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森最后將燒著的火爐搬了出來,殷小樓就在雪地里靜靜地陪了殷九章一夜。
齊森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殷小樓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坐著,腳邊已經圍了厚厚一層雪,他心里一驚,攏了攏領口就大步走了過去。
還沒走近,聽到動靜的殷小樓的緩緩就轉過了頭,一雙眼睛平靜地看著他。
齊森莫名感覺緊張了起來,尷尬地撓了撓頭。
“昨日多謝你了!币笮蔷褚呀浧椒了許多。
“嘿嘿。”齊森干笑了兩聲,“不是有句話說叫什么救人一命勝過啥屠來著嘛,都是小事。”
“你知道要怎么下山嗎?”
“下山?”齊森的語氣有些驚訝,“這天氣下不去了,前些天下大雪早就把路給堵了,我這也是剛巧被困在了山里出不去!
若不是因為這個,誰愿意在這天寒地凍的山上過冬。
“沒辦法出去了嗎?”
齊森搖搖頭:“要是能出去我早就出去了,這里一到了冬季就是這樣,今天我也是沒想到這場雪會來的那么快,沒提早出去!
殷小樓眼簾垂了下去,從齊森那里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將眼中的情緒全都收斂在了陰影中。
他嘆了口氣,知道她心里此時肯定不好受,勸道:“別說你個姑娘家,就是我在這里待了幾十年都不能保證出的去,在這種天氣里一旦迷了路就是等死!
殷小樓也明白,她能被齊森給救了何嘗不是走了大運。
慢慢站了起來,保持這個姿勢坐了一夜,起來時腿僵硬地渾然不似自己的,險些直接摔了下去,還好她及時用手撐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她走到了齊森的面前,齊森人個子很高,她要仰著頭才能和他對視,她拖著凍得僵硬的雙腿走到了他跟前,鄭重其事地朝他行了一個大禮,嚇得齊森趕緊往后退了幾步。
“姑娘,你有什么事好好說,這可折煞我!
殷小樓淡淡笑了笑,“我有個不情之請。”
齊森松了口氣,“說就是,何必如此客氣。”
“我想請你幫我做一口棺木!
“哦,小事。”齊森了然,既然她現在也離不開這里,自然該將殷九章的后事處理了。
齊森對這一帶都比較熟,雖然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大雪覆蓋,等早上食過飯,他就出去拖了幾根粗大的木材回來。
帶回來后就用著放在小木屋里的斧子砍了起來,殷小樓問他要了一塊木板,坐到一旁用著小刀修了起來,齊森歇了歇氣好奇地問道:“你做的是什么?”
“碑。”
齊森嘆了口氣轉過身又開始大力地砍起了木材。
殷小樓將這塊木板邊緣修干凈了,便用著刀在上面慢慢地刻起了字來,她的字和好看完全沾不上什么邊,小時候她的性子隨殷九章的,那些文縐縐的文章半點都看不下去,更別提安安穩穩地寫字了,但看著上面有些潦草的字,心中第一次有了后悔。
“咦,他是你爹嗎?”齊森突然湊了過來。
故顯考殷九章之墓。
殷小樓一時也沒回答,望著上面的字發起了呆,他們對她來說,與其說是師父還不如是家人,她早就將他們當成了自己的父母來看待的。
回頭看了看眼躺在那里的殷九章,她的心情漸漸平和了下來。
“是啊!
齊森不太好意思起來,“我竟然沒看錯,我就認得幾個字,還害怕說錯了!
齊森的動作很利落,快到下午的時候一口簡陋的棺木便做好了。
殷小樓不懂有什么規矩,只知道人死后應當入土為安,在齊森的幫助下終還是將殷九章埋入了冰冷的土里,在第一抔土蓋到棺木上時,故作堅強忍了一夜的淚水還是頃刻而出,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紅著眼親手將一點一點將將土蓋了上去。
齊森在一旁站著看著心里也不是滋味,除了那口棺木,所有的事都是殷小樓一個人親力親為,看著她這樣心里也是無比的揪心。
但她的堅強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殷小樓將最后一捧土撒了上去,在墓前磕了三個頭,最后一叩頭久久埋在地上。
我不會讓你白死的。
深吸了一口氣,她這才從雪地里站了起來,她就這么靜靜地立著,看著這無盡的雪,感覺有東西變得不再和以前一樣了。
這里沒有什么香蠟紙錢,殷小樓只得借著那些動物的油脂做了一盞長明燈放著。
齊森說什么都要將木屋里唯一的床讓給她。
四周總共只有這么一間小屋子,殷小樓走了那么遠的路自然清楚,她能感受到齊森對她的善意,但她卻不能接受這種雀占鴉巢的事情。
“能有個棲身之所我就已經十分感激了,怎么能繼續委屈齊大哥!遍e下來的時間她也大致了解了齊森的狀況。
他從小就跟著爺爺在這山上打獵,爺爺死后他就變成了一個人在山上打獵,那個爺爺也不是他的親爺爺,死后他就將其葬在了山上,用齊森的話來說,他們就是生在這座山上的,死也要回歸這片土地。
“我沒讀過書也什么大道理也不懂,但男子漢大丈夫豈有讓一個女人睡地上自己睡床的道理!饼R森因為殷小樓的拒絕有些氣鼓鼓的,從角落堆著一大堆亂七雜八的物件里翻了起來,不久就扔出來了幾大條皮毛一樣的東西,折了兩下就鋪到了地上,整個人就朝上面一趟閉上了雙眼。
殷小樓心中微動,默默地坐到了床邊。
就在她以為齊森已經睡著了的時候,驀然感覺有道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她微微轉過頭去就對上了齊森一雙黑亮的眸子。
被抓了個現行的齊森尷尬地笑了笑,他沒想到這就被發現了。
“殷姑娘,我……”齊森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覺得你長得挺好看的,比我見過的人都好看,跟個天仙似得。”
說完見殷小樓就那樣冷靜地看著自己,又連忙解釋道:“你別怕,我沒別的意思!
見他慌張起來,殷小樓才淡淡地笑了笑,齊森看著自己的眼里有驚艷,有欣賞,但沒有**沒有惡念,就像是在欣賞一件花瓶一枝桃花那樣簡單。
“姑娘,你要是難過哭出來就是了。”齊森沒有因為殷小樓的理解安心,反而覺得殷小樓此刻的平靜有些反常有些擔心。
殷小樓臉上還是帶著笑,該哭的早就哭盡了,淚水永遠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了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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