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芷妍的臉色倏然變得蒼白,她用力想要掙開恒廷閻的手,的確是我多管閑事,恒廷閻,你放手。
放手?恒廷閻冷冷的看著她,突然毫無征兆的松手。
梁芷妍未曾料到他說松手就松手,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踉踉蹌蹌的向后退去。
還未穩住身形,恒廷閻已經欺身過來,將她狠狠的抵在門板上,一手緊緊的掐著她的下巴,迫她抬頭望著他。
梁芷妍錯愕的看著他,慌亂中,眼淚不自覺的滑落下來。
恒廷閻瞳孔一陣緊縮,重眸內瞬時掠過復雜神色,又似乎什么神色也沒有,他涼悠悠的道:被我觸碰就這么厭惡,嗯?
明明是帶著強硬語氣在問,然而聽在梁芷妍耳里,卻有一種撕心裂肺的傷感,她搖了搖頭,再搖了搖頭,淚水飛濺中,恒廷閻已經上她的唇。
搖頭是什么意思?是不愿讓我碰,你的這份癡心真難得,是要為未明月守身如玉?他在她唇上低語,溫柔似情人間的呢喃。
可莫名的,竟讓梁芷妍感覺驚心,她怔怔的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嚇得都忘記掉眼淚。
廷閻哥哥,你誤會了,我跟未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梁芷妍著急的解釋,她不能讓恒廷閻誤會未明月。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怎樣?恒廷閻輕哼一聲,擺明了不相信她。
我們……梁芷妍試圖解釋,突然憶及母親臨死前的那番話,所有的話語都噎在喉嚨處,訕訕道:總之,我與未大哥絕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她該怎么向他解釋,她答應過母親,絕不將自己與未家的關系告訴第三人呢?
更何況她時日不多,與其讓他空歡喜一場,不如讓他繼續恨著自己,至少她死的時候,他不會痛苦。
廷閻哥哥,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確實可恨,但這與未大哥無關,求你別把對我的恨轉嫁到他的身上,行么?
聞言,恒廷閻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盯著她,眸底掠過一抹受傷的神色,接著被漫天的怒意席卷,你口口聲聲的未大哥未大哥,還要我相信你們之間沒什么,梁芷妍,你是覺得我很愚蠢好糊弄么?
我沒有,只是未大哥……梁芷妍未盡的話語再也無法說出口。
因為,恒廷閻再一次在自己失控前,狠狠地住她。梁芷妍瞪圓了眼睛,墨色瞳仁內倒映著恒廷閻被嫉妒扭曲的神色,她的心緊了緊,下意識向后縮去,可后背已緊緊地抵在冰冷的門板上,卻是退無可退。
我不想再在你嘴里聽到那三個字,否則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恒廷閻兇狠的瞪著梁芷妍,語氣冰冷的道。
梁芷妍渾身顫了顫,她知道恒廷閻的性子是說到做到,也不敢再提未明月。
恒廷閻見她妥協,心里更不是滋味,她就那么在乎未明月么?為了他,她是否還愿意在他身下屈意承歡?
恒廷閻的雙眸緊緊的攫住她,不理會她眼中翻騰的痛苦,嗓音里裹了**,變得更加低沉沙啞,道:梁芷妍,還記得成親那日我說過什么?
梁芷妍慢慢停止掙扎,容色蒼白,眼神空洞的看著恒廷閻,她知道他要的只是報復。
可笑她心里還殘留那么一點想望,想他是因為還沒有對她忘情,所以才要千方百計的娶她進門。
梁芷妍,這個一廂情愿的小丑你還要扮演到什么時候?
恒廷閻眼中一痛,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值得他用性命去呵護的,那么就是眼前這個人。
可是她卻對他的感情不屑一顧,這三年來,他不只一次想問她,未明月有什么好,為什么她寧愿背井離鄉也要跟隨著他?
而他呢,他在她心中到底占據著什么樣的位置?
