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長琴向來不會擺臉色給她看,除非她犯了不小的錯。
若只是小錯誤,他是不會與她計較的。
隔著面具,雖然看不清他的臉色,卻可以看到那雙漂亮的眸子里,涌動著不悅的情緒。
被衛(wèi)長琴這般涼颼颼的眼神注視著,顧玨清不禁開始反思。
思緒一下子回到了昨天夜里,他像往常一樣指導她彈箜篌,她還給他唱曲子聽,后來,由于心情好,兩人把酒言歡,她喝了整整兩碗下去,腦子暈乎乎,依稀記得,自己似乎緊緊地抓著長琴不讓他走,后來……
好像是把他扯到榻上去了。
然后呢?
她在腦海中有不少瑣碎的記憶,拼湊在一起,卻依然拼不全昨天夜里的事。
但是她能夠肯定的是,她肯定是主動占長琴的便宜了……
長琴只喝了一碗,比她清醒很多,可畢竟兩個人都是沾了酒的,精神狀態(tài)不會比平時清晰,如果身處同一張床榻上,酒后亂來的幾率是相當高的。
若他們之間真的發(fā)生了那種事,她不可能沒有一點記憶,而且今早醒來,除了腦袋暈乎之外,身上并沒有其他的異樣,可見,衛(wèi)長琴始終秉持了他的原則。
想到這里,顧玨清沖著對面的人淡淡一笑,“昨夜……”
“想起來了嗎?”衛(wèi)長琴的語氣依舊是涼涼的,不同于平日的柔和,“我還以為你一覺醒來,會忘記自己干的好事。”
“干的好事?”顧玨清一頭霧水,詢問道,“什么好事?我昨夜惹到你了嗎?”
衛(wèi)長琴觀察著她的神色,心情不爽地磨了磨牙。
她真的沒想起來……
她的臉上只寫著疑惑,沒有半分心虛與逃避。
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他一定要讓她想起來,并且認錯。
“你就別跟我賣關子,直說了吧,要是讓我自己猜,我腦子也累。”顧玨清輕嘆了一口氣,“我該不會是撒酒瘋了吧?或者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我的酒品應該不至于這么差的……”
“你的所作所為,比你猜測到的更加惡劣。”衛(wèi)長琴的語氣毫無波瀾,字里行間卻都透著責備,“你欺負我,并且毫不負責。”
“我欺負你?”顧玨清睜大了眼,“此話當真?我怎么可能欺負你……而且,你說的欺負是怎么個欺負法?”
“也許我應該讓你好好回憶一下。”
此刻大堂里沒有閑雜人等,衛(wèi)長琴索性也不忌諱了,當著顧玨清的面,直接模仿她昨夜的語氣
“長琴,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不能沒有你了。”
“你沒有聽錯,我就是要睡了你。你不是很喜歡我嗎?為何就要浪費這么好的機會?你是男方,你能不能主動點?”
“今天夜里,本相就要你侍寢!你給本相聽清楚了,本相不要你當什么君子,咱們都談了這么久的感情了,我對你已經(jīng)不再有防備了,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侍寢?要是不愿意就滾出去,別在這里跟我磨磨蹭蹭的。”
顧玨清:“……”
臥槽。
長琴昨天夜里果然沒睡,竟然能把她說過的話全都記下來!
