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了她小時候了。
小時候的聶蘭臻,也是特別喜歡過年的時候穿一身紅色,喜慶又嬌艷,那個時候的她,也是如眼下這般,笑的如花兒綻放一般,嬌俏明媚。
然后,每次都會跑到他面前,提著裙子轉一圈,歪著頭笑的眉眼彎彎的問:“阿胤哥哥,好不好看?”
一般這個時候,她是聽不得逆耳的話的,要使勁的夸,不過還好,原本她這個樣子,就挑不出任何不好的,所以,他總能信手拈來一大堆她愛聽的話,讓她心花怒放。
他正出神的想著,里面的人看到了他們,除了傅悅之外,其他人紛紛行禮,然后,傅悅提著裙子屁顛兒的走來,因為身上這套衣裙是按照王妃的身份做的,且是冬天的比較厚重,領口和袖口都有一團團毛絨絨的狐貍毛,有些沉,傅悅倒是沒有蹦蹦跳跳。
她一臉歡喜的走到楚胤面前,因為太高興,又看不見,也沒有注意到楚胤身邊的燕無籌,只在楚胤跟前笑瞇瞇的問:“王爺夫君你來了啊,你看看,這是安姑姑給我做的新裙子,好不好看?”
說著,還提著厚重的裙子輕輕轉了一圈,面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那一臉快夸我快夸我的小表情,有血讓人覺得好笑。
得,失憶是真的,可老毛病還是沒變,一樣喜歡聽人夸贊。
楚胤看著她的眼眸中帶著如水般的柔情,微微笑著輕聲道:“好看!”
傅悅湊上前,炯炯有神的問:“有多好看?”
楚胤想了想,答:“堪為天人!”
傅悅頓時心花怒放:“那是自然,嘿嘿嘿……”
在一旁的燕無籌看著外甥女這嬌憨明媚的笑臉,忍不住欣慰的笑著。
多好啊,這小丫頭竟然還活著,不管這些年經歷了什么,總算是活著,還活的如此無憂無慮。
若是無暇在天有靈看到,也該心安瞑目了。
傅悅察覺到了楚胤旁邊的燕無籌,頓時不曉得,一臉疑問:“咦,王爺夫君,你怎么把這個前輩帶來我這里了?”
楚胤身邊以前無外乎就是楚青楚明兩個人近身,她對他們的氣息已經熟悉了,可是燕無籌卻不然,陌生的氣息,可剛才在東院的時候聞到了,也還有印象,剛才注意力在楚胤和自己的新衣服上,沒注意到這股氣息,現在自然是察覺到了。
楚胤輕聲道:“是這樣,剛才前輩不是給號脈看眼睛?他沒有查仔細,所以帶他來再看看,正好這次前輩要在這里過年,會在王府待一些時日,可以讓他試試看,能否幫你治好眼睛!”
傅悅眼前一亮:“這樣啊,那趕緊的吧,再給我瞧瞧!”
說完,很主動的轉身走回屋內,準確無誤的走到桌邊坐下。
燕無籌本來正打算和她說幾句話,可還沒開口,她就自顧的說了話轉身進去了,頓時有些無奈了。
這丫頭,性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跳脫。
這時,楚胤抬頭:“前輩,請吧!”
燕無籌點了點頭,和楚胤一起進里面。
燕無籌給傅悅又把脈檢查了一番。
燕無籌檢查的時候,傅悅很乖巧的坐在那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在他停手后,便急著問:“前輩,怎么樣?您能治好我的眼睛么?”
燕無籌沉吟片刻,問:“不知以前給王妃調養身體的是何人?”
燕家的醫術乃是整個天下數一數二的,燕無籌盡得家傳,醫術也難有人能及,自然也探的出來,傅悅的身體這些年一直在調理,且調理的法子不是一般的大夫能想得出做得到的。
他也想知道,究竟是誰給傅悅解的碧落之毒。
傅悅不疑有他,誠實回答:“我小師父。
燕無籌一愣,而后疑惑,正要問,楚胤代為回答:“是祁國醫圣姬亭,蒼茫山的人!”
燕無籌就這么狠狠地愣住了。
姬亭……
是他……
燕無籌臉色有些難看,或是可以說是古怪,錯愕中夾雜著幾分泛白,好一會兒,都怔怔的沒有出聲。
楚胤見他這樣,眉頭一蹙,看著燕無籌下意識攥緊的拳頭,有些不解。
他還是第一次見燕無籌這個神情,悵然若失的樣子。
那種感覺怎么說呢,總是十分怪異,可又說不出哪里怪異。
楚胤忍不住問:“前輩怎么了?”
燕無籌稍稍回神,面色恍惚的搖了搖頭:“沒什么……”
他怎么忘記了,那人是蒼茫山姬家的人,蒼茫山效忠祁國皇室,而他,是祁國皇帝親封的醫圣,除了他,還有誰又這個本事和資格救治已經身為祁國公主的聶蘭臻?
他想著,看著傅悅又問:“王妃是他的徒弟?”
傅悅點了點頭:“嗯啊,怎么了?難道前輩認識我小師父?”
燕無籌淡笑:“祁國醫圣的名號,自然是如雷貫耳,何況,我也是一名醫者,對于同道中人,還是那么厲害的一個人,自然略有所知!”
“哦哦,原來是這樣。
“既然王妃是他的徒兒,應該也是會醫術的吧?”