可是他的自尊不容許他問出口,所以他只能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將她留在身邊,哪怕兩人互相折磨,他也不愿意再放手。
他要證明她是他的,永遠都是他的,誰也奪不走。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滾落在恒廷閻的手背上,他玄色衣袖被水澤洇濕,起先他還能無視,到后來實在無法忍受。
他抬起頭來,怒不可揭的瞪著她,見她眼神空洞的注視著前方,他心底升起一股煩躁,緩緩的松開她,冷冽的道:跟個木頭人似的,泛味得很,還不如百花樓里的姑娘。
梁芷妍驀然撐大眼眸盯著他,而恒廷閻卻再沒看她一眼,轉身摔門而去。
待恒廷閻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梁芷妍才全身無力的滑坐在地上,將頭埋在雙臂間,任淚水肆意橫流。
她從沒想過他們的關系會變得這樣糟,而且問題似乎都出在她身上,她與未大哥的關系,她離去的三年……
然而這些都是她不能解釋的,他恨她也好,至少等她離去時,他才不會那么痛苦。
夜幕低垂,一輪圓月自天邊慢慢爬上柳梢,皎皎月光灑落下來,仿佛給大地鍍上一層銀光,
朝歌在未央居里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梁芷妍回來,心里不由得著急起來。
今天是三月十五,月圓之夜便是情盅發作之時,若不及時服下蓮丹,后果將不堪設想。
眼見著月已近中天,朝歌心里焦灼,模模糊糊記起剛才回來時,似乎聽到恒廷閻派人來請梁芷妍去了書房。
思及此,她連忙舉步向聽雨軒奔去,剛到聽雨軒門口,就見恒廷閻摟著一位打扮得極為妖嬈的紅衣女子迎面走來。
她急忙沖過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劈頭蓋臉的問道:恒廷閻,芷妍芷妍呢?
恒廷閻陰沉的掃了她一眼,冷聲道:你是什么東西?也敢直呼本王的名諱,來人啊,拖下去杖責二十大板。
恒廷閻話音剛落,便有侍衛聞聲走出來想要架住朝歌,被朝歌一把揮開,她氣急敗壞地吼道:恒廷閻,我不是你家的奴隸,我才不吃你那套,把芷妍芷妍交出來。
恒廷閻沒再搭理她,丟下一句帶下去,好好教教她王府的規矩。便摟著那名妖嬈的紅衣女子跨進聽雨軒內。
朝歌氣得頭頂冒煙,怒吼道:恒廷閻,你若不交出芷妍芷妍,你會后悔的,你一定會后悔的。
然而恒廷閻理都不理她,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朝歌氣得直跺腳,那兩名侍衛欺身過來,想要擒住她,卻被她靈巧的一閃身躲了過去,朝歌趁機閃進聽雨軒內。
梁芷妍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全身漫上一股股強烈的痛楚時,她才回過神來。她疼得直吸氣,轉頭看向窗外,一輪明月半垂在天空。
她才驚覺又是十五了,連忙伸手入懷拿蓮丹,可是觸手卻空空如也,她才想起蓮丹放在未央居了。
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奈何早已痛得全身無力,她剛站起來,又猛得摔回地上。
胸口劇烈的疼痛逐漸漫延到臉上,痛得她險些暈厥過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暈,至少不能暈在這里。
她強撐著一口氣,扶著門板站起來,剛想拉開門走出去,門外卻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她心里一驚,以為是恒廷閻去而復返,急忙蹲下。
月光照射在大理石地板上,光可鑒人,梁芷妍不經意的垂目看向地板上自己的倒影,驀然放聲尖叫。
恍如明鏡的大理石地板上,女子額上浮現一只猩紅的蜘蛛,那蜘蛛吸食著她臉頰上不斷浮現的血絲。
頃刻間,已飽漲得鼓起圓鼓鼓的肚子,打了一個猙獰的嗝。
梁芷妍嚇得跌坐在地,伸手緊緊地搗住自己的嘴,仍掩不住破碎的啜泣聲自指間逸出。
三年前她初次瞧見這只怪物出現在臉上時,它才綠豆一般大小,那時它全身毛茸茸的,還看不出形態。
隨著這幾年的成長,每次發病,它就會長大一點,直到破皮而出之時,就是她的性命終結之時。
房門被人自外推開,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誰,誰在里面?
