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唇一笑,說得輕松,“總是躺著太無趣,不如四處走走,舒展一下筋骨”
“既是這樣就請自便吧,我要去謄抄經文了”
轉身回屋,輕聲喚道,“玉瑤,幫我研墨”
可是喚了幾聲也不見有人應答,那人推門而入,笑道,“若是研墨,在下可以代勞”
還沒等我點頭,他已挽起衣袖,展開桌案上的宣州青檀薄紙,用書好,再掀開硯盒,加了少許溫水,輕輕研磨開來
見他這般駕輕就熟,我淡然一笑,“如此看來,你是行家!”
此話一出,他頓時怔賺紅著臉,語聲低微,“不,我不識字!”
微微俯身,面露尷尬之色,歉然道,“真不好意思,我……”
他似乎并不在意,伴著哀求的口吻,“你能教我么?”
頰間帶著幾分羞澀的笑意,訕訕而笑道,“我可不是一位好的師傅,不如你拜無塵為師吧,他博古通今,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在行呢!”
“他?”那人不屑一顧,“他兇巴巴的,昨夜差點讓人把我打死,一點都不像是得道高僧,還是你做我的師傅比較妥當”說著他拱了拱手,深深俯首,“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還從未遇到如此有趣之人,我微笑頷首,“如若你能走上正途,那我就勉為其難,試試再說!”
“那就一言為定了!”
順手從案頭取來一支銀毫遞與他,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就從最簡單的名字練起”
“我姓鐘,單名一個月字”
“是陽光和煦的煦么?”
“是月日東升的……”一句未完,他低了頭,紅了臉,將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對,就是陽光和煦的煦!”
我提了筆,在紙上輕輕寫下鐘煦二字,莞爾道,“這名字與你很配,你的笑容讓人覺得很溫暖,仿佛春日暖陽般溫煦柔和”
他抬了抬眸,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句,“那你叫什么名字?”
“妍妍!”
“妍妍?”他揚眉笑笑,徐徐闔眼,如癡如醉般回味,“這名字清脆悅耳,與你的聲音一樣好聽”
我淡淡一笑,眸光黯然了許多,哀嘆道,“不是銀鈴的鈴,是孤苦妍仃的妍”
“噢”見我滿目含淚,他的肩頭微微一震,低了頭,不辨神色,輕言一句,“那兩個字怎么寫?”
重新執筆,在紙上留下兩個溢滿悲傷的漢字,不知不覺一滴淚水悄然滑落,濺在宣紙上,墨跡倏地染開,字跡模糊一團,難以辨認了……
鐘煦攤開掌心伸向我面前,“我沒看清,能再寫一遍么?”
我輕瞥他一眼,“寫在手上,那多臟啊”
他撓了撓后腦,呵呵笑道,“寫在掌心,刻在心底,這樣我就可以永遠記著你……”
見他傻里傻氣的涅,我破涕為笑,“你干嘛要永遠記著我?”
“因為你救過我的命,因為你長得很漂亮,因為你不嫌棄我不識字,因為……”他一口氣說出無數個因為
“好啦,哪里會有那么多因為,我怕你了!”拽過他的掌心,鄭重其事寫下兩個雋秀小字妍妍
“鐘煦,妍妍妍妍,鐘煦……”他口中不住念叨,仿佛那是一條咒語般
不去理會他,我一手持著金剛經,一手握筆,小心翼翼地謄寫這是無塵教我的絕招,既可以練字靜心,又可以將經文記得更牢靠
只聽鐘煦輕聲喚了句,“妍妍!”
我頭也不抬地答道,“何事?”
他兀然一句,“我覺得妍妍與鐘煦很配……”
手腕一顫,一團濃黑墜落紙上,迅速暈染開,詫異地白了他一眼,仿佛是看著一個異類,蹙了娥眉問道,“你在說什么?”
