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避不讓地迎上他的視線,從下午初遇的那一分鐘開始直到現在,唐悅如心里的底氣從未有如這一瞬般充足――傾盡所有,她也要保護唐可。
“什么都答應我?”他的聲線壓低,沒有一絲曖昧之意。
擰緊的眉心里,反透著濃濃的戾氣和危險。
“是。”
“什么都答應你。”渾身上下的力氣在說出這一句毫無尊嚴的話之后被掏空得一干二凈。
可畢竟尊嚴這東西,與唐可相比,實在微乎其微。
都說無欲則剛……面對陸然,她可以理直氣壯,可以肆意潑辣拒絕,可面對顧非白,她做不到。
她一個人帶著唐可孤弱無援,而他哪怕只用一句話,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她粉飾了五年的太平一擊即碎。
窗外夜色幽幽,姣白的皓月半隱半現在一朵稀薄的烏云后頭。
書房之內安靜的只余下兩道綿長的呼吸,借著床頭白亮的臺燈,唐悅如睜著大大的眼睛,仔仔細細地瞧著顧非白臉上任何一絲的表情變化。
“小可也是我的孩子……你憑什么以為,我會答應你?”
“我……”
看著那張俊美得宛若刀削劈就的容色在陰沉了足足一分鐘之后,不屑地輕哼了聲――她呼吸一滯,還在擔心這一次的“談判”會失敗,卻又在預料之外的下一秒鐘里,親眼看到他俯身,低頭。
“你總得給我一個期限罷。”
什么都答應他,無條件的,這樣跟無期徒刑根本沒什么差別――可她不要這樣,干脆地給個痛快,好歹讓她也有一絲念想。
雖然他這次回來,打定主意就是想要欺負她,好多好多帳都要一筆一筆地算過來。
“不許哭了!”
不知怎地,聽他這么兇地口氣,她居然覺得心里更堵,眼淚竟是流得更兇了――陳年往事一股腦兒涌上心頭,跟爸爸吵架被趕出家門,一個人在醫院里蒼白地等著小可出生,被陸家的女人指著鼻子罵不要臉。
這五年來,根本就沒有任何人關心過她,庇護過她――曾經的溫暖,都在她一腳邁出唐家大門的那一刻起,化為烏有。
今晚顧非白的出現,實在太過突然,哪怕她身邊只要有一個幫手,她都不會出此下下策――童倩實在太不靠譜。
“有什么好哭的?”他皺眉,他一點兒也不喜歡看女人哭,女人的眼淚都假得厲害。
更可況,唐悅如都是一個四歲孩子的媽了,路是她自己選的,自怨自艾什么的,她是沒資格的。
可她抽抽搭搭地哭著,實在很掃男人的性致。
“再哭的話,我現在就讓唐可叫我爸爸!”他狠狠扯松了領帶,威脅著。
她原本抖著肩膀抽泣著,聞言竟是整個人一噎,卻如他所愿老老實實地收了淚,脖子一扭,歪向另一頭,視死如歸了。
書房里靜得有些可怕,一盞淡光的臺燈,映著兩張各懷心事的臉。
看著她一臉的委屈,他亦跟著越來越提不起興致來。
耳畔又像是悠悠然地想起醫院里那個老護士長滿是惋惜的話:“十九歲的女孩子,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醫院里安胎,倒也從來都不哭,一直都是笑瞇瞇的,見誰都問好……哎,除了偶爾有位姓童的小姐過來陪她說說話之外,根本沒什么關心她的人,挺可憐的……連生產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倒是常有位奇怪的先生,總是半夜了站在走廊上看她,面無表情著冷冷的,我們誰也沒敢上去打招呼……”
顧非白有些失神地想著,可心底不知道哪塊地方,卻在忽然之間就柔軟了下來。
五年一別,物是人非――想來說得便是如此。
搖了搖頭,揮開腦海里那些舊事。
可“咔噠”一聲開門響,卻在瞬間,將她繃緊的心弦猝不及防地猛然扯斷!
“媽媽,我……我想噓噓。”揉著惺忪的睡眼,唐可的卡通睡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白嫩的小腳丫子踩著光潔的地板上,扶著銀色的不銹鋼門柄,兒子半嘟著唇,無辜地瞪著一雙比雛鹿還純的眼睛看著床上瞬間僵到石化的兩人。
大概樂極生悲說得便是這個道理,顧非白好不容易醞釀著**重提了興致,正欲翻身而上把沒做完的事情繼續往下做,可門口孩童一句稚嫩的童音,卻如一盆涼水當頭潑下。
清楚地聽到“嘶”地一聲滅火聲,他原本足以燎原的星火之欲卻在唐可一句正氣凜然的呵斥聲里尸骨無存。
“顧非白,不準你欺負我媽媽!”
彼時他一臉郁悶地坐在床頭,她一臉尷尬地攏著衣襟坐在床尾,中間一個小小的身板兒霸道地堵在兩人身前。
他眉腳抽了抽,這天底下,哪有兒子這么叫老子的,還指名道姓呼來喝去著。
揚眉有些怨念地看著眼前這小人兒――滑稽的小恐龍睡衣,白嫩的腳丫子光溜溜地八字邁開,抬頭挺胸雙手插腰,唐可怒目圓睜,氣鼓鼓的態勢倒讓人難以小覷。
罷了罷了,看在小可好歹還那么有男子漢氣概的份上,他原諒他了。
“顧……”唐可清了清嗓子,大大的眼睛瞪著他,一字一頓一點兒也不含糊:“非白叔叔,我雖然很喜歡你,可是……可是……我不準你欺負我媽咪!”
剛才睡迷糊了,他沒搞明白媽媽跟顧非白在干什么,可媽媽臉上的淚痕卻躲不過他的法眼。
顧非白無奈地撫額,好不容易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跟唐可搞好關系,可稍一不慎,眼下兩人這稱得上“劍拔弩張”的對峙,實在把那“同吃一碗冰激凌的革命友誼”重新退回到了原點。
“小可乖啊,你搞錯了……”他伸手試圖摸摸他的小腦袋,妄圖利用肢體接觸來緩和氣氛,卻被一臉立場堅定的唐可甩頭避了開。
顧非白胸口有點堵。
“我沒有搞錯!你看!媽咪都哭了!”小胳膊高高抬起,指著她臉上的淚痕。
“你媽咪這是……眼睛里進了沙子。”他早就應該知道,女人一哭就是一件說不清的麻煩事兒。
“胡說!”唐可一臉正氣:“媽咪把家里打掃得那么干凈,哪里會有沙子?!證據呢!你拿證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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