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心吊膽上前,顫顫巍巍伸出手,挑起那道帷幔,心頭著實一驚簾后之人竟是鐘煦!
那日寒山寺臨別時,我送給他一些銀兩,讓其自謀生路,自尋前程,不曾料想他還是跟來建業(yè)了
閃身出了帷幔,他勾唇笑得輕佻,“怎么,見到我不高興?”
撇了嘴,我冷笑一聲,“怎么又跟來了,難道是銀子花光了?”
琥珀色的眸中滿是欣喜之色,他徑直入內(nèi)室,大大咧咧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凝望,“在你身上可是花了大把銀子,區(qū)區(qū)幾十兩就想打發(fā)我,沒那么容易,沒聽過那句話么請神容易送神難!”
一副蠻不講理的涅惹得我生氣,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向外拖拽,“出去,這兒是我的房間,你同我還沒那么熟!”
“以前不熟,不代表以后也不熟!”他陡然發(fā)力,將我?guī)霊阎校”〉拇捷p而緩地掃過耳鬢,呵著暖暖的氣息,“這輩子,我是吃定你了,要定你了,不管是上碧落,還是下黃泉,你都是我的,只是我鐘煦一人的!”
“哈哈哈!”側(cè)臉躲過他不規(guī)矩的薄唇,我揚聲大笑,笑那可笑之人,可笑之語,“現(xiàn)如今,我是大長公主的義女,你究竟有何本事可以得到我?”
“本事?我的本事可不鞋僅憑一句話就讓林無塵……”他欲言又止,笑容依舊,宛若三月里的和煦暖陽,“你若不信,那就拭目以待吧!”
“姑娘,熱水準(zhǔn)備好了”外屋響起秀芬姑姑的聲音
我一怔,推了推鐘煦,驚慌失措道,“你快走,千萬別害我!”
他卻毫無懼色,依舊端坐床頭如泰山般安穩(wěn),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是外人”
“你……”容不得多想,將他推倒床上,七手八腳地攤開錦被,蓋住他,隨后也上床倚坐
秀芬姑姑緩步進(jìn)來,見我倚在床頭,一臉愁容,關(guān)切問道,“姑娘,不舒服么?”
“恩,有些累了”
“那老奴也不打擾了”說完便躬身退下
見她出去,我慌忙下床,猛然掀開被子,喝道,“死鬼鐘煦,給我滾出去!”
半晌無人應(yīng)答,扳轉(zhuǎn)過他的身子一看,那該死的家伙居然已經(jīng)酣然睡去,心底涌出無數(shù)惡毒的字眼,一時不知該運用哪一個來咒罵他,“你……”
夜寂靜,紅燭熄,清凄月色掠過雕花窗欞直投在繁花錦帳上
不再掙扎,亦不再反抗,我靜靜蜷縮在他懷中,茫然睜大雙眸,注視著愈來愈模糊的他,囈語般嘆息,“你究竟是何人?”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是喜樂,還是哀怒,“我是鐘煦,僅是妍妍的鐘煦而已”
“不,你不是!”
零星破碎的記憶瞬時拼粘在一起,點點滴滴的往事宛若浮云重現(xiàn)心頭想起與他的初遇,想起他的風(fēng)度翩翩,想起他的亦正亦邪,想起他的話外之音……
枉我自恃聰慧過人,深知人心,卻一丁點兒都琢磨不透他
他是一個謎,一個看不透解不開的謎!
“你當(dāng)真愿意留下!”他兀然一語,伸手托起我的面頰,幽幽哀嘆,“今夜一過,你再也沒有選擇的機會!”
手足瞬時冰涼,不住顫抖,我驚問道,“你在說什么,為何聽不懂?”
語聲幽咽,他似乎壓抑著心中的劇痛,“歸期已至,我想帶你一同離開”
坐起身子,久久凝視他,我欣喜地笑了,“你要歸家去,是么?”
“是”他收緊雙臂,生怕我會溜走般,拂開我的掌心,落下一個暖暖的,“真的很抱歉,一直都在騙你,我并非無父無母的孤兒”
“太好了!”溫言打斷他的話語,我笑意盎然,淺淺低語,“父母在世是一種莫大的福氣,真的很羨慕你!”
他愣賺驚愕道,“你羨慕我?”