梁芷妍駭得連連后退,將自己隱在暗處,驚恐的瞪向來人,見來人并非恒廷閻時,她輕輕的吁了口氣,半晌又似想起什么,慌忙垂下頭去。
那人也看向她,瞧見她時,似乎愣了愣,疾步走了過來。
芷妍芷妍,你怎么了?這么晚了,怎么沒回未央居?恒澤在她面前蹲下,抬手想要去拉她,卻見她全身瑟瑟發抖,他的手在半空僵了僵,最終無奈地收了回去。
梁芷妍下意識又向后退了退,不想讓自己可怖的模樣落入他眼中,道:六哥,我沒事,我…我是來找本書,馬…馬上就回去。
額上鉆心刺骨的痛楚讓她的音調極為不穩,冷汗一滴滴滾落下來,輕易的出賣了她。
恒澤看著地上不斷加深的水澤,擰緊了眉,道:你似乎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還沒找到我想看的那本書,你先走吧。梁芷妍連忙搖頭,婉拒他的好意。
恒澤見她極力掩飾著什么,也不再強迫她,站起來道:那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點。
梁芷妍趕緊點頭,嗯嗯,你快走吧。
恒澤眼神一黯,轉身跨出書房。
梁芷妍聽見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走廊上,才勉強撐著身子站起來,剛回頭,就瞧見恒澤如鬼魅般的身影靜靜的立在她身后。
她嚇得驚叫一聲,還沒來得及低頭掩飾,恒澤已經來到她面前,單手托著她的下頜,目光緊緊的鎖住她的臉。
月光自倘開的房門照射進來,恒澤清晰地看到梁芷妍額上那只正在蠕動的猩紅蜘蛛,他目光一緊,失聲叫道:你怎么會?
梁芷妍苦澀一笑,還來不及說什么,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柳萱妍自書房里跑出來后,心中一直憤恨不平。
為什么她努力了三年,仍舊無法得到恒廷閻的心?
想到恒廷閻對她的無情,她氣怒交加,心中越加怨恨梁芷妍。
她跌跌撞撞的跑回流韻軒,剛跨進院門,就被倒在地上的灑水壺絆倒。
鸞兒坐在院子里做繡活,忽聽哐啷一聲,接著是重物落地的悶響聲,她尋聲望去,瞧見柳萱妍正狼狽的站起來。
她大驚失色,急忙放下手中的花樣向她奔去,來到柳萱妍身邊攙扶著她,道:小姐,你有沒有摔著哪里?
柳萱妍正滿肚子邪火沒處發,用力甩開鸞兒的手,一腳踢向灑水壺,恨聲道:真是越發不得了了,就連一個死物也能欺負我。
鸞兒見她神色不善,嚇得呆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肇事者小德子見自己闖了大禍,慌忙跑出來跪在柳萱妍腳邊,磕頭道:柳妃娘娘恕罪,都是奴才沒收撿好灑水壺絆倒了娘娘,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柳萱妍怒極,一腳撂翻了小德子,狠厲道:給我拖下去狠狠的打,打得他長了記性為止。
門口立著的侍衛聞言,連忙上前架起小德子向外走去。
小德子惶恐的哀嚎,娘娘,奴才知錯了,奴才真的知錯了,求娘娘饒了奴才吧。
柳萱妍蹙緊了眉頭向屋中走去,鸞兒見她火氣不小,連忙陪笑勸道:小姐,別跟這幫子蠢笨奴才生氣,當心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
柳萱妍斜睨了她一眼,她頓時垂下頭去,不敢再說話。
這一天,整個流韻軒都籠罩在一股低氣壓之下,眾人行為舉止間都極為小心,生怕惹怒柳萱妍,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
鸞兒更是小心謹慎,她是整個軒內離這座活火山最近的人,事事更得慎而重之,否則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萱妍回到房中想了很多,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得到恒廷閻的心,可是經過剛才書房一事,她才明白,他的心里除了梁芷妍就再也容不下別人。