一時之間,鐘煦雙頰一片緋紅,默不作聲地垂了頭,不敢再看我一眼
“呵呵……”我大笑出聲,擱了銀毫,踮起足尖夠到他的肩頭,用力拍了拍,“好小子,童言無忌,我不會往心里去的”
“童言無忌?”鐘煦驚呼一聲,忿忿不平道,“我已至弱冠之年,怎么還算是童言無忌,倒是你這小丫頭目無尊長!”
轉眸瞥向他,冷哼一聲,“何為尊,何為長,如若我沒記錯,方才還有人要認我做師傅呢,怎么這么快就變卦了,看來男人翻臉與翻書一樣快呢!”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拳拱手,“徒兒知錯,還請師傅見諒”
我抬眼,目光直直落入他琥珀色的眸中,流露出一絲悵惘的笑意,“你的眼睛……讓我想起母親……”
他打斷我的話語,深深凝望,只聽他喃喃自語,“茫茫人海,難得你我有緣……”
啼笑皆非地睨著他,口中咕噥一句,“昨夜從房上跌落,是不是傷到了頭,怎么凈在說胡話,我說你的眼睛很像母親養的貓兒!”
眼睛瞪得圓若銅鈴,他愕然張大了嘴,感覺下巴都可以砸到腳尖,“你說我像貓!堂堂七尺男兒,氣宇軒昂,倜儻,在你口中居然成了乖巧聽話的貓兒……千萬不要攔我,讓我一頭撞死就好!”說著俯身垂首向桌案一角撞去
“哎!”生怕他會出意外,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將他攔賺好生勸慰道,“只是一個善意的玩笑而已,何必如此認真,不過琥珀色的瞳仁真的很少見”
雙眸閃著熠熠華光,他反手握住我的指尖,輕嘆一句,“那是你少見多怪,無論是在長安,還是在洛陽,人人都以擁有一雙琥珀瞳仁為無尚榮光呢!”
長安?洛陽?那可是北周的西京與東京啊
近百年以來,北周一直雄踞中原,與南方的大陳長期對峙,時而戰,時而和,戰戰和和,和和戰戰
北周文帝即位之后,一改歷代先皇的強硬手腕,主動與大陳示好,不但退出被其長期侵占的三郡八州,還將親妹妹宜川公主嫁予皇帝陳子安為妃
有腦子的人都明白,這般虛偽的行徑只不過是文帝的緩兵之計而已,一朝時機成熟,他定會舉兵南下……可惜那高高在上的宣帝不曾知曉北周的狼子野心,他身邊的那班佞臣賊子也不會知曉有朝一日,無妄之災會從天而降……
鐘煦是北周人,我驚得說不出話來,直愣愣地望向他,語出驚人,“你該不會是北周的奸細吧!”
就算是我一般的平民百姓也對北周深惡痛絕,恨得咬牙切齒!
他稍稍一怔,隨即恢復常態,大笑出聲,“奸細?你見過如此落魄的奸細么,被人打得滿頭是包,還要躲入佛寺消災避難呢!”
目不轉瞬深望著他,想試探他的身份,我故意問道,“你到底是長安人,還是洛陽人?”
“不知道,不記得了,處處無家處處家!”他喉頭顫抖,聲音哽咽,凄然苦笑道,“走南闖北,浪蕩江湖,如行走于刀尖之上,何處富庶就去向何處,長安洛陽富甲天下,自然就是我的好去處……我是偷兒不錯,但也是以血汗淚水換來辛苦錢的窮苦百姓,誰會為幾個銅子被人拳打腳踢,誰會為歸還一方絲帕搭上半條性命!”
“你……”見他凄楚的表情,我有些心軟,他說得不無道理,奸細就應該長期潛伏,就應該低調處事,哪里會如此猖狂動不動就偷盜錢財,動不動就打架鬧事,動不動就被人追得滿街亂竄……
前前后后,反反復復思量,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他,絕對不會是奸細!
還是不放心,再次抬眸審視他,牽起唇角,逐字逐句冷笑道,“鐘煦,如若你是北周的奸細,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我能救你,也能殺你!”
