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殷小樓從夢中驚醒,身上已經滿是冷汗。
外面雨已經停了,天未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時辰了。
打開窗,風爭先恐后涌了進來。
殷小樓披了件外衣,取了點水方才似從夢中清醒過來。
她不太記得是怎么回到的家,昨晚從張三爺那處出來又去了趟大師父經常練劍的地方,地被雨水沖刷的干干凈凈,但有些痕跡是抹不去的,地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劍痕,像是刻在心里了一樣。
記不起來是怎么頂著大雨去的文卿家,看著空無一人的文府發了多久的呆,又什么時候回到家里的。
殷小樓小時候聽過很多將于江湖上的趣事,二師父三師父講的外面說書先生講的文卿帶回來的小情報,曾經還是很向往他們口中的江湖的,也曾經幻想過闖蕩江湖揚名天下。
變故在十二那年,大師父意外的要出遠門,大師父很平靜就像是吃完晚飯出去走兩步似的,走之前還好好做了頓飯。
然而,殷小樓永遠忘不了那一日推開門看到的。
玉岐山還是穿著臨走時的衣服,但衣服已經被血染的看不見原本的顏色,被劃開的地方露出來的沒有一處是完整的,千瘡百孔,第一次覺得如此形象。玉岐山跪在地上,僅僅用手中的劍支撐著自己,脆弱的就像一張老舊的紙片,風一吹就要支離破碎。
沒有人知道玉岐山傷成這樣是怎么回來的,雖然最終還是從鬼門關里回來了。
玉岐山只道,去見了一個故人。
殷小樓自此對所謂的江湖有了說不清抵觸,也開始乖乖的練劍。
是肯定無法再入眠了,殷小樓突然想起了昨天被自己扔在地上的人,可能淋了雨著了涼,也記不清昨晚回來有沒有看見這個人。
幾步走了出去,地上多了一床棉被,中間還鼓鼓的,看來人倒是應該還在。
昨天應該回來扔了床被子裹了起來了,但是感覺濕成那樣這樣裹了一晚上,之前不死都會被自己弄死了。
季修晏額前的頭發緊緊地貼在臉上,一張俊秀的臉上毫無血色,殷小樓安慰自己,要是放在外面淋一晚上肯定會死的,蹲下來伸出手去試季修晏鼻息。
剛伸到鼻下,手就被抓住。
對上了季修晏一雙清明的眼睛。
季修晏松開了手,坐了起來,一晚上衣服已經干了,但外面的袍子已經不能看了。
“多謝姑娘。”季修晏剛說幾個字,嗓子就疼得不行,聲音也異常沙啞。
殷小樓沒有回話,轉身走了出去。
附近的農家已經傳來了雞鳴,隱隱約約已經可以感覺到人氣了。
走廊上那只鳥懨懨地掛在籠子上,這只鳥筒體烏黑,只鳥喙是鮮紅色的,三師父帶回來的時候喜歡的不行,殷小樓從來沒起過這么早,也不知道這只鳥是出了問題還是這個時辰就是這樣的。
從旁邊取了點鳥食放了進去,那只鳥像詐尸一般,立刻活蹦亂跳起來,殷小樓臉黑了下去,一把抓住了它的喙,那只鳥啄又啄不到,撓也不到一陣亂蹦。
“這是昆北的報喪鳥,世上少有。”
殷小樓回過頭,季修晏不知何時也出來了,脫去了外袍,似乎又是昨日那個翩翩公子。
“報喪鳥,不就是烏鴉嗎?”怪不得昨天就跟吃了藥一樣興奮。
“也不是,這種鳥其實極為通人性,而且十分認主。”
“你看,它認主嗎?”殷小樓一松手,那只鳥就上蹦下跳想去啄殷小樓,“所以肯定就還是只烏鴉。”黑鳥似乎聽懂了烏鴉這個詞,蹦的更加激烈,似乎要把籠子給蹦出個洞出來啄殷小樓一口才甘心。
殷小樓問季修晏:“你如果抓到昨天那人你會殺了他嗎?”
“不會。”
“為什么?”
“他還不能死。”
“如果你昨晚殺了他會把他尸體帶走嗎?”
“不會。”季修晏又補了句,“麻煩。”
殷小樓開始篤定自己師父短時間內應該是安全的,如果只是要殺了他們,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抓走他們。
“我能雇你嗎?”
季修晏愣了下,似乎沒有明白殷小樓的話。
“我想去一個地方。”
看著安靜的季修晏,殷小樓摸不準季修晏會不會同意,又補充道:“你昨晚中了毒,我把家傳的一顆解毒丹給你用了你才能緩過來。”
“我昨天……在店里聽到了……所以你現在是還不上這顆丹藥的。”
季修晏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天,落魄到被一個小姑娘指出自己去賣東西,而且半威脅著自己,但是看著眼前矮了自己大半個頭的小姑娘殷切的眼神,拒絕的話似乎又說不出口。
“我受了傷,功力只有平常兩三成,可能……”
殷小樓打斷道:“已經足夠了,我就當你同意了。”
“去這里。”
殷小樓攤開手,手中一張兩寸長的紙條,上面赫然寫著:別霧山。
“我的報酬你會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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