剛才,該被轟出去的人本應是梁芷妍,是她低估了恒廷閻對梁芷妍的執著,亦高估了自己在恒廷閻心中的地位。
她不過是他無聊時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可笑她還一直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是有地位的。
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她很有可能會重蹈三年前的覆轍。
是以,她不能坐以待斃,再受三年前退婚之辱。
不管他愛不愛她,她都要保住正妃之位,因為這正妃之位就代表著她的尊嚴,她不容許任何人再踐踏她的尊嚴。
夜涼如水,園中霧氣迷蒙,銀月的光輝鋪灑了一地,紫色西番蓮散發著幽幽冷香,讓人有種恍似在仙境的錯覺。
然而如此美好的景色注定被朝歌辜負,她自踏進聽雨軒后,就跟無頭蒼蠅似的亂轉,企圖誤打誤撞找到梁芷妍。
可是不管她怎么走,最后一定是回到這片種滿西番蓮的花園中,這讓她感覺很無奈,路癡的毛病總是來得不是時候。
坐在花園旁的藤椅上,她揉了揉酸疼的腳踝,打算再接再厲繼續找。
正當此時,一道尖銳的驚叫聲自右前方傳來,她聽出來那是梁芷妍的聲音,連忙跳起來,一邊叫著芷妍芷妍一邊向右前方狂奔而去。
恒澤看著軟倒在自己懷里的梁芷妍,一團紫黑之氣自那只猩紅的蜘蛛身上散發出來,逐漸漫延自整張臉,他的眉頭不自覺的蹙起,這三年來她到底經歷過什么?
想到未明月拐走她,卻不好好保護她,他心里莫名的產生一股怒氣,如若三年前是他,他定當護她不受半點傷害。
這種想法如流星一般劃過腦海時,他愣了愣,自己怎么會產生這種想法?
痛。梁芷妍緊閉雙眼,眉頭緊緊的攏起,低低地呻吟,那模樣著實可憐。
恒澤單手抱著她,另一手伸向她,想要將她眉間的褶皺撫平。
手還未碰觸到她,身后驀然響起驚呼聲,芷妍芷妍?!
恒澤的手僵在半空,他回過頭去,正瞧見朝歌撐著房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連忙將手縮了回去。
朝歌看見梁芷妍暈倒在一名陌生男子懷里,一個箭步射了過去,一手劈向恒澤,一邊喝道:哪里來的采花賊,憑你也敢碰芷妍芷妍?
恒澤抱著梁芷妍險險躲開朝歌的攻擊,目光凌厲地瞪向她,聲音冷冽道:你是何人,膽敢對我無理?
我不僅要對你無理,還要將你打得滿地找牙,看我的拳頭。朝歌話畢,一雙拳頭已虎虎生風地揮向恒澤。
恒澤一手抱著梁芷妍,另一手已遞過去架住朝歌的拳頭,就著明亮的月光,他才看清眼前女子竟是梁芷妍的陪嫁丫頭,而朝歌也看清他懷中滿臉紫黑、雙眼緊閉的梁芷妍。
她連忙收回拳頭,從懷里掏出一個白色小瓷瓶,雙手微顫地倒出一粒血紅色的蓮丹強塞進梁芷妍嘴里,焦急的道:芷妍芷妍,吞下去,吞下去就好了。
梁芷妍咬緊牙關,就是沒有吞咽的動作,朝歌急得直跺腳,芷妍芷妍,你怎么不吞啊,怎么辦?怎么辦?都怪我,都怪我忘記今天是……
朝歌話還沒說完,嘴巴就張大成一個0型,呆呆的看著恒澤俯頭住梁芷妍……
蓮丹滑下喉嚨時,梁芷妍臉上那只猩紅的蜘蛛迅速委靡,滿臉紫黑之氣也慢慢退去。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放大的俊臉時,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推開他。
她的身體還很虛弱,用力過猛之下,踉蹌著又要跌倒在地,恒澤與朝歌同時伸手去扶她,梁芷妍急忙攀住朝歌的手,避開了恒澤的攙扶。
恒澤看了看半空空落落的手,不動聲色的收回來,溫聲道:剛才情況緊急,冒犯了你,還望你不要怪罪六哥。
你是為了救我,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又怎能怪罪。梁芷妍垂低了眸,暗自思索,讓他看見今日的狼狽,不知他會不會告訴恒廷閻?
