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無妨。”
四字出口,鳥兒睡不住了,一個激靈轉身,仍舊坐在他的大腿上,也顧不得臉薄顧不得尷尬,一副有熱鬧不看王蛋的嘴臉。寒少宇在他瘦腰上掐了他一把,換來鳥兒在他腳趾上重重一踩,痛得齜牙咧嘴,又要面對小天官,不敢叫出聲兒來。
“蚩方罵您是是老烏龜老王”
“還有呢?”寒少宇知道這小天官話吐不全可能是怕他發飆禍及自身,也可能是后頭的話真的很難啟齒顧及他感受,便開口鼓勵,“你直說,蚩方那廝在信中說了什么,一字不落都告訴我,咱倆在討論兵事,我對罵名的承受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鳥兒接話:“他說的是事實,蚩方還罵他什么了,你全都說出來吧,畢竟是花了錢的。”
小天官便一股腦兒全說了,說這蚩方說寒少宇,不戰時窩在南郊神殿充老烏龜,非要他砸了妖市趕一下才露頭掛帥,而趕出來了仍是老烏龜,不敢跟他正面對戰,只偷偷摸摸地做些突襲舉動,這同楊戩有什么區別,同偷雞摸狗有什么區別?
寒少宇聽了只是覺得好笑,能想象蚩方在油燈底下捏著毛筆唾沫橫飛邊罵邊跟二帝寫這封信的樣子,就笑著問小天官除了這些,那蚩方是否應允二帝之前的議和提議,想著如果他應允了那就太好了,那這仗就不用繼續打了,那就可以歇菜,然后他要帶他的鳥兒策馬天涯四海為家去,或者去凡間當百年光景的凡人體驗生活,等浪夠了再回殿繼續做神仙眷侶。
但那蚩方竟然頂住了各方壓力頂住了仙籍誘惑,小天官說上回奇襲捉了蚩年,斬斷蚩年的一只牛角送信給蚩方之后,帝君倒是沒表現出什么,但玉帝對議和的事情卻是充滿期待的,甚至有些盲目的自信,認為蚩方一定不會拋下手足不顧,一定會因為蚩年在神界扣押多少有些收斂。
寒少宇也知這不能怪張百忍目光短淺,只能說他未同九黎交過手,不知這個部族骨子里有多么韌不可拔,九黎這部落,那真就是時常能給你點兒驚喜和驚嚇的部落,想當年逐鹿之戰,蚩尤那廝就是帶著手下為數不多的兵馬,被逼到絕境也死不投降,茍延殘喘也要同你拼得魚死破。
寒少宇覺得這是一種態度,一個勇士部落該有的態度,雖說這種態度在許多境況下著實愚蠢,但時下不論凡界還是神界,缺少的正是這種態度。
蚩方頂住了壓力,第二封來信厚厚一摞中,多半都是窮極無聊的謾罵之詞,只是小天官說到了最后幾頁,字跡才不那么潦草了,雖說同前面大半的字跡仍舊相似,但還是能看出這封書信的前半和后半是兩個人寫的。
小天官說玉帝雖在很多事情上了無興致,但雅好很多,其中一項便是好習書法。張百忍好書法這件事在神界不是秘密,而且字寫的是公認的不錯,如果不是不齒這廝是個老糊涂蛋,當時南郊妖市落成,寒少宇還想過差人上九天請他給題塊好匾。當然,他們家鳥兒的字也寫的很好看,南郊妖市落成那塊匾最后就是鳥兒寫的,他花了幾個時辰雕刻而成,本來仙怪們是想讓他動筆提匾,但寒少宇特別有自知之明,他的字說不上好看也說不上難看,窺不出什么風骨,和他一樣上不了臺面,甚至放浪不羈到什么地步呢不羈到給他一張白紙,如果事先不折出些折痕,根本就寫不成一條直線。
所以對于筆跡書法這類事,張百忍才是大拿,寒少宇相信他判斷,他既說是兩個人寫的,那就肯定是兩個人寫的。張百忍當時看過書信注意到前后筆跡不一,語氣遣詞也不一樣,就說前半是個男子的筆跡,而且這個男子是在一種憤怒不已無法自抑的狀態下寫下這些話的,可到了后半,遣詞用語文雅不少,卻邏輯清楚地闡明了立場和誓不議和的決心,這些出自一個女子之手,這個女子和那個男子之間存在密不可分的關系,張百忍僅從字跡判斷,得出的結論是這兩人的字跡如此相似,有可能是師承一人,有可能是一個就是另一個的師父,女子的字,有風骨,但凌厲不足,轉折更加圓潤,說明她雖有雄才,亦不缺女子該有的溫柔,也說明她有野心,但野心可能并不似看上去那樣必達目的,要收斂還是可以收斂的
這幾乎已經足夠支持寒少宇推斷出這封信出自蚩方母子之手,數回交手,國師那娘們似乎對他沒什么恨之入骨的感覺,雖有野心,但更多還是為了巫部為了她兒子。這算是變相驗證那句“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的俗語,而她那個兒子到底是巫人種,有自先祖蚩尤那里繼承的幾分豪邁,但更多卻是荒蠻。寒少宇初見那廝,覺得他就像漆黑夜里的一點星火,這點星火承自上古,雖然只是星星點點,卻熱度灼人,一下便燒進他腦袋里,燒穿了封塵一些舊事的冰層,然后一些他不愿回憶起的場面,再次回到他腦子里。
這對母子一直讓他覺得好奇,寒少宇也想不通這份好奇源于何處,或許僅僅只是他曾懷疑女國師是嫣兒,一次次的懷疑,一次次的否決,到如今要同他們互為敵對甚至刀兵相見,他不知到最后他會不會殺了他們,卻不知為何,隱隱有種感覺,要是他真這么做,事后一定會同當年殺了蚩尤一樣惋惜。
但國師母子回信的這種態度,讓寒少宇不得不正視他從未仔細想過的事:或許到了最后一刻,他真的會同蚩方母子刀戈相對,他不知國師會如何,但屆時蚩方一定會用他手里的魔斧同他一決高下,如果他手軟痛惜不下殺手,結局一定會被對方反殺
當然,這種結局發生的可能性很低,自那枚帥印收進袖中開始,寒少宇肩上便擔負著許多東西,這些東西迫使他不會對蚩方手下留情,有殺蚩尤這件事在先,他相信只要必要,自己屆時一定也能手起刀落,狠下心來處置了蚩方,至于那位國師著實是個棘手的問題,戰場雖是爺們的天下,但自上古就不乏娘們。寒少宇的手上是沾過不少娘們的血的,這點區別于大多數爺們“不打女人”的教養,寒少宇從來沒這種教養,因為無論是蒼溟還是父親兄長,都沒教他過這東西,蒼溟也沒有這教養,蒼溟曾說只要敵對就是你的對手,是對手分什么性別,打架還要分性別的話累是不累,你顧忌對手是個娘們,示威性給她一拳想讓她知難而退,卻不知那娘們袖管里藏了刀子,趁你不備nn一刀,那這樣到底劃算不劃算,所以這教養本身就沒什么用,沒意思,少宇你給師父聽清楚了,外頭的世界弱肉強食爾虞我詐,你要是當君子,一定會死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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