沒過多久,鐘煦的傷痊愈了,可他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他不愿走,我也不便下逐客令,畢竟我也是寄人籬下……
白天,他如牛皮糖似的黏著我,我去哪兒,他就跟去哪兒,有時我真怕猛然一回頭會撞上他高挺的鼻梁夜里,我睡西廂里間,他就睡在外間的榻上
他沒別的本事,如雷貫耳的鼾聲卻是一流,比寒山寺的半夜鐘聲還要洪亮,吵得人根本就睡不著
這日清晨,天剛蒙蒙亮,一把將鐘煦從榻上拽起,可憐兮兮道,“我胃痛,想吃慶祥齋的紅豆酥,能幫我買來么?”
他一聽,二話沒說就套了衣衫,急急忙忙向外跑去……
我扶著門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勾唇一笑臭小子,害我每晚都睡不著,今日看我如何收拾你!
“姑娘,這擺明就是難為人家!”玉瑤端著熱氣騰騰的茶點進來,竊笑道,“今日初一,慶祥齋歇市,哪里還會有紅豆酥賣呢!”
“就是要讓他吃吃苦頭,看他還黏不黏我!”
玉瑤取了四色點心擺在我面前,笑道,“何人能像無塵大師那么細心入微,早早就命人為您預備下了”
無塵真的對我很好,好到我心存內疚之意,每日都會命人換著花樣奉上慶祥齋的四色點心,即使是初一也會提前預備
因為他知道,我每日都少不了紅豆酥,每日都少不了思念母親……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甩掉鐘煦,當然要獨自享受這難得的歡樂時光慢吞吞地出了門,先閑庭信步一番再說!
一陣幽幽簫聲傳來,將目光探向遠處,滿苑找尋林無塵的身影
相處多時,早已通曉他的脾性,每當心灰失意之時,他總會吹簫,飲酒,下棋……
果然是他紅梅深處,一抹翩若驚鴻的雪白
風動,樹曳,落紅點點
輕盈的花瓣打著旋兒落上他的肩頭,我悄然過去,纖細指尖拈起一片置在掌心,輕輕嗅著,暗香之中透著些許白檀的微苦,他澀然一笑,“十年了,就算再小心,可還是會沾染到檀香的氣味就算再胸懷大志,只要待在這寒山寺一日,心中便無欲無求,無波無瀾……我已經受夠了,不愿再多待一日!”
拉他在石凳上坐下,柔聲勸慰,“何事?”
他一言不發,將目光瞥向面前的青石圓桌,桌上置著一支玉簫,一壺清酒,一盤殘局,還有一方朱漆封口的信函
擎著信函愣了好久,我低聲一句,“能看看么?”
他默默無言,只是點頭
緩緩展開印有鳳紋的信箋,上面寥寥數語,從字里行間可以看出一個母親的無奈,“這是你母親給你的信”
“是!”一雙明眸瞬時黯淡無光,無塵憤然答道,“什么祖訓,什么上諭,全都是假話空話廢話,在他們眼中,我就是一粒無用又礙眼的棋子……又讓我多待三個月,三月又三月……十年了,
不知已經過了多少個三月!記得那年,母親送我來這兒,曾經說過當我將金剛經抄寫一千遍,誦念一千遍之時,她就會來接我回去……現如今,那卷經書已然被我抄過萬遍,早已倒背如流,爛熟于心,可我卻還待在這兒!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每天數著日子過,不斷抄寫經卷,不斷念誦經文,不想再孤獨地待在這兒了,害怕這樣下去自己會瘋掉……”
從未見過他這般傷心欲絕,這般凄楚無助,鼻尖一酸,潸然落淚,想都不曾多想,居然張開雙臂將他抱賺輕言勸慰,“你并不孤獨,我會陪著你,你在寒山寺一日,我就陪伴你一日……”
“你們……”耳畔傳來男子低沉驚愕的語聲
我驀地回首抬眸,只見鐘煦立在不遠處,懷中抱著大堆油紙包裹的點心,濃密的樹影遮住他的面容,看不清他的表情
陡然松開環在無塵頸間的手臂,我尷尬一笑,“你回來了”
“是,點心買回來了,趁熱快吃吧!”鐘煦答得輕巧,一改方才的驚訝之色,疾步來到桌邊,一包包地打開,擺在我面前,討好似的笑,“不知你愛吃哪一種,索性都買來了”
“你買到了慶祥齋的點心?”無塵一副難以置信的涅,詫異地凝眸相望
鐘煦垂手立在我身畔,似笑非笑地睨著他,“當然,妍妍要吃,就算是龍骨佛肉,我也會拼死弄到!”