笑得苦澀,多么消母親能夠活著,能夠看看我,抱抱我,“父母在,不遠(yuǎn)游,游必有方!早點回去吧,常伴父母膝下,何嘗不是一種享受!”
“可是,你……”鐘煦頓賺不知該如何說下去,將我的手握得很緊,千言萬語化作長長的嘆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松開你的手……”
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矣
今夜,鐘煦所說的話語將永駐心上,一生足矣!
仰首相望,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幽如深潭,隱著些許森寒之色,他低低言語,似乎在自說自聽,“從小到大,不曾爭過什么,什么地位,什么頭銜,一切皆視為糞土!可這次不同了為你,我愿意回去爭一爭,搏一搏……”
夜半三更,有些困乏,枕著他的臂彎,我闔了眼,漸漸聽不清他的話語,只覺得周身很暖很暖,似乎可以從他身上汲取無窮無盡的暖意與力量,那種感覺真的很溫馨,仿佛多年前母親摟著我一般
天明時分,倉惶起身,他已不見蹤跡,枕邊疊著一方青綠色的絲絹,上面留有淡淡的筆跡,僅僅八字玉樓明月,長相思憶
進(jìn)宮面圣,今日是決定命運的關(guān)鍵時刻
天剛亮,秀芬姑姑就捧來異彩流光的宮裝,伺候我梳洗更衣
那件華服很美,海棠春色,燦若煙霞,寬大的廣袖緄著銀邊,長長的裙裾遍繡嫣紅似火的富貴牡丹
那樣式質(zhì)地好似在哪里見過,我愣了愣,竭力回憶
她走近,輕聲喚道,“姑娘,是時候該換裝了”
立在落地銅鏡前,我抬了抬手,示意玉瑤幫忙更衣
“咦?”秀芬姑姑皺了皺眉,徐徐靠近,在耳鬢處嗅了嗅,緊張道,“您是否用過麝香?”
我不吭聲,只是點頭
她附耳幽幽低語,“麝香是宮中的禁忌,您最好先沐浴洗去香味,再更換衣裙”
不敢多問,不敢多說,順從跟隨她出了房間,來到一處不起眼的偏室
推門而入,素色紗絹環(huán)繞,縈縈霧氣騰起,一方玉石雕琢的浴池呈現(xiàn)在眼前
幫忙卸去釵環(huán)之后,姑姑又伸手解開衣帶,我羞得不敢抬頭,怯怯低語,“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笑了,有些窘迫,微微欠身出去了
他是好人,僅是一念之差,便已然錯過
當(dāng)他離開之時,才想起他的好,念起他的溫柔
一想到這兒,神情有些恍惚,隱隱約約聽聞房門被人推開,沉重的足步聲愈來愈近……
門開了,冷風(fēng)嗖地闖入,拂起紗絹輕舞飛揚,一道淡淡的影子映上飄拂的白絹
有人!肩頭一顫,我驚聲高呼,“姑姑”
并未有人應(yīng)答,眼看人影越來越清晰,我驚恐萬分,“誰,是誰在那兒?”
冷冷的語聲響起,“何人允許你來此處沐袁難道不知道這兒是禁地?”
天吶,來者竟是男人!
不知所措,無處可躲,慌忙用巾帕遮住裸露在外的肌膚,只聽他含怒嗤笑,“喲,原來是你,姑蘇城里的野丫頭!”
驀地回眸一瞥,這才發(fā)現(xiàn)立在池邊之人居然是那臭名昭著的林永泰
“是你!”怒目相瞪,我呵斥道,“偷窺他人沐袁也只有林二爺才會做出這等下流卑劣之事!”
面色鐵青,他終究是怒了,俯下身子拽住我的臂膀,死命拉扯
“你,你想干什么?”
林永泰撇嘴冷笑,將我從水中撈起,寒眸迫視,“你說呢,你說我想干什么?”
遍體生涼,不禁寒顫,這才記起自己不著一絲一縷,光裸的身子完完全全被他看入眼中
頃刻間,我又羞又恨,簡直無地自容,飛速抬掌揮向他,凄聲泣道,“你,無恥!”
啪的一聲,那一巴掌很響,在他頰上留下一片緋紅的印跡
他不急不惱,反而饒有興趣觀望,不急不緩地拍掌,喝彩道,“有膽識,打得好!”
