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溯沒有說話,現(xiàn)在竟然是意外地平靜了下來,只是雙眼依舊死死地盯著楊和光,不想放過他的一舉一動。
這是兩人那次之后第一次見面,楊溯在這暗無天日的禁地已經(jīng)帶了幾個月余,日復一日都是這樣,仿佛在這里時間是沒有盡頭的,這樣的環(huán)境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感覺到信念的崩潰。
訴求無人會理會,聲音也無人會聽到,他們不會審問他任何事,也不會和他有任何的接觸,始終讓人處于一種惶恐的孤寂中。
他在這段時間里想了很多,也懷疑了很多,他知道一些,但不知道全部。
在見到楊和光之前,他每時都在思考見了這個人要質(zhì)問他什么,自己該如何如何,可是真正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這個人給他帶來的影響太大了,在沒有見到他之前他想過很多,但是現(xiàn)在卻什么也做不到。
楊和光是過去這么多年最敬重的人,是他的信仰他的理念,他這輩子就是想成為他那樣的人,他也在為此而奮斗。
可是他給他帶來的卻不是如此,不止自己的母親,還是自己這么多年來信仰的崩塌。
他所有的一切在這短短的幾個月里全部被摧毀,一點也沒有給他剩下。
“你就沒有要問我的?”楊和光負手打量著楊溯。
是一如既往的語氣,若非楊溯身處禁地,清楚自己的處境,他還以為回到了從前自己的奢望之中,在他的記憶里兩人能這樣一對一相處的情景也是非常少的。
他以前一直以為楊和光不愛見自己是因為太忙,事實他也看到了身為盟主的楊和光到底有多忙,他什么都看在眼里,所以曾經(jīng)的埋怨逐漸變成了敬仰,可是他直到現(xiàn)在才明白,這一切追根問底不過都是因為自己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兒子罷了。
“我問你難道你就會告訴我?”楊溯自嘲。
他的性子已經(jīng)在這里被消磨了很多,若非還剩下了最后的一個堅持,他恐怕根本熬不到現(xiàn)在。
楊溯的表現(xiàn)讓楊和光另眼相看,他以為楊溯見了自己肯定會歇斯底里肯定會情緒失控,可沒想到他給了自己這么大的一個驚喜。
“這點你倒是說錯了,你以為你在這里還會有人來救你?”楊和光緊緊盯著他的雙眼,“還是說你在指望誰來救你,孟蛟還是陳霜絮,還是別的其他人?”
在聽到從楊和光嘴里說出來的名字的瞬間,楊溯的情緒突然爆發(fā),“你把他們怎么了?啊!你說話啊!你到底把他們怎么了!”
束縛著四肢的鐵鏈被他掙扎地發(fā)出一陣又一陣沉悶卻又刺耳的聲音,被搖的哐啷哐啷不停的響著,無數(shù)的灰塵被抖落,這個狹小昏暗的地方仿佛隨時都會被這幾根鐵鏈扯斷,而始作俑者面對這一切卻始終是無動于衷。
就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了自己手中的獵物會有什么樣子的反應。
因為他了解他,不僅僅是因為看著他長大,也更因為他很像楊旭堯,楊旭堯和他這般年紀大的時候,也是這樣初生牛犢無所畏懼,一身的正義凜然,但是不同的是楊溯被保護的更好,所處的環(huán)境更加的單純,要真的比較起來的話,現(xiàn)在的楊溯心智是遠不如當初的楊旭堯。
“你回答我啊!你到底把他們怎么了!要是他們出了事,我絕對不放過你!”
“楊溯,這就是你對我的態(tài)度?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陳霜絮,還是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孟蛟?”楊和光慢慢走到了楊溯面前,剛好就在他不到半步的距離。
這么近的距離是兩人之間這么多年很少會有的,如果是放在以前,對楊溯來說可能會不知道能高興多久,但他們之間最近的距離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還真的是諷刺極了。
就像許和平說的,他和楊和光看起來不像父子,只像是公事公辦的兩個普通人而已。
“再是不相干的人也比你這個人面畜生好!”
“畜生?”楊和光露出了一個嘰諷的笑,“你就是這么稱呼養(yǎng)了你十幾年的父親?”
“父親?”他仿佛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仰頭大笑了起來,披散的頭發(fā)擋住了他的臉,從楊和光的位置根本看不見他的臉上的表情。
楊溯看著火光照不到的頭頂,只有一片漆黑,濃墨一樣的黑仿佛能倒映出這個逼仄的地方中兩人的影子。
看著看著嘴角的弧度越揚越大,他這輩子都沒有笑的如此張揚放肆過,他從懂事開始就牢牢記著自己的身份牢牢自己自己的父親是武林盟的盟主,自己不能給他丟臉,記得自己是武林盟的一員,記得自己要成為他那樣的大人物,記得他想成為一代大俠的愿望。
可是呢?一切都只是謊言而已。
笑著笑著嘴角的弧度逐漸僵了下去,兩行清淚從眼角劃過鬢邊,沒入了發(fā)絲中。
這是他懂事以后第一次落淚,為的是自己生活在謊言之中的十幾年,為的是自己這么久以來的認賊作父而不自知。
“你究竟哪里來的資格做我的父親?”他癡癡地笑著,“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過自己的親生兒子,養(yǎng)育之恩乃是再造之恩,可你把我養(yǎng)大nrn不過就是為了看個笑話!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你這樣的人哪里來的同情心,哪里來的憐憫和仁慈,一切都不過是你自己營造出來的假象,是我太笨,從來都沒有看出過破綻。”
他越說越哽咽,眼圈已經(jīng)赤紅一片,他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又或者說從未真正地恨過其他人,哪怕是一次又一次棄他而去的母親,他都沒有過有如此的恨意。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果真是一葉障目啊。”他嘲笑著自己,“都怪我自己,識人不清,從來沒有看清過你的真面目。”
“說夠了?”楊和光這回倒也是耐心,楊溯雖然在他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對他來說也是有其他意義的存在,也算是在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吧,誰讓楊旭堯已經(jīng)死了呢。
“當然沒有。”楊溯撐起瘦而精干的身子,冷冷地看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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