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沒有抽他,說這種不著調(diào)的話次數(shù)多了,有時也會失了效用,寒少宇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突然有點迷茫,不知是否有那樣一天,他的一些力所能及的笑話,會騙不出來鳥兒的笑容,那樣對他的神生來說就真太可悲了。
又坐了一會兒,明明血腥氣自始至終未散,不知為何,寒少宇卻貪戀同鳥兒相處時難得的清靜時光。
直到寒嘯天推了瀝膽來報,說此戰(zhàn)大捷,墻內(nèi)駐兵除了活捉的都被盡數(shù)殺得干凈。寒少宇的目光掃過寒嘯天落到瀝膽身上,開口問詢:“既如此,不去休整清點處理尸身,擾我清靜是做什么?毀神同眷侶相處的機會,你是很樂在其中嗎?”
瀝膽臉上出現(xiàn)了些表情,難以形容,“主人,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寒少宇當然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瀝膽這樣的家伙能來叨擾他的清靜,必然是出現(xiàn)了十分了不得的事情,只是他犯賤習慣了,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甭管對象是誰自然是要調(diào)戲一番的,否則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那你是什么意思?”
瀝膽眉蹙得能夠夾死蒼蠅,“主人可知此戰(zhàn)損失不少兵員?”
寒少宇點頭,“你又不是頭一回隨我參加這樣的攻城戰(zhàn)事,尤其九黎兵眾上古便有此種防御工事,咱們以前每戰(zhàn)都損失慘重,更何況現(xiàn)今?這樣的損失是預計之內(nèi),只要最終取勝便好,又何必大驚小怪?”
非他心狠,只是他經(jīng)歷過太多這樣的事情,所謂的犧牲傷亡,于他來說也只是個或體面或不體面的數(shù)字……其實寒少宇很多時候都在想,他身上擔負的殺孽如此之重,之后老天爺會如何處罰他,是罰他下輩子入畜生道當牛做馬呢?還是罰他失了命中的某份福緣……
不過更大的可能,是老天爺算他功過算得腦仁疼,只能選擇棄他不顧,畢竟他所造殺孽大多牽涉四海八荒牽涉六界安危,這恩德罪孽,甭管怎么算都算不清楚。
“可是出了事情!睘r膽道,“許多武神妖怪殺紅眼控制不了,已經(jīng)舉兵向十里外的村落中去了,據(jù)剛捉的巫兵說,他們的兵員大部都駐扎在這墻內(nèi),少部駐扎在村落之后的一片樹林中,現(xiàn)在村落幾乎沒有設防,大多都是婦孺……”
寒少宇俊眉一蹙,一驚起身,面色十分難看,他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戰(zhàn)時殺紅眼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以不可控三字形容,實在微不足道。同時他也明白了蚩方母子這種布局的深意,一側(cè)設土墻一側(cè)設駐地,兩面駐兵中間夾著居住族民的村落,原本的意思可能是土墻和駐地駐扎相等的兵力,以村落為中轉(zhuǎn),進行輜重戰(zhàn)資的流通和支持。這種堪稱精巧的布局,是駐守防御的巧妙設計,但若未設逃離地道,便是打算死守到底,村落中必然囤積大量輜重用度,以供長久的戰(zhàn)力消耗,最不濟,族中人手一把小刃,若捱不住淪陷失守,便拼個魚死網(wǎng)破。
九黎在上古便以“兇悍”聞名,憑寒少宇對他們的了解,九黎的族民絕對做得出這樣的事情,而若兵力排布沒有更變,他們即使攻下外圍土墻,村落駐地必定也要經(jīng)歷相似的一番苦戰(zhàn)。若將這番揣測光明正大說出來,不懂行兵打仗的必然要罵:“你他娘算什么戰(zhàn)神,兵力一定只是換個駐守調(diào)配的方式,怎么可能會有這樣明顯的區(qū)別?你他娘不要不懂亂說,這樣布局不是土墻上的守兵變少,那攻打土墻不是容易很多,最終的結(jié)果,此戰(zhàn)的難度不是相同對等?”
乍一看,的確如此。
但攻打土墻的難易程度,實則和其上的守兵多少沒有關(guān)系。因為此戰(zhàn)的難易,本身就在土墻而不在兵力,土墻上可供守衛(wèi)的箭矢一定,可供彈射的箭孔一定,防御結(jié)界強度范圍一定,刺木滾石一定,只要有足夠發(fā)揮這些器物的兵力,再添刀斧手數(shù)員用于近戰(zhàn)搏殺,實則已經(jīng)可以發(fā)揮這座土墻的最大功用,再多兵力卻都是浪費,因為墻樓內(nèi)的空間十分有限,若安插太多的兵士在此,于戰(zhàn)不利,而當他們想方設法攻破防御翻上土墻時,這座防御工事其實已經(jīng)失去最基本的防御效用。
而很明顯,負責留守本部的九黎將軍是個草包,擅自更改了兵員布局,就同那些草包將軍一樣犯了個致命的錯誤:將大量留守兵員用于捍衛(wèi)城樓,而疏忽了村落和樹林的安防。
這是排兵布陣者最容易犯的錯誤,而一旦犯了這錯誤,便意味著大局已定,此戰(zhàn)必直搗黃龍,可覆巢之下無完卵,寒少宇并不想造太多殺孽,可往往,他越不想造殺孽,殺孽就越奔著他來。
“寒嘯天已經(jīng)帶兵去阻攔了……”
鳥兒扯他,“你要不要去看看?”
寒少宇搖頭,“已來不及。寒嘯天既帶兵去了,能救下幾個便救幾個吧,我身負殺孽深重,早就看開,你隨我走走,我?guī)憧袋c兒東西。”
大鳥沒說話,只跟著他去,寒少宇帶他站在高樓之上,苗域獨有的濕潤空氣,極目遠眺,不遠處的林子里籠著一層毒瘴,這并非很好的風景。
高墻之下,是散落的尸體,血腥氣沖鼻,寒少宇一陣眩暈,腦仁又有點疼,可還是忍了。
“看什么?”
“看你夫君造的殺孽。”寒少宇瞥一眼高墻之下,微微抬手,輕輕點了下鳥兒下巴指向遠處,鄭重道,“我覺得你必須知曉同你共枕而眠的這家伙究竟是個什么樣的神仙,在某些情景下,他可能并不是你認知的那種樣子,你看這城下躺著的,他們大多非我手刃,他們的死卻同我有脫不開的干系,戰(zhàn)神聲名震耳動聽,可又有幾個能看見這幕?”
嘆了口氣,寒氣隨風散得干凈,“你素日看到的所有溫柔此境一點兒都不會有,更可怕的是,他看到此境,心中沒有半分起伏波瀾,就是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神君大人,你是否仍愿意同他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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