這人是瘋子!嚴(yán)寒徹骨的目光匆匆掃過他,我一面慌亂穿衣,一面怒眉相對,“還在看,還沒看夠么,小心剜你的雙目!”
“女人嘛,我見多了,還就是沒見過敢動手打我的女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當(dāng)然要看清楚這副兇悍的涅,牢記心底!”說著,他俯身迫近,伸手扳起我的下頜,狠狠打量,“這么潑辣的女子,果然很合適嫁到北周去艾據(jù)說胡人蠻橫豪放,最喜好性情剛烈的女子呢!”
嫁往北周?霍然抬眸,如五雷轟頂一般,目不轉(zhuǎn)睛相望,驚問,“你說什么?”
“難道你心里就沒數(shù)?”他的目光宛若芒刺,扎在心頭,血流如注,“林無塵與北周名門柳氏聯(lián)姻結(jié)親,作為交換條件,皇室宗親自然要有女子去往北邊和親,思來想去,你不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么?”
北寧大長公主認(rèn)我為義女?皇室宗親需要女子去和親?
腦袋“嗡嗡”悶響,一切豁然開朗……
竟是那么傻,相信他們的連篇鬼話,一直還沾沾自喜,以為是母親的陰靈庇佑,以為時來運轉(zhuǎn),以為天上掉餡餅,難得砸中我……陰謀,全都是陰謀,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唯獨我被蒙在鼓里!
看來母親的話沒錯最可怕的不是貧窮,也不是疾鉑而是人心,人心險惡啊
“姑娘!”秀芬姑姑推門而入,柔聲喚道,“時辰不早了,您該起身了”
一見是她,如見救星般,撲入她懷里,失聲痛哭,“他,他好可惡,偷窺我沐袁還想……”
瞧我一副受盡委屈的涅,姑姑正色道,“二公子,妍妍姑娘是大長公主的義女,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消您能夠自尊自重!”
“哼!自尊自重?”林永泰不屑冷笑,“這話該對高貴的大長公主說,這方湯池是我母親的,是眾人皆知的府中禁地,你居然還敢?guī)齺磉@兒沐袁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么?”
姑姑將我攬在懷中,替我披上外袍,幽幽笑道,“老奴勸二公子不要太放肆,如若不是大長公主仁慈寬厚,有些人的日子怕是不會那么好過”
“你!”林永泰理屈詞窮,摔門而去,不忘回眸瞪我一眼,“死丫頭,走著瞧!”
我愕然,他憤怒的眼神之中似乎漾著點點清凄之色
“走吧,公主還在等您!”姑姑牽過我的手,憤憤不平地啐了一口,“什么二公子,有娘生,沒娘教的畜生,是賤貨生的孽種,妍妍姑娘別同他一般見識!”
秀芬姑姑又安慰我一番,隨即更衣梳妝,與大長公主攜手登車,車至朱雀大街,徑直入太初宮
玄武門內(nèi),朱墻翠瓦,鳳閣龍樓,我撩起車簾,好奇地打量一切,九重天闕隱在朦朦霧靄之中
心底掩著極重的心事,幾次話到嘴邊,幾乎脫口而出,可最后還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不知該如何開口,難道質(zhì)問北寧公主,您認(rèn)我為義女到底出自什么目的?
見我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公主溫言細(xì)語,“孩子,別的,你相貌端莊,溫文爾雅,又聰慧過人,皇上平易近人,一定會喜歡你!”
怔怔相望,說不出話來,疑惑不解地蹙了眉為何非要讓皇上喜歡我?
宏偉的殿宇之前,華蓋鸞車亭,緩步登上玉階,抬眸仰望,“神龍殿”三字映入眼底,心中暗自猜想這兒必定就是戲曲中唱到的金鑾寶殿了
正殿朱門大開,之內(nèi)空無一人,大長公主詫異萬分,“這時辰正該早朝,為何不見皇上蹤影?”
秀芬姑姑小聲應(yīng)答,“怕是時辰尚早,還在內(nèi)廷”
公主立即沉了臉,疾步穿過甬道,朝正殿之后的內(nèi)廷而去
剛轉(zhuǎn)過回廊,便見一位籠翠紗,著長裙的女子憑欄而立,低低啜泣
“尹君”公主輕聲低喚
那人驀地回首,我不禁呆住。
一雙水眸似在滴血,她用帕子捂臉,意圖遮掩高腫的粉腮,“大長公主,我已受夠,是不是只有我死了,她才會滿意,才會善罷甘休!”