而且,他所模仿的語氣,他所說的那些話……的確像是她會說出來的。
在這一點上,他應該還不屑于騙她。
“那……后來呢?”顧玨清此刻有些沒底氣,卻還是鼓足了勇氣問出來,“你說的被我欺負,指的是……”
“你讓我在侍寢和滾之間做一個選擇,不陪你睡就得滾出去。”
顧玨清:“……”
“我看你不清醒,想去給你煮一碗醒酒茶醒醒神,這樣你才有清晰的頭腦好好考慮,結果你罵我磨蹭,還想踹我下床。”
顧玨清:“……”
衛(wèi)長琴繼續(xù)細數(shù)她的罪過,“你給我的選擇時間很短暫,從一數(shù)到三,結果你數(shù)了一二,三都沒數(shù),就直接強吻我,何等霸道?你那是叫我做選擇嗎?你那分明就是強行替我做選擇,不讓我有任何反對的余地。”
顧玨清:“……”
噗了。
就算他說的這些事情都是真的……能不能別把他自己形容得跟個小媳婦似的,仿佛良家婦女被惡霸辣手摧花,飽受天大的委屈一般。
“長琴,我……”
“如果你是想為你自己狡辯的話,免開尊口。”對面又是傳來一聲冷笑,“我再也不想跟你一起喝酒了。”
“別啊。”顧玨清撇了撇嘴,“我不就是跟你耍流氓了嗎?你跟我之間是什么關系?何必太介意這個,我占你便宜,你占回來不就行了嗎?我逼你侍寢,你……服從我不好嗎?我們彼此愛慕,誰也不虧。”
“本來我是想妥協(xié)你的,可你為何要睡著?”衛(wèi)長琴揚起了手,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聲音不大也不小,“把人欺負完了就睡覺,你覺得很有成就感嗎?耍流氓就罷了,既然已經(jīng)開了個頭,為何不干脆耍到底?喜歡撩撥人,卻做不到有始有終,實在喪心病狂。”
顧玨清瑟縮了一下脖子。
長琴從來不罵她的,這一次大概是真的把他惹毛了。
他說,她把他給欺負完了卻不負責,這話倒也沒說錯。
她隱約可以想象到當時的情形,她睡過去了之后,長琴必然是又怨憤又無奈,不忍心把她吵醒,那就只好憋著火氣,等今早發(fā)。
她自知理虧,是不會為自己強行狡辯的。
“你以后再想喝酒,一個人喝去。”衛(wèi)長琴涼颼颼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你放過我罷,我不想與你把酒言歡,若哪天你又喝多了耍酒瘋,硬要拉著我給你侍寢,我就一個手刀把你打暈,也就清凈了。”
顧玨清干笑一聲,正準備說話,忽然聽見身后有腳步聲,便先噤了聲。
想也知道,是仆人們把早點送過來了。
下一刻,丫鬟們端著托盤魚貫而入,把一盤盤精致的早點擺上了桌。
早點是薏仁甜湯、灌湯小籠包、豆沙餡小饅頭以及花卷。
婢女們退下之后,顧玨清才開口,“先吃早飯吧,吃完再說。”
她想要打破此刻的僵硬氣氛,便十分狗腿地給衛(wèi)長琴盛了一碗薏仁甜湯到他的面前,再給他夾了個小籠包,“長琴啊,再生氣也不能不吃早點的,趁熱吃吧,我就不喂你了,雖然這里只有咱們兩個人,但我怕偶爾會有人路過門外,要是看見咱倆太親近……不太好,咱們要謹防斷袖流言,你就多多擔待吧。”
衛(wèi)長琴并不動筷子,只是筆直地坐著,一言不發(fā)。
“長琴,別這樣。”顧玨清嘆了一口氣,“你從前可不會不理我的,你以前很遷就我的。”
“聽你這話的意思,反倒是我的錯了?”衛(wèi)長琴斜睨了她一眼,“你覺得你自己有底氣來控訴我的冷漠嗎?”
“……沒有。”
“那你還埋怨什么?要是每次發(fā)生這種事情我都得遷就你,可能我年紀輕輕就得成廢人了。”衛(wèi)長琴的語氣不見半絲好轉,夾雜著警告意味,“我也是個**凡胎,可不是神明轉世,我這副身子恐怕經(jīng)不起你這樣糟蹋,若是被你給欺負出了毛病,你得負全責。”
“你看你這話說的,怎么就成了糟蹋了。”顧玨清有些哭笑不得,“我也不是有意的。”
“你當然不是有意的,但并不是所有錯誤都能拿這個說法來當理由。”衛(wèi)長琴站起了身,“你慢慢吃,我回房去了。”
“誒,你別走。”顧玨清連忙叫住了他,“你還沒吃早點呢!你回來把早點吃了再走。”
“沒胃口。”衛(wèi)長琴扔下這么幾個字,便揚長而去。
留下顧玨清在身后,愁腸百結。
顧玨清嘆了一口氣,灌下了一大口薏仁甜湯。
真他大爺?shù)奶蠡诹恕?br />
其實長琴說得也沒錯,像昨夜那樣的事情要是再多發(fā)生幾次,身子大概真的會被折騰壞。
她以后得謹記一個道理,要么就別撩撥人,要么就撩撥完了負責人,中途睡著,實在太不地道。
長琴說她酒品有問題,再也不跟她喝酒了,這可如何是好?
