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安殿內,九華宗宗主孟初年已年過七十,頭發與胡須已經盡白不見一絲青絲,穿著九華宗的宗服,雙目矍鑠,背挺直,布滿皺紋的手中扔握著劍。
屏嵐的事他已經聽他們講明白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記得告知你周師兄。”
“是。”
告知了宗主,此事就算翻了篇了。
除季修晏外,幾峰最為頂尖的幾位弟子也都在,宗主他們很少能見到,本是該高興的事,但都因為名劍大會的失利情緒都不高。
孟初年心如明鏡,道:“劍乃古之圣品,人神共崇,而非爭名奪利之器,天下萬物,皆可為劍,劍的世界太過遼闊,許多人終其一生也只能窺其一角,我九華宗雖是以劍為宗,但天下萬物變化何其之多,九華宗也不過一滄海一粟,讓你們去名劍大會,并非要讓你們名揚江湖,而是能見百家之象。”
下面幾人聽罷,心中的郁結也消了幾分,臉上的表情也舒展了開來,剩下便再無他們的事了,幾人就陸續退了出去。
等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孟初年看向了下面的季修晏,“此番出去,心境可有何變化?”
目光似要洞悉一切,季修晏是他最為得意的弟子,若是又走上了那人的老路,他這余下的日子怕只是要在懊悔中渡過了。
季修晏天資聰穎,他見過的人之中沒有人能高過他,而且季修晏從小又令人省心,對于劍法的領悟早已超出常人,因為事事季修晏自己便會自己做好,并不令人費心,所以他并未在季修晏身上投入太多注意,再到后來自己將九華宗一部分事務交給了他,他照樣完成地井井有條,對季修晏更是放心。
但上次歸來后,驚覺他心境松動才反省這些年是否忽略了什么。
“害師父擔心了。”季修晏肩膀聳了一些下去,精神也萎靡了一些,在孟初年這種算得上老怪物的人面前并沒有作假的必要,“徒弟出去走了一圈,心中晦澀之感去了大半,雖還未盡除,但師父不必擔憂。”
“辛苦你了。”孟初年有些心疼自己這個懂事的徒弟,“你年紀尚輕,有些事的抉擇上不必強求,順心而為便好。”
“多謝師父教誨。”
孟初年有些疲倦擺擺手,季修晏行了一禮就退了出去。
剛一出現就見到了自己安排送殷小樓回去的那名弟子,見他有些焦急便詢問:“是朝云峰那邊的事情?”
他見到季修晏也臉上難掩激動之色,將東方臨未在朝云峰的事先告訴了季修晏,深知東方臨秉性的季修晏,也沒意外。
“無礙,你先回去吧。”
聽了季修晏的話,他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畢竟想著直接和宗主說話,他就有些膽戰心驚,既然季修晏能做主,那他自然樂得其成。
季修晏出了齊安殿就直接朝朝云峰方向去了。
等他到了東方臨的小院外時,就看到了外面圍著一圈羊吃草的殷小樓。
殷小樓躺在一棵核桃樹的樹蔭下,臨近傍晚的陽光暖暖的,透過核桃樹的縫隙投到了她身上,眼睛上蓋著兩片從地上撿來的核桃葉,只看得見嬌嫩的下巴和微微張開的嘴唇,胸膛隨著呼吸均勻地上下動著,兩只白嫩的手就隨意地搭在兩邊。
似是真的睡著了,季修晏走到了旁邊也沒有一絲動靜,看來自己好像多慮了,她還過得挺自得的。
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因為頂著烈日走了很久的路,殷小樓抽了個空就直接睡著了,此時只當是放出來的幾只羊在拱自己,并不想理會他們,在睡夢里輕輕翻了個身。
因為翻身遮住光線的核桃葉從臉上滑落,晴空下的陽光太過刺眼,令已經睡熟了殷小樓感到不適,季修晏見她眼睛閉緊了幾分,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最終還是睜開了雙眼。
當她看到旁邊的是季修晏而非正沉迷于吃草的山羊時著實吃了一驚,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將掛在身上的樹葉給摘掉。
“師兄,你怎么過來了?”才回來他不是應該很忙嗎?
季修晏無奈地笑了起來:“東方師叔不在,我將你帶了回來,總不能不聞不顧吧。”
這九華宗里可能也再找不出人比自己更熟朝云峰了,東方臨與孟初年關系甚好,東方臨前幾年沒徒弟,也動過挖孟初年墻角的心思,一來二去,也將季修晏當成了半個徒弟。
“天色不早了,走吧,我帶你去你的住處。”說罷,便先殷小樓繞過院子朝后面走去。
正合心意,她之前還在思考這個問題,東方臨的院子沒多大,一看就知道是一個人住的,雖然東方臨人沒在,自己也總不能雀占鴉巢。
院子后面是一大片竹林,中間用石板鋪了一條小路出來,一直蜿蜒向上。石板上鋪了一層枯黃的竹葉,踩上去簌簌作響,沒走多久便走到了路的盡頭,盡頭那邊入眼是一個小院,中間是一間竹屋,籬笆圍欄旁邊泥土帶著點紅上面冒出了丁點兒的嫩芽,顯然是才修好不久。
季修晏先走了進去,“師父前幾日已經給東方師叔送了信,不日便會回來了。”
說完季修晏手抬了抬,一個黑影從暗處竄了出來,穩穩地落到了他的手上,然后輕輕地將小黑放到了殷小樓的肩頭。
“雖然九華宗還算安全,但事事都有萬一,還是要多加小心。”
殷小樓點點頭,她也清楚這個道理。
又聽季修晏道:“若是有事到蒼鶴峰尋我便是。”
“那沒事呢?”她隨口問了問。
季修晏眉眼中略帶笑:“自然也是可以。”
聽到季修晏的話方覺自己剛才問的問題很蠢,又見季修晏帶著笑看著自己,那種不自在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季修晏簡單帶她四周轉了一圈熟悉了一下便離開了,殷小樓這才好好打量起了自己即將住上很久的地方。
這棟竹屋顯然才修好不久,似乎還著些竹子的清香,里面的東西也是備好了,殷小樓從柜子里翻出了杯子床褥鋪好,轉了一圈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這里面什么東西都有,除了吃的。
興許是放在東方臨那里了,殷小樓去了那邊,結果除了在米缸里找到幾粒沉在底下發了霉的米就再無其他東西了。
她完全沒想到,到了九華宗的第一個困境不是沒有師父,而是根本沒有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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