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說得不錯,他那方神殿是比這里清靜,或者更準(zhǔn)確點(diǎn)說,不是清靜而是冷清,但她這算什么?破罐子破摔?還是拿他當(dāng)庇護(hù)所?
若她今日沒跟他說這些,或許他會愿意做她的庇護(hù)所,但不是娶進(jìn)門,也談不上什么四海荒最盛大的婚禮,他會稟告帝君將她帶到南郊神殿去,然后尋了最近凡人聚居的小鎮(zhèn),送她到那里去,說不定還會不辭辛苦走一趟長安,溜進(jìn)皇宮帶話給宇文邕告知女人所在讓他把女人接走,他們夫妻團(tuán)聚,這場鬧劇告一段落,接下來只要等半血狐貍和白九櫻成了親,他就離開,再也不管九重天的爛事兒,屆時是回南郊神殿等小東西再回來,還是游歷四海荒尋訪他的下落,都是最灑脫逍遙的日子。
當(dāng)然,也不一定非要娶吧,他現(xiàn)在就可以稟告帝君以“帶四公主回南郊休養(yǎng)”為由將她帶到南郊神殿,君上一定以為他前情未滅,自然樂得允準(zhǔn)。屆時只要瞞天過海將她送回凡間同宇文邕夫妻團(tuán)聚,一切水到渠成,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休養(yǎng)期間君上一定問詢,只要信中回復(fù)四公主一切安好,再拖上一段時日,君上公事纏身沒那么清閑,等從耳目那里聽到消息,沒準(zhǔn)已經(jīng)過了幾年甚至幾十年,女人年老色衰,甚至老態(tài)龍鐘,君上也回天無力,撐死懲罰他欺君罔上之罪,也不過是雷霆之刑皮肉之苦。
想了又想,還是覺得要試一試,老實(shí)說對面這個女人不是四公主,也同他沒甚干系,寒少宇本不用如此,但他覺得老天爺既然劃分神界人間,劃分神仙凡人,便自有他的道理,神仙該待在神界,凡人該待在人間,這是天理,一個凡人要在九重天生活本就是不符合天理的事情,即使是帝君提調(diào)又如何,難道帝君大得過老天?
自顧尋思的檔口,女人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了一覺,再被他晃醒,神志倒是便比剛剛清醒了些。
“你想不想離開這里?”寒少宇問她,“我有辦法帶你從這里離開,回到你那個皇帝夫君身邊去,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凡間?”
女人微微一蹙眉,盯著他似乎不信他說的是真的,寒少宇仔細(xì)將想法說了,女人笑了笑,搖頭。
“你對你的君上的了解,就像他對你的了解一樣深入。”女人道,“你清楚他公事纏身一定沒想到你將我?guī)Щ厣竦钍橇碛兴鶊D,那你怎么知道他有沒有猜到你的意圖呢?你這是在冒險,穩(wěn)妥一些,你就將我娶回去,哪怕是在四海荒作一場戲給那些神仙看,等你把我娶過門兒,你若喜歡我留我當(dāng)夫人也成,反正我是個凡人,也讓你養(yǎng)不了幾年,或者你放我回凡間同夫君團(tuán)聚也好,要是我離開,你的君上徹查,你便可以解釋,說我是私逃,說我根本沒真心嫁你,將所有罪責(zé)全部推到我身上,你的君上念及天上人間的和平,總不能為我大動干戈,這件事就這么過了”
不得不承認(rèn),女人的這種想法的確更加穩(wěn)妥,但讓他將她娶回去,還要在四海荒的神族面前作一場大戲,到時四海荒會怎么傳?會說他和四公主前緣再續(xù),會說他們佳偶天成,會說他們神仙眷侶,會
那小東西聽到這樣的事,無論之后他和女人如何發(fā)展,無論女人是留也罷是逃也好,他已經(jīng)結(jié)了姻緣是事實(shí),依小東西那一身傲性,縱使還是對他放不下情意,他也永遠(yuǎn)不會再回來了,他的傲性不允許他再回來。
那時事情會變成什么樣子?
女人和宇文邕夫妻團(tuán)聚,他永遠(yuǎn)不會再見到青鳥,他成全了所有人,卻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當(dāng)我沒說。”寒少宇開口回絕,“我是應(yīng)龍,和你們凡人不同,和其他神族不同,我不會為作戲同你成親,與其這樣難為我,不如讓帝君殺了我,剛剛的話當(dāng)我沒說,你還是別離開了,好好待著吧”
女人又給自個斟了一碗酒,“看來這世間不僅女子,男子也同樣善變啊”
寒少宇不搭理她,說了這么多他有些口渴,空氣里凡間酒的味道倒是聞著還過得去,他也不是沒喝過,但也許是對面女人的關(guān)系,他就是下不了口。
猶豫再三,干脆倒出一些,又將剛剛那半碗冷茶匯入,一起喝了,對面女人看他這樣一怔,說道:“你這個神仙真奇怪,上好的酒不喝,偏偏這樣浪費(fèi),你是不是傻,茶酒同喝不好的”
無所謂。
或許他只是懷念那碗茶酒。
“是你們凡人喝不來。”他道,“有一種茶酒,終身難忘。”
女人定定看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讀出什么,良久才道:“一件東西難忘,其實(shí)不是這件東西本身難忘,而是這件東西,總令你想起某個難忘的人神君大人是不是是不是有了別的難忘的人呢?”
寒少宇聽這問一愣,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他知道女人問這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清楚女人是以自己的身份問這句,還是發(fā)問的那一瞬間,她就是四公主,那種低沉失落的語氣,根本就不是一個陌生人能問出的,她究竟是誰
此問無解,他不知,她亦不知,之前九重天的醫(yī)官說過,說她的魂魄是四公主和仙娥補(bǔ)齊,那么她偶爾的神態(tài)語氣甚至心境是四公主也不奇怪,可僅僅某些瞬間她回來了又能如何?她已不是她,這才是事實(shí)。
“你想多了”寒少宇道,“這種茶酒,起于秦,聽說是少華山的一個樹仙所創(chuàng),后來流傳到楚越之地,被那的樂師俠客學(xué)了去發(fā)揚(yáng)光大,再后來,又失傳了,我是不久前拜訪錢塘百花仙子,她引我去探望她的師父,偶然嘗得,便學(xué)了這種喝法,只是時間倉促,還不會烹煮,還打算找機(jī)會再去拜訪她,私下無事,給這茶酒起了個名字,還想找她商討商討”
他是閑暇時偶爾想起給這茶酒起了名字,可想商討的不是那位海棠花仙,而是青鳥,可四海荒這么大,或許他永遠(yuǎn)也找不到他。
“什么?”
女人讓仙娥拿來一個包袱,里面露出紅袍一角,正是拿兩件喜袍,她將喜袍隔桌拋來,寒少宇抬手接了。
“這東西我留著沒用,那茶酒,你起的什么名字?”
寒少宇笑了笑,拿著喜袍轉(zhuǎn)身離開。
“前塵。”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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