“那個瘋婦,為何又打你,你怎么不去告訴皇上?”
女子哭得厲害,哽咽訴道,“昨夜,皇上帶貴妃去了西苑今早,她就來清月閣又打又罵,說胡人都是娼婦,只會用下三濫的手段勾引皇上!”
“快走!”公主一把拽過她的手腕,高聲道,“皇上不在宮中就要調(diào)撥事端,本宮帶你找她評理去!”
抹著眼淚,她悲泣道,“不,千萬不要,煜兒還在芳華殿,不想讓他瞧見我這副涅……”
實在拗不過,公主只有松開她,急急說道,“怎么煜兒還在她宮里,你就是太懦弱,倘若她要加害孩子那該如何是好翱”
那女子面露慘色,怯怯低語,“這,這是皇上下旨,讓我將煜兒交給她教養(yǎng)”
“那你就該欣然答應(yīng)么?你艾真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
她雙腿一軟,顫巍巍跪下,拽住公主的衣角瑟瑟發(fā)抖,悲聲低泣,“我是扶不上墻的爛泥,總是讓您為難,總是讓您惦記,真是過意不去”
見她膽戰(zhàn)心驚的涅,大長公主哀聲嘆息,“清官難斷家務(wù)事,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本宮看得太多,也管得太多,早已撲,乏了……不想再看,也不想再管了!”說著,不再看她一眼,斂衣拂袖而去
得知皇上的去向,大長公主帶著我登車出宮,向西苑方向而去
一路上,公主不曾言語一句,顯得心事重重,我悄然問道,“方才那女子是何人?”
她這才回過神來,輕輕撫著我的手背,笑嘆道,“都是可憐的女人,早年間,她是我府上的歌姬,后來被皇上看中納為妃,自從生下宋王陳煜之后,就被吳后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哦!”我似懂非懂點頭,原來她是不受寵的妃子,真是可悲可憐
“同為女人,有的可以張揚跋扈,備受寵愛有的卻只能唯唯諾諾,任人隨意打罵呵斥”公主欲言又止,用力抓住我的手指,一字一句頓道,“妍妍,答應(yīng)本宮,定要做那備受寵愛的人上之人!”
西苑乃皇家林苑,奇山秀水,古木蔥郁,漫步勝景之中,宛若沉浸瓊臺仙境般
來到一幽靜雅居前,大長公主徑直步入層層黃紗掩映的內(nèi)室,而姑姑則陪著我恭恭敬敬候在外廳
室內(nèi)傳來溫言低語,“就是她么?”
北寧公主應(yīng)答,“正是!”
青衣宮娥撩開紗簾,秀芬姑姑附耳道,“姑娘,快進(jìn)去”
一股幽幽香氣撲鼻而至,如蘭似麝,依舊不敢抬眼,裊娜倩影投在明如鏡的雕磚之上,我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奴婢拜見皇上”
耳畔傳來低沉語聲,“免了,既是大姊的義女,也就是朕的干外甥”
“謝皇上!”
“聽聞你會作畫,過來與朕一同鑒賞一下這幅江雪圖”說著,一只骨瘦如柴的手伸了過來,將我?guī)У阶腊盖?br />
怯怯抬眸一瞥,頓覺心驚不已這哪里是人,簡直是一具蒙著人皮的骷髏
他是皇上么?
這與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世上竟有如此凄慘的皇上,瘦得只剩皮包骨,一副病夫的涅,臉頰嘴唇蒼白若死
見我面露驚駭之色,大長公主輕咳一聲,“妍妍,這是輔國將軍獻(xiàn)上的畫卷,你好好鑒賞一番!”
定了定神,看得仔細(xì),那是一幅潑墨山水,所繪乃獨釣寒江雪的意境,我微微欠身,含笑道,“此畫信手隨意,或揮或掃,或淡或濃,暈染成壯麗山川,雨雪風(fēng)云,宛若神巧,一切皆恰到好處……
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不需采菊東籬下,亦不需悠然見南山,只需一孤舟,一笠翁,一支修竹,一壺殘酒,亦矣足夠!”