她想了想,道:六哥,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六哥答應。
你請說。
梁芷妍咬了咬唇,踟躕道:今夜之事,還望六哥守口如瓶,不要告訴任何人。
好。恒澤爽快的道,就算梁芷妍不說,他也不會告訴別人,尤其是恒廷閻,不過……
不過什么?梁芷妍緊張的看著他,她就知道他不會輕易答應她的條件。
恒澤從梁芷妍臉上輕易的看出她心中所想,他的眼神黯了黯,道:不過你要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何會這樣?
梁芷妍松了口氣,見他們仍在恒廷閻的書房,知道此處并非說話的地方,遂道:此事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難以說清楚,不如這樣,明日六哥來未央居找我,我再慢慢說與你聽。
恒澤濃黑的雙眸掠過一抹輕芒,點頭道:也好,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梁芷妍婉拒道,有朝歌送我回去就行,如今夜已深,六哥理當與我避嫌才是。
梁芷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總是害怕與恒澤待在一起,或許是因為她從來都看不透他,也或許是他看著她時,眼中那抹強烈地占有欲讓她害怕。
恒澤輕蹙起眉頭,眼中漾過不悅,最后卻從善如流的道:那好。他將自己身上的玄黑披風解下,輕柔的替她系好,道:更深露重,當心著涼。
梁芷妍向后躲了躲,避開他呼吸時噴出的灼熱氣息,胡亂點頭道:嗯,我知道,你先走吧。
夜色深濃,那道頎長的玄黑身影漸漸融于夜色,梁芷妍目送恒澤離開,再也支撐不住滑倒在地。
芷妍芷妍!朝歌驚呼,連忙蹲下身去扶她。
梁芷妍緊緊的按著她的手,虛弱的道:朝歌別慌,送我回去,不要驚動任何人。說罷,頭一歪昏倒在朝歌懷里。
朝歌嚇得眼淚直掉,她吃力地扶起梁芷妍,蹣跚著向未央居走去。
身后茫茫夜色就像一只張開血噴大口的巨獸,猙獰著將要吞噬一切。
………………
梁芷妍整整昏睡了一夜,朝歌守了她整整一夜,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梁芷妍就此沉睡不起。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她終于抵不住疲倦,俯在床沿上沉沉睡去。
不久,一輪火紅的朝陽自天邊緩緩升起,滿天紅云,滿海金波,茫茫金光自云層噴薄而出,華光耀眼。
當第一束金光照耀在床前時,梁芷妍卷而翹的睫羽輕輕顫動了下,接著睜開了那雙如潑墨般濃黑地眸子。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頭頂繡有金色牡丹的紫色床帷,一瞬間恍生出一種今夕是何夕的迷惘感。
感覺自己的手被握進一雙溫暖的手心,她偏過頭望去,看到朝歌正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兀自酣睡。
昨夜的一切如走馬燈般在眼前一一掠過,她的雙眸染上一抹歉疚,昨晚朝歌一定嚇壞了吧。
輕輕抽出自己的手,她試著坐起來,身子仍舊綿軟無力,卻比昨晚好了許多。
輕輕繞過朝歌,她下了地,赤足踩著一地細碎的金光向梳妝臺走去。
坐在梳妝臺前的小凳子上,她猶豫了一下,才拿起桌上的銅鏡,瞇眼看去,銅鏡中映出她的臉如鬼魅般蒼白,而光潔的額頭上,赫然出現一只猩紅蜘蛛……
哐啷一聲,她手中的銅鏡滑落在地。
朝歌正睡得香甜,聽到聲音嚇得跳起來,眼睛還未睜開,已大聲叫道:芷妍芷妍,芷妍芷妍。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