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陸然皺了皺眉,顯然在琢磨著,今天下午為什么能在這里碰見她――她一貫以來,都喜歡躲著他,遠遠地,避而不見,即便是碰見了,也退避三舍,保持距離。
“陸先生,今天跟您約的原本是李依,也就是我同事,她臨時請假,所以童總讓我代她的班來跟進你的案子。”挺直腰桿,她臉上職業的笑容無懈可擊。
可刻意的疏離姿態,讓他擰在眉心的褶皺愈深。
“非常抱歉,一開始,我并不知道客戶是你,”她眼波一轉,落在一旁憋紅著臉氣竭著想要說話的杜念身上:“如果不愿意讓我來接手的話,煩請陸先生在客戶回執的投訴欄里的不滿意打個勾,那么稍后應該會安排新的香水師……”
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資料簿,正打算抽出壓在最后面的那張回執表,卻被他的大掌一把按住。
男人粗糙的掌心輕貼著她的手背,肢體的接觸傳遞著源源不斷的暖意。
她一驚,下意識地抽回手。
那么明顯的抗拒,他的臉上卻仍舊是那種極淡然的神態:“不用,就你吧。”
她眉尖一蹙,心下苦笑――真糟糕,她沒理由拒絕。
“念念,你先回去,媽媽的禮物,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跟唐小姐商量。”對于她的程式化,他亦進退有據。
“不嘛……陸哥哥,我要陪你。”嬌滴滴的聲音撒著嬌,白嫩細軟的手臂攀上他的臂彎,眼風卻不忘挑釁地掃她一眼。
“不是,念念你聽話點。”不動神色地從她的糾纏里抽出手來,陸然卻半推半拉似地將杜念扶起:“我媽媽今天從醫院檢查身體,我怕張媽一個人照顧不好,所以,你代我過去看看,好不好?”
那么溫柔地哄著,唇角牽起的那一抹笑,是她從未看到過的。
杜念原本嘟著的小嘴被陸然一句話給撫平:“那陸哥哥,你等會記得來接我。”
“好。”他點頭。
“臨走前,親一個好不好?”毫不避諱地當著她的面,杜念伸著細白的頸,湊到陸然的側臉上――他眉頭微皺,卻側頭巧妙地避了開。
“念念,別鬧。”抿唇輕咳一聲,原本一臉淡然的他終于有了瞬間的局促。
別過腦袋安安分分地充當空氣的角色――唐悅如收神斂眸,安靜地坐在長桌對面,輕抿一口果汁――柳橙汁,許是加了過量的糖精,?人的甜。
面對你儂我儂的情侶,她純粹就是一個外人――亦或者說,因為她這個多余的巫婆,佳偶天成的王子和公主永遠都沒辦法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因為理論上而言,她才是最夠格的陸太太。
見鬼的婚約!
淺金色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溫暖地撒在明亮的桌幾之上,安靜的咖啡廳里,偶有幾聲低語交流――沒了杜念那些甜膩膩的撒嬌聲音,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氣氛尷尬地有些詭異。
陸然已經續了第二杯清茶,不緊不慢淺口小酌著――彼此沉默,誰都不愿意先開口。
表上的時針“滴答滴答”機械地走過,她抿了抿唇,這么耗下去,終究沒什么意思。
屆時她完不成工作,總是交代不過去。
“我若是沒記錯,陸伯母很喜歡孔雀,想跟陸先生商量一下,到時候能用翠綠色的琉璃鍛出孔雀的形狀,作為香水瓶么?”率先打破沉寂,她的唇角彎著職業的禮貌弧度,語氣透著淡淡的疏離。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資料簿里抽出相應的文件,執筆,草草地描繪著香水瓶該有的形狀――寥寥幾筆,瓶頸修長,瓶身雍容,華貴的一只開屏孔雀躍然紙上。
“再配以琉璃琺瑯通透靈動的質地,我想,就第一印象來說――陸伯母肯定會喜歡陸先生的這份禮物。”
把草圖樣稿推到他面前――他只是斂眸略略一掃,琥珀色的瞳仁便再次鎖住了她的眼,牢牢緊緊地追著她有一絲慌亂的視線:“沒想到你連我媽媽的喜好都記得。”
平靜的聲音里,掩不住他的意外:“你的記憶……似乎恢復了很多。”
“還好……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不過都零零碎碎的,無關緊要。”淡然應了一句,記憶里,幼年的自己貪玩又大膽,偷偷拔過陸伯母最喜歡的那個孔雀標本上的羽毛,沒想到羽毛扯到一半卻被別人給發現,眼看就要惹得長輩們一頓喝罵,最后卻是陸然替她“頂罪”生生挨了一頓罰。
“呵……無關緊要。”眸光略動,淺聲重復了最后四個字,陸然修長的手指重新握起透明茶杯――白皙的手指在淡淡的陽光下,指骨分明,好看得緊。
“唐小姐,聽說現在A市好多人結婚,都挺喜歡給另一半定做一款私人香水的。”他有些朋友,恰好便是她的主顧。
“嗯,確實不少。”她眉心一跳,“結婚”兩個字從陸然嘴里說出來,總讓她有些神經衰弱。
“那悅如,你想要一個怎樣的婚禮?”聲音清清淡淡,宛若置在他面前那一杯碧綠色的龍井,裊裊茶香里,是他不咸不淡的聲線:“我有位朋友,今年八月底便要成婚了,能按著你想要的味道,做一款香水出來,然后替我送給她么?”
愕然一瞬,他問她想要一個怎么樣的婚禮,然后按著她想要的意思,做一種味道出來,送給那個朋友――也出奇的巧,八月底,也正是她和她的婚期。
從唐小姐忽然跳到“悅如”這個稱呼,她不是傻子,她明白陸然的言外之意。
哪怕職業的笑容都在臉上倏然生硬了起來,他這是……變相逼婚么?
“悅如,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平靜的面容下,是他一貫以來的淡然處之,可平置在桌幾上的拳頭卻微微收緊――她記得這個動作,每當陸然緊張的時候,他就會握拳,單單看他的眼睛,看他的表情,是渾然發現不了他此刻心中的憂慮。
可他,到底在擔心亦或者害怕什么呢?
他好脾氣地出言征求她的意見,她咬唇,心中遲疑躊躇不知如何作答――于公,她現在正在工作,對面的,是她的客戶;于私,兩人畢竟到現在為止都好聲好氣地說著話,并沒有如昨日般惡語相向的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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