后既然刻意避開了這個話題,她求之不得!
“回娘娘的話,臣女的確是在刺客來襲中受了驚擾,不過最近已經調養(yǎng)過來了,多謝娘娘關心!”
皇后微微一笑:“那就好!”她端起茶,緩緩飲了一小口,狀似無意道:“對了,刺客來襲時,白小姐在做什么呢?”
白無杳眉頭一跳,果然提到最重要的話題了。
來之前,她已經想好該如何應對皇后,在氤氳溫泉的事情最好還是實話實說的好!可是,剛剛聽了寧傾城說三皇子的事情,她不能確定藺思究竟有沒有受害,要是把那樣的事情講出來,藺思的名聲便真的毀了!
有著這樣的顧忌,白無杳不得不慎重考慮下。她垂下的睫長而卷密,像是一把小蒲扇輕輕煽動著寧韜的心。
看著眼前的人兒,再回想起那日的溫香暖玉,寧韜幾乎連心都快停止跳動了!自山上回來以后,寧韜不知同父皇母妃說過了多少次,但他們皆認為無杳不是他的良配,別說正妃之位,連側妃的位分都不愿意給的!
而經歷那日以后,寧韜發(fā)現(xiàn)自己對白無杳已是收不回來心了,他堅定信念:自己一定要娶她為妻!這樣的想法他告訴父皇后被父皇訓斥,告訴母親以后又被一直冷淡回應。好不容易熬到皇后松口說請白無杳來,他著急的不得了,眼下看著白無杳孱弱的模樣,更是心猿意馬,只想好好把她抱在懷里溫存。
她陷入沉思,皇后也不著急,緩緩地喝著茶,良久才慢慢開口:“白小姐?”
短促的問話,像是提醒。
白無杳咬咬唇,站起身來,剛要正式回答,突然聽到外面有人高呼:“皇上駕到!”
四個字如驚雷落地,皇后立刻站了起來,寧韜臉色一白,咬咬牙跟了上去。而站在堂中的白無杳終于偷偷松了口氣。
晉皇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寧傾城和寧涵兩姐弟,不知怎的,寧韜一看見他們兩,整張臉由白轉黑,徹底沉了下去。
“見過皇上!”
“參見父皇!”
“臣女拜見皇上!”
晉皇從眾人身邊掠過,腳步聲沉穩(wěn)地踏在地板上,很是好聽。
“都起來吧!”
“是!”
眾人起身,晉皇看了眼白無杳,轉頭對著皇后道:“剛剛朕從書房里走出來,無意碰見了傾城和老五兩個,他們說瞧見你請了白小姐入宮,這樣大的事情,如何都不同朕講一聲?”
皇后皺皺眉頭:“前幾日臣妾同皇上提起過這事,皇上事務繁忙,怕是暫未騰出空來。臣妾心想,自眾人下山以后,皇上一直在調查刺客的事情,想要給大家一個交代,然而調查事宜繁復,沒那么快得出結論……臣妾心想,當時在山上的人還不曉得皇上在認真處理這事,要是以為咱們已經忘卻了,豈非不好?”
白無杳聽后,心里不自覺在想:皇后果然是皇后,這一招順水推舟簡直用的巧妙極了!明明是她背著晉皇請自己過來,現(xiàn)在卻這樣說,一來推卸了責任,二來還不好讓晉皇反駁,三來她的話明里暗里都告訴自己,宮里一直在處理此事,提醒自己不要有什么怨懟情緒!
皇后用一段看似埋怨晉皇的話直接堵住了所有人的嘴,手段不可謂不高!
誰知,晉皇聽完后,只是淡淡地看了皇后一眼,并沒有過多的情緒,也不接話:“朕知道了!”
落座以后,侍女們趕緊捧來香茶,晉皇道:“大家都坐吧,這里也沒外人。”
他的話同皇后的“把宮里當家”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偏偏皇后的話聽著滲人,晉皇的話聽著是那么令人舒服。
從書房一路走來,晉皇有些口渴,他以前是個逍遙閑散之人,就算做了皇帝規(guī)矩多,很多習慣也是更改不過來的!例如喝茶方面,或許他在巴蜀的那一年肆意地用葫蘆大口灌過酒,而今連帶著喝水都有兩分豪爽之意。
后宮里的妃子都曉得晉皇有這個習慣,所以替他備上的茶都是濾了茶葉的。白無杳抬頭見著晉皇喝茶的模樣,那樣肆意瀟灑,舉手投足之間皆是風度!不知為何,她心里漸漸想起了另一個同樣風度無限的人——唐青梵。
他的名字才一浮現(xiàn)在心底,白無杳驟然一疼,她強行把那些憂傷的情緒全部埋好,眼下還有大事要做,不可分心!
晉皇喝了茶以后,看向白無杳道:“白小姐,你們在山上的事情,朕都聽說過了!前些日子宮里一直沒有動靜,是因為朕派人去查刺客的來歷,耽誤了些時間,希望你不要介意!”
白無杳連忙回到:“皇上國事繁忙,能記掛起此事,臣女萬分感激!”
晉皇也不客套了:“如今朕查到了些東西,本想過兩天請你和你父親一塊兒來宮里說個清楚,既然皇后今日等不及先請你過來了,那索性便一次性說個清楚吧!”“是!”
晉皇道:“根據(jù)朕收獲的線索,那些刺客是上次行刺唐世子未果的黑衣組織,他們組織里派去了一個叫黑鷹的人來不云山行刺,誰知黑鷹全軍覆沒,連累了組織名聲。他們氣不過,這回特意帶了人來復仇。因為你們全都上了山,唐世子又大張旗鼓地去了云城,黑衣組織的人懷疑有詐,便往兩邊都派了人!說起來,你們也是受了池魚之災。”
白無杳一聽便知道晉皇是藏了話的,唐青梵去云城的事情雖然折騰的挺大,可黑衣組織的人又不是傻子,既然兵分兩路到了云城和無閑雅居,那么在沒有確定山上有唐世子的情況下,他們如何會見人就殺?分明是說辭罷了!
更何況,即便他們是因為不云山的羞辱而要斬殺掉晉國皇室中人,事情亦然有太多不對的地方!
她是仔細想過很多次的,例如,為何她和藺思在氤氳溫泉時,三皇子能夠闖的進來?
白無杳后來曉得,寧韜是從寧傾雪那個院子出來的,兩地相隔不近,途中竟沒有一個人阻攔,不是太奇怪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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