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可思議，但又確實為真。若不論性別，就事論事。容老九本同衛楚大哥是至親，卻因容夫人一己私心，去做了容家人數年。后來他愛慕衛楚大哥，求而不得，更眼睜睜看著容家害死了衛楚大哥，內心痛苦想必無法述說。他原本有機會和大哥一起長大，本來就是兄弟，偏偏鬧成那副樣子，著實令人嘆息。”

    天機比較理性，追問道：“因為這個，世子就相信了他？容家人詭譎多端，要是他故意說這些話來欺騙世子呢？”

    唐青梵搖頭，提了點精神同他分析：“大哥死后，我就鮮少信人，更何況是容家的人？不過后來幾年，容老九的確私下給了我們不少關于容家的情報，甚至好幾次，我都是靠著他給的消息躲過一劫。容家早想對我動手，實在不必特意讓我逃脫，以換取我對他的信任。

    若老九說的都是真的，那他與我們同仇敵愾，這次由他出手，定能將容家拖下水。若他是假意潛伏，那也不要緊。不管怎么說，他現在還是容老九，姑姑當年說不清的，他現在也別想說清！只要他是容家的人，那么我的計劃就已經成功了。”

    天機恍然大悟！是啊，不管容老九以后是反水還是堅持，他一直都是容家的人啊。但凡他出了手，那么容家這回就遭了秧！他佩服唐青梵用人的勇氣，更驚嘆他的算計，細細回味一番后，心里隱隱有些不對味。

    良久，他才道：“若世子能長命百歲的活著，莫說是容家，便是整個天下，世子都能拿捏在手，可惜了……”

    唐青梵一聽這話，提起的精神泄了個干凈，他垂睫，遮住眼底的波瀾，像是自我安慰道：“拿我的命換容家，也不算太虧。”

    天機長嘆一口氣：“世子……”

    唐青梵淡然打斷道：“什么都不用說了，我心里有數。寒山冷亭，天機公子還是早些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天機欲再說些什么，想了想，忍住了：“既然如此，世子珍重。”

    席塵一直在亭子的另一邊，聽到天機呼喊，他走上前來，話不多說直接推了天機便走。

    天機道：“告辭了。”

    唐青梵沒有回話，將頭側向一邊，仿佛想休息一會兒。

    木輪滾動，傾軋在雪地里的聲音吱吱作響，白無杳緊緊貼著大樹，直到聽著這聲音越來越小直至不見，方才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再度探出頭來。

    許是躺累了，唐青梵想動動身體，他勉強用手撐住起身，不想面前的東西雪白一片，看著他頭暈得很。

    “咳咳咳……”又是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他伸手，掏出一塊帕子，將唇邊的血跡擦了個干凈。動作極慢，又很文雅，若是放在尋常，定會引來不少女孩子側目。可看看帕子上未干的血跡，白無杳只覺得那抹紅色燙壞了自己的眼，心痛不已。

    遠山之下，迷霧繚繞，原本該是意氣風發的他，此刻重病纏身，不久于世……

    此情此景，過分悲涼，白無杳遠遠望著他努力想要站起來的樣子，淚水再度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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