“會一點,不過也只是略通一二,沒得小師父真傳!”在這個問題上,傅悅還是很謙虛誠實的。
燕無籌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不過神色恍惚情緒不明,儼然是有心事。
楚胤覺得,燕無籌和姬亭的關系,怕是不只是他說的這樣略有耳聞……
燕無籌心不在焉,加上也不能在傅悅面前露出太多異樣,所以把了脈說了幾句話,起身說了聲就走了,也顧不上說傅悅的情況了。
燕無籌剛走,傅悅后知后覺就站起來要叫住他,卻被楚胤拉了一下,傅悅便沒有叫,只是坐下有些無語的道:“呃……王爺夫君,這個前輩還沒告訴我我的眼睛能不能治好呢……”
把了脈,問了她小師父的事情就走了……
什么嘛!
楚胤輕聲道:“沒事,一會兒我去問他,反正他會在這里過年,總會知道的!”
傅悅撇撇嘴,吐槽道:“好吧,可是他好奇怪啊,他是不是和我小師父認識?怎么一提起小師父,就跟丟了魂似的?”
楚胤無語了一下,才好笑地問:“呃……你知道丟了魂是什么意思?”
傅悅點點頭:“知道!”
她看不見,可感知能力可是杠杠的,剛才正位前輩聽到她師父的名字后,情緒氣息明顯不對勁,雖極力表現的風輕云淡,可哪能瞞得過她。
楚胤淡淡一笑:“興許他們以前有過什么淵源吧,前輩是天下聞名的神醫,你師父被封為祁國醫圣,醫術也是難有人能敵,都是醫術強者,認識也是正常的!”
只是這關系,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燕無籌現下已經六十多了,只是因為醫術精湛懂得保養,看著年輕,就像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而他至今未婚,膝下只養著一個從燕家族中過繼的兒子,好似也就是為了燕家的傳承,關于這個問題,他其實一直有些奇怪,不過一直以來只當他清心寡欲無欲無求,一心鉆研醫術罷了,可如今,卻不見得如此。
剛才燕無籌那神情,怎么看都好像是聽見了多年不見得心上人的名字才出現的……
然而,姬亭是男的……
楚胤覺得,自己腦子突然就很亂了。
“好像也是哦……”
和傅悅聊了一下,在傅悅午休之后,楚胤才出了西院,去尋燕無籌。
燕無籌以前在王府住過,因為就近給楚胤治傷解毒,加上需要保密,所以他的住所就在墨瀾軒內,和楚胤的東院比鄰的北院,里面除了他的住所,還有一間很大的藥房。
楚胤尋來的時候,燕無籌正在藥房中,不過什么也沒干,就干坐著,不曉得在想什么。
聽見輪椅的轱轆聲,他稍微回神,看到楚胤,忙斂去臉上復雜恍惚的神色,恢復如常。
他挑眉問:“臻兒呢?”
楚胤道:“她有午休的習慣,已經休息了!”
燕無籌點了點頭。
楚胤問:“前輩剛才把了脈,想來對她的情況也都盡數曉得了,可有治好她眼睛的法子?”
燕無籌忽然面色遲疑起來,欲言又止的樣子。
見他如此,楚胤有些不好的預感:“前輩怎么不說話?難不成她的眼睛……”
燕無籌見楚胤似乎想的嚴重了,忙道:“她是毒發蔓延傷到了頭,才會導致失憶失明,如今她的毒已經解了,這些年也一直在調理,按理來說早該好了,我剛才探查了一下,若我沒猜錯,她的失憶和失明確實是因為毒性蔓延傷到了沒錯,可這么多年一直沒好,應該是是人為導致的!”
“什么意思?”
燕無籌淡淡的解釋:“就是有人不想讓她復明,確切的說,是不想讓她恢復記憶,若是我沒猜錯,這應該是祁國的人做的!”
楚胤徹底驚了,一時無言。
傅悅是祁國公主,不管這里面到底隱藏了什么秘密,她在祁國受盡寵愛和保護是事實,說明傅中齊和傅青霖對這個女兒妹妹是真的很疼愛,不想讓她記得過去的事情,所以動了手腳讓她在解了毒之后調養身體的同時,依舊想不起來過去的事情,而她的眼睛是和腦子一起傷到的,所以,才沒有幫她治好眼睛。
燕無籌沉聲道:“若是你想要她眼睛好起來,我可以想辦法試一試,不過我得告訴你,你想要臻兒復明,就要做好她可能會恢復記憶的準備!”
楚胤豁然抬頭,定定的看著燕無籌,斬釘截鐵的道:“不行!”
他咬著牙抿著唇,眼中凝聚著堅定的光芒:“她不能恢復記憶!”
“小胤……”
楚胤語氣堅定的道:“我寧愿她看不見,只要有我在,她能否看得見都不重要,我會是她一輩子的眼睛,可她,不能想起當年的事情!”
聶家九族被滅,父兄慘死沙場,母親葬身火海,父母兄長都死無全尸,家族蒙冤受盡唾罵,而她也因為中毒受盡折磨,生生承受了刮骨換血的痛,九死一生才撿回一條命,當時的她,也不過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能夠遺忘最好不過,若是記得,又該如何去承受和面對?
他不想被仇恨摧毀的人繼他們之后,再加上一個她,他舍不得啊,如何能舍得呢?他心愛的女孩,本該被他們保護在羽翼下一聲順遂無憂的珍寶,他如何舍得看著她被仇恨摧毀……
燕無籌點了點頭,嘆聲道:“也罷,我剛才想了許久,也并不贊同這一點,這孩子受了太多罪,能夠忘記,于她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楚胤沒說話。
這時,燕無籌忽然開口:“對了,我打算過兩日就啟程南下,去一趟祁國阜都!”
題外話
啦啦啦,舅舅和小師父……
哈哈哈哈,原諒我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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