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躲在角落里喝著狐帝私釀,青丘夜風(fēng)很涼,今夜狐貍洞非常熱鬧。
從婚典開始,白九櫻一身喜袍帶著馬隊將戚曉風(fēng)從她母親的桃林“娶”回洞府。寒少宇就抱著酒壇子縮在那里,除了婚典上必要的應(yīng)禮和應(yīng)酬,其他時間都在喝酒。
青丘的事,半血狐貍的事,寒少宇清楚一切只是開始,不是結(jié)束。因?yàn)榻裉禅P熙跟著馬隊去接“駙馬”的時候,回來對他說,半血狐貍同小帝姬的緣分還有日子煎熬,按族禮,帝姬將駙馬“娶”進(jìn)門前,是要抬著花轎沿街市繞一周的,而白九櫻騎在馬上,馬隊雖然每只狐貍都面露喜色,街市兩旁觀禮的狐貍百姓卻仍在議論,他們在豪賭,賭小帝姬和這半血駙馬能熬幾年一拍兩散。
鳳熙跟著馬隊回來,告訴他這些是想讓他當(dāng)做笑話樂上一樂的,誰知效果適得其反。寒少宇聽到這個并不開心,但是也沒罵他,只是感慨這么多年什么都變了,唯獨(dú)這點(diǎn)沒變,因?yàn)槁犝f當(dāng)年白善和昊彥公子大婚時,滿座賓客也在議論他同白善之間的曖昧關(guān)系,大概也是醉了,還開賭賭白善和昊彥公子能捱幾年,結(jié)果還惹得昊彥公子撒了一場潑,最后白善是怎么安撫,他未到場知道的不是很詳細(xì),只是白善同昊彥恩愛一生兒孫滿堂,倒是曾經(jīng)說那些話的賓客們實(shí)力打臉
過了這么多年,白善歿了,昊彥也歿了,他們的后人白九櫻“娶回”一只半血狐貍,青丘換了幾代人,仍舊管不住嘴巴話頭,也對,過不好自己的日子,也要期盼別人和自己一樣過不好,這就是所謂的“多數(shù)思維”和“求同存異”,難怪那天在岸邊半血狐貍很不開心,原來這些話真的很不好聽。
其實(shí)今日,寒少宇一直很擔(dān)心,半血狐貍雖然是他徒弟,但和他不同,少了三兩硬骨不說,耳根子又軟,雖然看似逆來順受,實(shí)則自尊心很強(qiáng)。寒少宇還真怕半血狐貍一時想不開,半路從花轎上跳下來跑掉,然后像小東西一樣,躲起來讓誰都找不到他。
那樣就真可惜了一段好姻緣。
好在半血狐貍雖然不喜歡聽那些流言蜚語,卻對白九櫻一往情深,成也是感激他們這些日子對這場婚事的付出,縮在花轎里安穩(wěn)抵達(dá)青丘狐貍洞,莫三娘幫著挑了轎簾,半血狐貍一身喜慶紅裝從轎子里走出來,面無悲喜,寒少宇看到他長舒一口氣。
“這回師父大出血,師父的好你要記著,以前對你的不好,就忘了吧”
前日云藏和寒嘯天帶著家臣們從南郊來下定親禮,想著青丘大喜一定缺人手,云藏干脆只吩咐留了幾個侍衛(wèi)把手神殿,其他人全都帶了過來,從庫里挑出的金銀玉器稀缺法器著實(shí)讓那窩狐貍合不攏嘴,寒少宇看到那棵半人高的血紅珊瑚也被端出來,強(qiáng)顏歡笑,著實(shí)肉疼。
云藏這小子成是將他的私庫翻了個底朝天,為什么他藏起來的珊瑚樹也被翻出來了?那本來是他留給
算了算了!