望著二人不自然的神色,不知為何,我似乎可以嗅到一絲不尋常的火藥味……
果然不出所料,無塵冷眸一瞥,指著青石桌上的棋盤,皺眉不屑道,“你先退下吧,我與妍妍要收拾一盤殘局”
“下棋?”鐘煦側臉望著我,頓時來了興趣,訕訕而笑,哀聲懇求,“能看你們對弈么,其實我也想學”
我微微頷首,將目光探向無塵,淡然說道,“他想學,就讓他留下吧”
纖細指尖執了黑子,輕輕擱在星位上,含笑瞅著無塵,“如何?”
他也笑了,隨著我落了白子,勾了勾唇角,輕微一句,“尚好!”
二指并攏從紫檀棋盒中取黑子,置在掌心把玩,漫不經心道,“勝負僅在十招之間”
“妍妍,你太謙虛了”鐘煦搬了圓凳挨在身邊坐下,悄聲附耳,“我看三招之內定可一決雌雄!”
無塵聽了,蹙眉瞪他一眼,冷言冷語,“觀棋不語真君子,不懂就不要插嘴,總有不知足之人惹人煩厭!”
鐘煦低哼一聲,“見招拆招,只需三招,如若不信,在下愿意陪無塵大師一試”說著一把奪過我掌心的棋子,與他廝殺起來
三招,區區三招就能取勝么?
疑惑地打量著棋盤,目不轉睛盯著鐘煦指間的黑子,驚呼一聲,“天吶!”
無塵一怔,面色鐵青,重拳砸向桌面,“好險!”
鐘煦笑意洋洋,撇嘴悄然一句,“防不勝防,無需再防,此時和棋,至少大師還可薄顏面,如若再接下去,恐怕會……”
無塵不去看他,目光漸漸抬升,落在天邊飄浮的流云之上,溫聲笑道,“一敗涂地么,勝負乃兵家陳,勝不驕,敗不餒”
我不動聲色地垂了手,在桌下扯了扯鐘煦的青衫衣袖,輕微搖頭,示意他放和尚一馬
他卻置之不理,依舊我行我素,挑釁般看著無塵,笑嘆道,“還剩一子”
“夠了,我乏了!”扶著桌沿顫顫巍巍站起,白衣廣袖故意拂亂大片棋子,黑子白子齊齊落地,骨碌碌滾出老遠,我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棋局毀了,也就不分勝負了”
鐘煦隨即起身,瞟我一眼,含著怒氣埋怨,“妍妍,你這是有意幫他”說著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其實你無需這樣”我與無塵對視,只聽他哀嘆一聲,清亮的眸光變得飄忽,“你能幫我一時,不能幫我一世……”
無奈地淺笑,笑意有些凄慘,有些傷感,“我的心愿微乎其微,只是不愿你不開心”
望著桌邊的大包小包的各色點心,無塵若有所思地喃喃輕語,“他對你很上心,但不可不防,我派嘉義查過他的底細,他并非等閑之輩,或許是……”
明白他語中的深刻含義,眼波流轉,冷冷一句,“如果他是……我定不會放過他!”
無塵的母親原本十一月就該來,誰知行期一拖再拖,一延再延,直至來年三月,才得到消息,她將于佛祖誕親赴寒山寺祈福誦經
三月底,全寺上下便開始忙碌預備,不只是掃塵除灰,就連大殿內外都粉飾一新
看著里外煥然一新的寺院,心里不免有些困惑無塵的母親究竟是何等大人物,有這么大的臉面與身價!
