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院男女分班,無論是理論課還是體育課都是分開的。
這條規矩涉及社會倫理,就算是星刻這個李家三少爺都沒辦法通融……除非是李靖公開給他選后宮。
反正,因為這個男女分班的制度,星刻一度懷疑自己來給哪吒當陪讀是不是有意義。
但是,殷夫人當時卻是拉著星刻到角落里悄悄訓了他一頓——
“你這孩子平時猴精,怎么這時候死腦筋呢?明面規定是死規定,但你人卻是活人……”
那一天,星刻終于知道了為什么李靖那么“正直”的一個爺們兒為什么在朝堂沒有被人坑死。
事實證明了殷夫人是一個能文能武、心思細膩的賢內助。
星刻原本以為母親要教育他“犯罪不被發現了就不是犯罪”、“萬一被發現了也應該自己一個人扛下”之類的道理。
但是星刻萬萬沒想到,殷夫人竟然教了他如何把頭發扎成女孩子的模樣。
果然,不虧是事實的同胞雙子的兄妹——星刻和哪吒這時候的外貌也就差一個發型而已。
—·—·—·—
雖然因為現在星刻處于宛如幽魂的隱身狀態,沒有用到殷夫人支的損招,但是萬一要是被發現了……星刻不知道自己的節操應不應該撿起來。
漫步穿過一處竹林長亭,道院的女子別院就到了,看門的那個老嬤嬤正在打瞌睡,沒有攔下星刻。
來到低年級的窗前,星刻探頭進去果然能夠看到滿滿一個教室的小蘿莉乖乖坐在蒲團聽臺的講師教課。
講師理所當然是一位看去很有書卷氣的女子。
這個世界雖然明面依舊有點兒年尊女卑的意思,但是對于女性的歧視壓迫似乎沒有那么嚴重。
至少沒有到女子不能拋頭露面的地步。
女子同樣能夠修行長生,同樣能夠出門工作,修為高深的同樣能夠披甲陣、斬妖除魔,就像殷夫人一般。
單論修為殷夫人不比李靖差到哪里去,甚至說不定更強,而且她生的孩子還要再強一(億)分。
所以,女性修士的數量在這個世界其實并不少。
但是,到頭來在戰場卻依舊是清一色的男性修士,自古商湯天下也一直都是男性王者統治。
事實的男性修士的數量和質量也確實比女性要強一些,而其根本原因……星刻也不太清楚,也沒有太過關注。
星刻在教室里掃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小哪吒。
她比較明顯,別人都是穿著道院下發的統一素色長衫,正經危坐,幾乎都是乖乖女的模樣,就她一個身著紅衣,左顧右盼,坐姿也不端正。
而且,隱隱的,她四周一圈的同學們都和她拉開了比較大的距離。
似乎寧愿自己坐的擁擠一些也要離哪吒遠一些似的。
這是怎么了?才剛剛開學就被孤立了?敬而遠之?雖然這發展并不奇怪,但也太早了一些吧?
哪吒難道僅僅一個自我介紹的功夫就暴露了自己?
不過,隨即星刻明白自己猜錯了。
因為他發現哪吒四周的小蘿莉們似乎都有些心神不寧,是不是的還會扯一扯衣領、揮一揮衣袖、額頭隱有汗珠……
現在雖然并不是三伏天,但也是微微有些悶熱的溫暖季節,而哪吒的身周,氣溫肯定要更高一些的。
這算什么?但是自帶的氣場就讓她人退避三舍嗎?看來哪吒撇開身份和情商不談,但是體質就注定不容易教導朋友了。
索性是李府的人全都是習慣了,時間長了就沒有意識到哪吒自帶的“夏日光環”,忘了還有這一茬兒。
星刻嘆氣收回目光,轉身就要回去。
他已經放心了。至少哪吒沒有耍脾氣,一下子把自己的同學從“小蘿莉”錘成“蘿莉醬”。
說不定還是“夏日光環”勸退的功勞呢。
………
女子低年級的教室里,小哪吒有些新鮮的看著四周這么多和自己同年齡的孩子們,有些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她是自出生起第一次見到這么多“同類”的。
在李府,除了哥鍋,幾乎全都是“高大的成年人”。所以她當然下意識的把那些成年人當做一類,自己和哥鍋分作一類了。
然而,她也是有些落寂的。
因為其他人除了一開始注意過她之后,課期間就沒人再理會她了,看去全都在認真聽講。
光是她觀察別人,沒人搭理她,甚至遠離她,這也是挺寂寞的。
不過,大概現在的哪吒也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感覺叫做【寂寞】吧?