皇上輕輕拍掌,贊不絕口,“妙!僅從一幅江雪圖即可看透人生真諦,果然是聰明妍俐之人”
我重重俯身,自謙道,“奴婢拙見,皇上見笑”
“來!”他遞來一塊溫潤凝膩的田黃石印章,指著下款,笑道,“在這兒蓋上蠅留下你的大名,讓尹晟熙將畫帶回去,高高供起,奉為神明!”
“這……”不敢私自動手,轉(zhuǎn)眸望向大長公主,她含笑點頭,我這才敢接住印章,在畫的右下角重重蓋了朱砂印
小心翼翼擱了印鑒,皇上又遞來一支銀毫,溫柔問道,“丫頭,你叫什么名字?”
聲音微弱,我哀哀道了句,“奴婢叫妍妍,妍仃的妍”
“這名字不好,凄慘無比!”他蹙了濃眉,在一旁的朱紅錦冊上寫下一個字,沉聲道,“,溫婉恬靜,你改名叫,你是大姊的義女就該跟國棟一姓,從今往后,你就是林!”
僅憑皇上一句話,就讓我拋棄母親給我起得用了十幾年的名字,誰讓他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呢!
低眉順眼,無奈接受,跪拜感恩,“謝皇上賜名!”
不等我起身,大長公主湊上前去,盈盈淺笑,“今日,難得皇上高興,子蕓厚顏,為林在御前討個封號”
“大姊還真會見縫插針!”皇上揚聲大笑,親自將我攙起,溫言細(xì)語,“朕的嫣兒是長樂公主,就封你為永樂郡主”
笑談間,一位氣質(zhì)高雅的美麗女子徐徐而來,廣袖飄舉,身姿輕盈,好似月中嫦娥仙子
“廣漪”皇上柔聲喚她,“快過來見見朕的干外甥”
她宛若七彩鳳蝶,翩躚而至,倚在皇上身側(cè),仔細(xì)瞅我,笑問,“這是誰家的姑娘,好標(biāo)致啊”
公主含笑介紹,“回稟貴妃娘娘,這是我家林”
她是貴妃娘娘!聽聞此語,我連忙俯身跪拜,卻被她攔賺“原來是大長公主府上的千金,難怪聰明妍俐,賢淑端莊呢!”
“愛妃!”抬手撫上她微亂的發(fā)絲,皇上笑道,“你看這漂亮丫頭嫁到北周去,如何?”
一聽這話,大長公主一怔,轉(zhuǎn)而嬌嗔道,“那可不行,林是我的心肝寶貝,我可將她當(dāng)做親生女兒疼愛呢!”
“你舍得,朕還不舍得!”皇上揚聲大笑,蒼白的面頰浮現(xiàn)淡淡紅暈,“難得有如此知畫善畫之人,朕要將她留在身側(cè),為己所用”
“那敢情好啊”勾手攀上皇上的脖頸,貴妃笑得很開心,千嬌百媚道,“深宮內(nèi)苑,多一個人做伴,多一份樂子!”
她的聲音很好聽,清脆悅耳,婉婉動人,我斗膽抬眸,迎上她的目光,意外發(fā)現(xiàn)她的瞳眸居然也是琥珀色的,難道她就是那位嫁入大陳的北周宜川公主?
又見琥珀色的明眸!
一時恍惚出神,點點溫暖在心底緩緩漫延,情不自禁再次念起他那宛若和煦春光的溫潤男子。
心中默念聲聲:鐘煦艾你身在何方,何日會再見……
紗簾一揚,黃門內(nèi)侍躬身而入,輕聲稟道,“萬歲爺,午膳預(yù)備好了,請您移駕春風(fēng)閣”
大長公主起身告辭,皇上柔聲輕語,“大姊,留下來用膳,一家人難得一齊吃頓飯”
春風(fēng)閣,閣如其名。
剛進(jìn)門,只覺暖暖清風(fēng),融融春意,郁郁花香,撲面而至。
趁著擺膳的空閑,皇上開口問我,“丫頭,你會騎馬么?”
我點點頭,恭敬道,“會一點,只是不太精”
旁若無人的抬手?jǐn)堊≠F妃,他含笑凝望,“論騎術(shù)馬球,廣漪可是行家,改日讓她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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