這日午后,正在習字,玉瑤捧著一只錦盒進來,輕聲喚道,“姑娘,這是無塵大師送您的”
微微抬頭,蹙眉道,“是什么?”
“他說要讓你親自打開呢!”
心中暗自發笑,這和尚還故弄玄虛,隨手掀了盒蓋,只見里面用紅紙封著幾錠銀子,還有兩只小巧玉盒,一盒紅彤彤的散發著濃郁的玫瑰香味,另一盒是我熟悉的麝香
“這是什么?”指著那紅彤彤的香膏問玉瑤
她竊笑道,“這是玫瑰胭脂艾姑娘連這都不知么?”
一時有些弄不明白,這個花和尚為何要送胭脂給我,難道是生辰禮物么,可是月初已經送過了……
“這兒還有張字條呢!”玉瑤指了指,垂眸相望,只見盒底壓著一張緋色信箋,上書十四個清秀小字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
“豆蔻年華!”不知鐘煦何時進來,眉開眼笑地睨著我,“時光似水,一轉眼小丫頭已出落成娉婷佳人了,真是可喜可賀呢!”
“你沒正經!”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額頭,含笑扭過臉去,挑了少許胭脂抹在手背上,笑道,“艷艷的紅,好誘人!”
“當然!”他的笑意愈深,似乎陶醉其中,“娉娉裊裊,唇紅齒白,如何不令人神往,不知何人有此不淺艷福,能夠……”
話未說完,擲出的一卷經書準確無誤地落在他頭上,我冷聲笑道,“皮肉是否又癢了,看待會如何收拾你!”
他俯身看著我,訕訕而笑,“不敢,再也不敢了!”
掂了掂盒中的銀兩,玉瑤笑著看我,“姑娘,這銀子或許是大師給你做衣服的錢”
我蹙眉不解道,“做衣服?”
“拜見未來婆婆,理所應當要穿新衣”
一聽這話兒,鐘煦頓時沉了臉,不茍言笑地拽住我的衣袖,徑直向外拖去……
跌跌撞撞地跟著鐘煦,一路出了山門,直至四下無人處,他才亭腳步
“你這是干什么?”欲甩開他的手,反被握得更緊
琥珀瞳眸圓瞪,他憤憤一句,“我不愿你去見他母親”
“為何?”
他悶不吭聲,一雙劍眉緊蹙著,右手死死攥住我的手,似乎想要捏碎脆弱的手骨
沉了半晌,他終于說話,“跟我走,離了這寒山寺,就我們兩個……他家門第高,真的不適合你!”
話外之音,言外之意,我已知曉,牽起一抹飄忽的笑意,“在你眼中我竟是如此不堪,你料定我是貪慕虛榮之輩”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矢口否認,欲言又止,“他母親是……”
我迫切地需要知道真相,厲聲一句,“是什么?”
“他母親是大陳的北寧大長公主!”
肩頭微微一震,驀地呆住只知他家門第高,卻未料到竟是皇族
“你還愿意去見她么?”鐘煦悄然松開我的纖手,淡淡一句,“如若他還俗了,你還愿意嫁給他么?”
怔怔迎上他的目光,冷聲道,“誰說我要嫁給他?”
他臉一紅,躲避我的眼神,“那你為何要待在這里,為何要……”
見他一副緊張的涅,心里暗自好笑,語氣軟了半分,輕描淡寫一句,“只有他知曉我六姐的下落”
溫柔的笑意爬上他的雙頰,似乎長吁一口氣,“原來如此!”
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哀聲嘆息,“大仇未報,怎能隨意嫁人”
“何人與你結仇,我愿效犬馬之勞,為你一解心頭之恨!”
神色淡然,與他相望,“不必了,這輩子能為她做的也就只有這件事了,我必須親力親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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