她那酒窖里還放了不少美酒呢,她又不能私底下找其他男子陪她喝,她的本意,就是要與他共享的,卻沒想到,那么好的美酒沒有給他留下絲毫愉快的回憶,反而留下了陰影。
她還是盡量別喝醉了,省得又犯錯誤。
望著桌上那些精致的早點,顧玨清隨意吃了幾口,覺得差不多能填飽肚子了,便把每一樣早點各自抓了兩個放在同一個碟子里,再端起薏仁甜湯,去往衛(wèi)長琴所在的房屋。
另一邊,衛(wèi)長琴坐在自己的臥室里沏茶。
他猜測,顧玨清應該很快就會過來哄他吃早點了。
此時此刻,她心中的愧疚應該有不少了吧?
他當然不會真的記恨她,就在她認錯的時候,他心中其實已經(jīng)消氣了,卻不能讓她知道他消氣。
他得讓她記住,像昨夜那樣的事情,萬萬不能再發(fā)生第二次了,發(fā)生一次就已經(jīng)夠他郁悶的。
他剛才在大堂里擺出那樣的臉色,足夠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了吧?畢竟他從來不會對她冷言冷語的,難得沖她發(fā)一回脾氣,想不讓她記在心里都難。
他確實耍了那么一點小心機,她自知理虧,一定會千方百計地想要把他哄好。
其實他很好哄的,只不過,不想讓她太快得逞而已。
門外,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步伐輕快,像是她走路的聲音。
“長琴。”意料之中的聲音傳來,“你沒吃早點肯定不行,人是鐵,飯是鋼,你生我氣也不能跟自己肚子過不去吧?我不能不管,我進來了。”
說著,也不等衛(wèi)長琴接過話,她直接推開了他的房門走進來,再順手把房門關上。
衛(wèi)長琴聞到了食物特有的香味,悠悠道:“勞煩顧大人親自來送飯,放著吧,等我想吃了自然會吃的。”
“你說話能不能別這么陰陽怪氣的?”顧玨清已經(jīng)走上前來,把早點放在了桌上,“快點把早點吃了,不然我生氣了。”
衛(wèi)長琴慵懶地抬起了眼,“我的氣都還沒消呢,你怎么好意思跟我生氣?”
“你生氣是為了昨夜的事情,我生氣是為了你不吃飯的事情,這是兩碼事,一碼事歸一碼事,你有生氣的理由,我同樣也有生氣的理由啊。”
聽著顧玨清的邏輯,衛(wèi)長琴淡淡道,“真是伶牙俐齒。”
“那你吃不吃飯?”
“不吃。”
“真不吃?”
“我就不吃,你能把我怎么樣?”
“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故意在為難我。”顧玨清端起了薏仁甜湯,“你不吃是吧?我總有辦法叫你吃下去。”
“怎么?你要把我的嘴撬開,強行灌進來嗎?”
就在衛(wèi)長琴說話時,顧玨清已經(jīng)把裝著甜湯的碗端到了唇邊,仰頭喝下了一大口。
衛(wèi)長琴望著她的此番動作,心中已經(jīng)猜測到她接下來要做什么。
隱隱有些期待。
果然,顧玨清含著那一口甜湯,伸手過來就摘掉了他臉上礙眼的面具,手指扣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緊接著一個俯身貼上他的唇瓣,把甜湯渡進他的口中。
衛(wèi)長琴挑了挑眉,沒拒絕。
就算要假意鬧脾氣,有這種好事也沒必要抗拒的。
喂完了一口之后,顧玨清放開他,“心里的火氣有沒有消一點兒?”
衛(wèi)長琴答非所問,“一整碗,你都要以這樣的方式喂完嗎?”
“那我覺得有點累。”顧玨清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要不然這樣好不好,你把早點吃了,今夜我就邀請你一起洗澡。”
衛(wèi)長琴沒料到她會拋出這樣的條件,“一起……洗澡?”
“你沒聽錯。”顧玨清說道,“在同一個池子里,可以嗎?”
“唔,你會不會洗著洗著突然就睡著了?”
“不會!”顧玨清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保證不喝酒了!”
“滴酒不沾?”
“一定滴酒不沾。”顧玨清信誓旦旦道,“我可以幫你搓背,幫你洗發(fā),總之我會彌補我昨夜對你的傷害。”
衛(wèi)長琴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你的話,能信嗎?”
“你就再相信我這一次。現(xiàn)在你可以吃飯了嗎?”
題外話
心機琴: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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