她只是下意識的好想哥鍋、好想爸爸媽媽而已……
學,似乎也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了。
…·…·…
星刻當然不知道哪吒正在經歷每個莘莘學子都會經歷的“學之初無比想家綜合癥”,他只是算好時間掉頭回教室而已。
等到他重新落座的時候,院子里就響起了悠長的編鐘聲,每天的事情第一節課也就這么結束了。
假身瞬間變成真身,星刻睜開了眼睛,伸了個懶腰——他在等待,他敢確定,哪吒八成會跑過來找他。
但是,星刻沒想到,他的身邊傳來了一個清冷的聲音:
“李公子,你剛剛去哪里了呢?”
星刻一頓,轉臉看見自己身邊的這位同窗,發現他沒有絲毫疑惑,非常確定星刻剛剛就是離開了。
“呼呼,沒想到被你看穿了……”
星刻夸張的冷笑道:
“——我這完美無敵的偷睡技巧。
是的,我承認,我剛剛去往夢境之中,和一個名為莊周的蝴蝶……”
“你剛剛用的是【身外化身】之法吧?莊周是誰?蝴蝶精嗎?”同窗認真的疑惑道。
“……”
星刻一時半會無語。
果然,頻繁的重生跟換世界和時代有一點兒不好。那就是說話用的【梗】大多數沒人能聽懂。
“沒事兒,就是出去溜達了一圈兒而已。”星刻稍微正常了一點兒,問道:
“同學,貴姓啊?”
“免貴,姓敖。李公子可以稱呼在下敖斌。”
“……敖公子,幸會,幸會。”星刻頓了一下,莫名欣慰的笑道。
“敖、公子……在道院還是別這么稱呼為好,李公子還是饒過在下吧。”敖斌面無表情的搖頭道:
“李公子你可能初來道院,有所不知——”
敖斌示意星刻的目光環顧四周,很容易就能發現四周有很多人都偷偷的向星刻投來目光。
“因為李大人宅心仁厚,幾乎全資資助了道院的運營經費,并且半強制性的要求了陳塘關所有的適齡人免費入學。
所以在這所道院班級之中,幾乎包攬了陳塘關各個階層的孩子。
在這里互相稱呼公子、兄之類的人實在太少,反而顯得突兀。”敖斌向星刻介紹道,明顯是提醒星刻剛剛的自我介紹有問題。
“哦,那我可能唐突了。”
星刻按照自己印象里的封建社會的書院來思考這里明顯是錯的。
因為一般封建社會里的讀書人,根本沒有真正的“寒門”。
但是這里卻不一樣。
“而又因為李公子你在這個教室有著破格級別的高地位……”
“所以他們其實都想和我接觸,卻又都沒有勇氣嘍?”星刻感受著周圍的目光,接話道。
“是的,如你所見。”敖斌點頭道。
明明都下課了,講師已經離開,但是教室里依舊沒有歡鬧起來。
那些向星刻投來,自以為隱蔽的目光說好聽點兒是敬畏加好奇,但是說不好聽點兒就是警惕和窺探了。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星刻和哪吒一樣,這是被孤立了。
“嘁,明明都是一群小屁孩兒,講究個什么毛線的階級社會啊。”星刻不屑自語道。
小孩子就要有個小孩子的樣子,至少來一兩個不長眼的熊孩子、小混球給他打臉啊?
但是竟然連這些初生牛犢都慫成這樣兒了,星刻算是對這個一出生就把階級概念根植在骨子里的社會絕望了。
但是,也沒辦法。這個世界的階級是建立在修為和實力、保護與被保護的關系之的。
不存在小兵在棋盤吃掉將軍的現象,階級確實是更加根深蒂固的。
“那么你呢,你家家業很大嗎?竟然敢和我搭話?不怕我吃了你?”星刻轉頭問敖斌。
雖然在星刻眼里敖斌同樣是一小只精致的小正太,但是他似乎清冷而又隨和的向星刻搭話了,給人感覺挺成熟的。
“不,不怕,因為我是龍王的兒子。”
敖斌坦然自若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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