他一個長輩,還是別跟小孩子計較,再說青鳥成也不喜歡這么奢侈高調(diào)的東西,算了算了
半血狐貍當(dāng)時點(diǎn)頭,“師父很好,那晚竹林發(fā)生的事情是徒弟失控,徒弟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能夠掌控狐血,徒弟不會記恨師父的。”
眼巴巴看著狐帝的暗衛(wèi)將那些值錢物件一并收入庫里,寒少宇笑得勉強(qiáng),心在滴血,鳳熙將他拉走,替他開口,要了狐帝一車好酒作為回禮。
前些日子狐帝最后當(dāng)眾用了一次炮烙之刑,對象就是那個妖道,妖道被捆在燒得火紅的銅柱上叫的凄厲,后背緊靠銅柱,被燙得皮肉剝離,空氣中彌漫著焦臭味兒,至今回憶都有種嘔吐的沖動,但當(dāng)時看著處刑情景,寒少宇第一次覺得這種臭名昭著的刑罰也能大快人心。
中途凰菁吐了,凰烈扶著她去休息,將她親哥罵得很慘,鳳熙沒有還嘴,因?yàn)榘l(fā)生這樣的事情確實(shí)是他思慮不周,讓凰菁受了惡心。
雖然這一任小帝姬的駙馬只是只“半血”,但倚著狐帝和他的面子,來青丘賓客很多,家臣們早圍成一桌喝得大醉,開席時,寒少宇本來同那窩鳳凰坐在一起,后來鳳熙陪凰菁去休息,阿烈不久也困了,他就自顧去了角落,雖然席間有不少相識都招呼他過去。
狐帝這只老狐貍雖然有點(diǎn)討厭,但和很多神仙精怪都有交情,大概四海荒只有遇見這樣的喜事,才會在神族婚宴上看到精怪甚至妖怪,這一回來的精怪很多,大多礙于有這么些神族在場,送上薄利喝幾碗喜酒,便告辭離開了,還有一些倒是坐了頗久,寒少宇喝得太多眼神恍惚,隱約看見許多妖怪對他指指點(diǎn)點(diǎn),他們一定在想,喔,這位就是傳說中誅蚩尤殺夸父的應(yīng)龍神君了,喔,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神仙,原來只是個貪酒的醉鬼。
上回進(jìn)軒轅神殿,四海荒就有流言說帝君又開始啟用他,這些日子又常去九重天,便有流言說他和四公主愛意不消,成好事將近,現(xiàn)在他喝得爛醉,雖然頭暈?zāi)垦#瑓s聽見那些妖怪議論他同四公主之間的事情,其中一個說得很大聲,還帶些挖苦嘲諷的意味。
寒少宇搖晃起身拎著酒壇去那桌,想同他理論,腦袋卻像填了塊木頭,舌頭更是遲鈍,竟然說不出話來,嘲諷他的那位見狀哈哈大笑,還推了他一把,他手里的酒壇連帶半壇子酒就砸在那家伙腦袋上噼里啪啦碎得徹底,那桌妖怪拍了桌子,起身將他圍住。推搡爭執(zhí)間有人拉了他一把,寒少宇以為是老狐貍或者半血狐貍,醉罵一聲想要掙脫,誰知那人的手拽著他的袖子拽得很緊。
“寒少宇!”
寒少宇聽這一聲,愣了一下,回頭,青衣粉衫的男人站在那里,蹙著俊秀的眉毛面露怒色,不是青鳥還能是誰。
他怎么來這兒的?
他什么時候來的怎么沒看到?
哦,剛剛酒醉睡了一會兒,醒來又喝得昏沉,大概是沒看到他吧
“諸位都是大量,跟個醉鬼神君沒必要一般見識,寒少宇,你跟我來”
原本劍拔弩張的妖怪因青鳥這句又坐下了,青鳥拽著他進(jìn)了林子,走到很遠(yuǎn)的地方停住步子。
“不想看見你!”青鳥蹙著眉毛道,“一直猶豫來不來,最后想想好歹跟半血狐貍算相識,也就偷偷摸摸來了,屁股還沒坐熱你又惹事,你看看你怎么喝成這個樣子!”
“你”
寒少宇笑了笑,趁著醉意湊上去,伸手鉗住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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