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彈出來的顫音太明顯，別說是懂音律的，就算是不懂的都覺得聽起來突兀，顧玨清便停了手。
樂聲戛然而止。
“陛下恕罪。”顧玨清抬起了受傷的手指，望著指尖冒出來的鮮血，微微蹙眉，“微臣的這把箜篌，大概是琴弦老化了，沒仔細(xì)檢查，一不留神還割傷了手，真是讓陛下和諸位見笑了。”
“沒什么好見笑的，處理傷勢要緊。”龍祁世朝她說道，“你這手受傷了，也不適合彈奏，就不必勉強(qiáng)自己彈了，神墨，你去給顧相上藥包扎一下。”
神墨身為隨行大夫，卻不是王公大臣，座位便安排在了角落里，此刻聽著龍祁世點(diǎn)名，起身恭謹(jǐn)?shù)溃骸笆恰！?br />
“那微臣就先回避了，處理完傷勢便回來。”
龍祁世擺了擺手，“去吧。”
顧玨清與神墨離開了船艙，出門左拐，走向了大船盡頭的小廚房。
小廚房里的廚子們正在準(zhǔn)備點(diǎn)心，站在外邊一眼看過去，灶臺上擺滿了精致的糕點(diǎn)。
茶水點(diǎn)心這一塊，是晉陽王負(fù)責(zé)的，廚房里的這些人手，少說也有大半是晉陽王安排的人。
“喲，顧大人。”一名中年廚子眼見著顧玨清進(jìn)來，沖著他哈腰笑道，“大人需要些什么？”
顧玨清心里明白，這人臉上雖然掛著諂媚，心里肯定是對她起了戒備。
“本相不是來吃東西的。”顧玨清隨意地說道，“本相的手受了傷，需要清洗，你們忙你們的吧。”
說話時，她的目光望著自己手指上的傷口，嘶了一聲，仿佛是覺得痛，轉(zhuǎn)頭跟神墨搭著話，“你說你的止痛藥見效很快，到底是不是真的？”
“顧大人還怕草民忽悠您嗎？有沒有用？試試不就知道了，得趕緊把這傷口洗洗干凈。”
廚子看了一眼顧玨清手指上的血跡，嘴里關(guān)心道：“大人怎么這么不小心呢？水缸就在這里，您趕緊處理一下小的也幫不上什么忙，王爺吩咐我們要盡快做好點(diǎn)心端過去呢。”
“你當(dāng)然幫不上忙了，干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顧玨清說著，在水缸邊的小凳上坐了下來。
神墨拿勺子給她打了水，讓她清洗傷口。
廚子此刻已經(jīng)打消了疑慮，專注地忙著做點(diǎn)心，他也并不打算在顧相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表情自然是坦蕩的。
而就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神墨把一小塊香料投放到了灶臺下的火里。
那香料有催眠的作用，但是他把投放的分量控制得恰到好處讓人聞了之后特別犯困，但并不會致使人昏迷，頂多就是打瞌睡、分散注意力。
要是把人給弄昏迷過去，反而打草驚蛇了。
不過片刻的時間，廚房內(nèi)的幾個廚子便有些犯困，但由于晉陽王交代了任務(wù)，他們可不敢睡，依舊要繼續(xù)做著手里的事，他們也并不為此感到疑慮，只覺得可能是自己前一天晚上沒睡好，又或者是在廚房里忙活久了感到疲憊。
每個人的注意力都很渙散，手上的動作卻都沒停下來，也并不把自己犯困的想法說出來，一邊犯困又一邊堅定地捏著點(diǎn)心的形狀。
就快做好了，堅持完就可以去睡覺了。
顧玨清趁著他們警惕性降低，趁著他們沒注意的時候偷偷撈了一盤點(diǎn)心，遞給神墨。
這幾個廚子的精神力已經(jīng)被催眠香弄得有些迷糊，他們雖然是醒著的，但肯定已經(jīng)算不清自己究竟做了多少盤點(diǎn)心，少個一兩盤絕對發(fā)現(xiàn)不了。
神墨把點(diǎn)心連帶著碟子都藏在身上了，而顧玨清也早已經(jīng)把傷口清洗干凈，神墨便拿出隨身攜帶的金創(chuàng)藥和紗布，幫顧玨清處理傷口。
廚子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過身，就看見顧玨清擰著眉頭，跟神墨說話時語氣中帶著幾分斥責(zé)，“你不是說這藥很管用嗎？怎么抹上來這么疼，嘶”
“顧大人，您就相信我吧，忍一會兒就好了。”
廚子見此，心里腹誹一句這些當(dāng)大官的就是矯情，細(xì)皮嫩肉的受點(diǎn)傷就喊。
上完藥之后，兩人就不再逗留，很快離開了廚房。
“顧大人，雖然上了藥，但是草民覺得還是再稍微包扎一下更好，草民那里就有紗布。”
“那行吧，本相就跟你去一趟。”
這大船之上耳目眾多，兩人在外說話總是帶著客套與疏離。
神墨作為皇帝最信賴的大夫，這大船上給他專門配了個小間，而皇帝出行不可能只帶一個大夫，由于大船上空間有限，其他幾名御醫(yī)們只能擠在一個小間睡。
單獨(dú)一間的好處就是，干什么事都不用讓人看見。
二人進(jìn)了小間里，神墨便把顧玨清偷來的糕點(diǎn)全拿出來，立即進(jìn)行檢驗(yàn)。
在糕點(diǎn)上面下藥，通常是不會等做完了再下到表層上，而是會在點(diǎn)心成型之前，直接下在材料里，比如在揉面的時候動手，更加均勻。
神墨迅速檢查完糕點(diǎn)，得出了結(jié)論
“果然有迷藥。”他說道，“迷藥的藥量不是很重，不會讓人昏死過去，但能夠起到限制力氣的作用，中藥者會覺得渾身乏力，如果是習(xí)武之人，大概連提刀都困難了。”
“就知道那老家伙會來這么一出，還真以為皇帝陛下信任他了。”顧玨清嗤笑了一聲，隨即說道，“別耽誤時間，趕緊的弄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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