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
他這堂堂祖龍直系,應(yīng)龍麒麟兩族的貴公子,顯了本身變小逗他開心,就換來倆字,“蜥蜴”!
如同刀子直戳心底,這世上再沒有比小鳥更會打擊他自尊心,上回在莫干山他說什么來著?哦對了,說他像鱷魚
鱷魚?
蜥蜴!
一回不如一回!
再下回又是啥?
蜈蚣還是螞蟻!
可憐瞥他一眼,翻轉(zhuǎn)身體肚皮也不給摸了,身體雖然早被暖熱,也要挪幾步縮到邊緣盤個圈兒將腦袋藏起來,小鳥默了一會兒,伸指一戳他,見他不應(yīng),嘆了口氣。
“生氣了?”他的聲音中一絲困倦難掩,“我那些年陪你時,你不也把我當(dāng)一只鳥兒么?你現(xiàn)在這樣的心情,連我當(dāng)時的三分都不到。當(dāng)時其實有很多次我都想逃,更想化形把你揍醒。你這個家伙,在感情的事上真是糟糕得厲害,心里念著一個的時候,就不要去惹其他”
這番話被他說得輕描淡寫,語氣也平靜地出奇。寒少宇聽著,打開翅膀探出頭,小心翼翼用鼻子拱了他的手,他沒說話也沒摸他,只是手搭在他犄角上,寒少宇縮在被子里,想了想,親了一口小鳥的手指,他還是不應(yīng),便一口一口從指尖親到手腕,又討好在他手背舔舔,他的手終于動了一下,曲指撓了撓他的脖子。
因性格關(guān)系,寒少宇從不喜主動索求或示好,這輩子所有破例似乎都在這只小鳥身上,小鳥的手一下下捋他的須子捋他的鬃毛,殿里安靜得很,若有似無一聲輕嘆。
“我沒有招惹誰。”
“是了是了,你應(yīng)龍神尊不用招惹誰,自有一大波愛慕者貼上來,我也是其中之一”
瞬間明白過來他近日為何只抱著那只狗崽極少搭理自己,原來是為曾經(jīng)打擊報復(fù)。可他冤吶,真冤,要是他知道青鳥就是海棠花林的野仙,無論怎樣,也會更好地照顧他,不會把他遺棄在樹洞里。
寒少宇悶在被子里,想了想,爬上小鳥的胸膛,將腦袋探出被子,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小鳥揉了把他的犄角,沒有說話,仰臥在石椅上,目不轉(zhuǎn)睛看著他。
“獨寵狗崽是報復(fù)我?”想想這話不合適,又加了一句,“報復(fù)曾經(jīng)的我?”
小鳥搖頭,“不是這樣也可能是有部分原因,你上九重天的時候我跟你說我會在這里補(bǔ)覺,也確實是這么做的,但我做了個夢,特別不好。”
小鳥沒說做了什么不好的夢,但聽他剛剛那番話和近日的一些行為,想是夢見了以前的事情。小鳥閉了眼睛,很快睡熟,寒少宇又親了他一口,盤在他手邊也打算入眠,可耗了大半個時辰也睡不著,干脆溜下來化了形,狗崽扒著石椅看他一眼想上去,沒搭理,又給殿里的篝火加了幾根柴,依依不舍看小鳥,掀了皮簾去了后院。
這個點兒王蛋家臣都還沒睡,揪了幾個進(jìn)書房詢問,方知那天他離開之后,小鳥在庫里翻騰著玩了一會兒,心不在焉打碎了兩個手雕的白玉鎮(zhèn)紙。后來到晚飯,牙將幫他做了兩個小菜溫了一壺酒,他也就吃了半個饅頭,酒倒是喝干凈了,喝完就去石椅上睡覺,大概到半夜的時候,有個家臣起來解手,聽殿里小鳥絮叨說什么“你就是個傻貨”之類,即使是睡著未醒,也能聽出濃濃的哀怨,這態(tài)度是對誰大伙心里都明白,那家臣在院里待了一會兒,沒什么事也就回去睡了。等第二天早上醒來小鳥早就不在,疾風(fēng)驟雨院落海棠,問掃地的牙將,牙將卻說雞叫三聲時青爺就醒了,在殿里兜了一圈,滿面凝重怎么看怎么不開心,跟他說了兩句,上天去了。
他是傻貨?
滿面凝重怎么看怎么不開心?
那當(dāng)真是非常不好的夢了
寒少宇聽了心里不是滋味,再回殿中,小鳥半瞌眼坐得筆直,明顯是醒了,卻沒抱狗,身上松垮垮套著他的白袍。
“你去哪里了?”
“解手。”
“別騙我。”
寒少宇也不知這小鳥哪來的直覺,但這么淺眠著實招他心疼,又變回小龍的樣子飛到他肩上,探頭在他眉間親了一口。
“問家臣我上九重天之后的事情,你那天做夢夢見什么了?”
小鳥郁悶瞥他一眼,拽了他的尾巴拖回被子重新躺好,動作有些粗暴,弄掉了他幾片龍鱗,寒少宇被悶在被子里,小壞鳥故意作弄他將被子捂得死緊,使了大力氣好不容易鉆出頭,他看自個一眼,突然笑得流出了眼淚,寒少宇愣了好半天才發(fā)現(xiàn)是剛剛那一糟自己的鬃毛凌亂乍起,這番模樣確實很好笑,埋怨兩句,理了毛毛,一口舔上嘴唇,小鳥才止了笑。
“就為這個大半夜不睡跑出去騷擾別人?”他道,“然后害我現(xiàn)在又得幫你暖身體!行了行了我告訴你吧,其實也沒什么,我那天夢見以前化小鳥陪你,結(jié)果你看上了個女仙,那女仙看我可愛就跟你討要,你倒好,買了個漂亮籠子把我關(guān)了提溜著送人家,我怎么使力都撞不開籠子,罵你你卻聽不見,你說做這樣的夢我生氣不生氣?”
寒少宇不知該說什么,終于知道小鳥的夢境,卻覺得自己真是冤枉死了,小鳥就因為這個這些天都獨寵狗崽冷落他?他要不要這么倒霉!
“別傻了。”不忍心說重話責(zé)他,只好用犄角蹭了蹭他的臉,“不會發(fā)生這種事的,以前不會,以后也不會。”
小鳥“哼”了一聲,沒說話閉眼睡去,臨睡還報復(fù)性捏了把他的小尾巴,寒少宇伏在他身側(cè),聽他的呼吸逐漸平緩,熱度從白皙的身體透過來全部被鱗片吸收,沒一會兒身體就變得暖烘烘的,他在一片溫暖中睡去,迷糊間時光重疊,幫他暖身體的好像變成了父親,可鼻間的茶酒香氣卻侵入打破錯覺,時刻提醒身側(cè)睡的不是父親而是小鳥,有一絲失落,更多卻被欣喜填滿。
“二殿下不在,或許青先生睡不著。”剛剛問詢,天甲如此說了一句,“我以前在妖市也聽那些仙怪說過青先生淺眠,而且極易做噩夢,二殿下與他同寢,還是照顧些吧,你不在,他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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