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煦微笑,求饒道,“拜托,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仿佛我在犯罪”
“你會(huì)娶我么?”我艱難問出口
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唰”的一聲抽出腰帶下暗藏的軟劍,將銳利的劍鋒牢牢握在掌心
剎那間,殷殷血紅由指縫間溢出,他攤開手掌伸向我,一字一句發(fā)自心底深處,“我鐘煦在此以鮮血起誓,今生愿娶妍妍為妻,不離不棄,相伴到老……”
不離不棄,相伴到老,這是他的承諾!
我笑了,從未如此開心
很可惜,沉浸在歡喜之中的我,沒有想起那句至理名言人生如夢(mèng),世事無常
“傻瓜,割破手掌會(huì)很疼”取來絲帕為他悉心包扎,豈料還是一不小心,將血滴濺在錦褥上
點(diǎn)點(diǎn)血跡,無關(guān)痛癢,誰會(huì)料想竟被別有用心之人抓住把柄,成為我一生揮之不去的恥辱與傷痛……
裹好傷口,正欲與他詳談,只聽屋外腳步匆忙,還伴有大長公主的尖叫哭喊聲,“塵兒,你別做傻事啊”
屋外焦急的呼喊聲令人驚悸,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籠上心頭,難道……
顧不上許多,撇下鐘煦,急匆匆奔往東苑
新婚洞房中,林無塵單手持劍與侍衛(wèi)對(duì)峙,另一只手死命收緊圈套在柳湘湘脖頸的白綾
天吶,他這是要……
“塵兒,你千萬不能做傻事啊”大長公主倚著門框而立,不住抹淚悲泣,
目露兇光,林無塵怒吼咆哮,“讓林氏一族蒙羞,我要親手弒殺這賤貨!”
“哥!”闊步跨入房中,我懇切勸慰,“有話好好說,湘湘也是無辜的受難者,應(yīng)該體恤她,原諒她!”
“體恤?原諒?”林無塵的神情悵然,下一刻,目光陡然寒涼,“一次,兩次,或許是無辜,或許可以原諒……你問她,問她同宗明睡過多少次,這般蕩婦不該死么!”
“不要再說了!”撕扯紛亂的云鬢青絲,柳湘湘凄厲尖叫,“是我該死,殺了我,殺了我!”說著緩緩闔上雙眸,再無眷戀之意
“求死?好,我成全你!”用力帶緊白綾,指節(jié)泛青,他的手有些顫抖……
“林無塵!”高聲呼喝他的名諱,“還記得么,那年你教我佛法,曾經(jīng)說過萬法皆生,皆系緣份,偶然的相遇,驀然的回首,都是緣分!你與湘湘既是遇見了,便是緣分,便注定彼此的一生…
…”
“與我談佛法?”他苦著臉,揚(yáng)聲長笑,“妍妍,你只記得前半句,卻忘了后半句!”
“緣起即滅,緣生已空我來替你回答后半句!”一股融融暖意靠近,只聽身后有人笑嘆,“妍妍,他不值得你來維護(hù)!”
“鐘煦,你怎么來了?”我愕然回首,見他一臉盎然笑意
答得輕飄,轉(zhuǎn)眸睨向林無塵,不屑笑道,“我來看看自詡佛家弟子的無塵大師如何殺人!”
聽聞他的語聲,柳湘湘瞢瞢睜眼,一臉駭色,顫聲道,“主上,您……”
主上?一語令我驚詫,鐘煦輕聲咳嗽,示意柳湘湘噤聲
忽見鐘煦,林無塵一愣
就在其發(fā)愣的一瞬,我搶前大步,握住他繞緊白綾的左手,“哥,真要當(dāng)著我的面殺人么?”
他注視我良久,垂頭哀嘆,無言以對(duì),鏘啷一聲,脫手丟開寶劍
“母親”攙扶他,踉蹌來到大長公主面前,“您帶哥哥先去休息,我會(huì)陪著湘湘”
待眾人散去,柳湘湘兀地?fù)涞乖诘兀徊讲焦蛐兄燎埃婌氵B連叩首,“主上,湘湘辦事不利,有負(fù)圣恩,還請(qǐng)您懲罰!”
“免禮”鐘煦淡然而笑,親自將她扶起,“幾乎搭上性命,本宮豈會(huì)怪罪于你?”
主上?本宮?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隱約覺得鐘煦的來頭不小啊
四下靜得出奇,夜涼如水,拂衣生寒,近來發(fā)生太多事,已不能再受半點(diǎn)驚嚇
柳湘湘頗為知趣,帶著侍婢退下,僅留我與鐘煦獨(dú)處
方才倉促相見,還來不及細(xì)細(xì)端詳,我擎著龍鳳紅燭,緩步靠近,照亮彼此
一雙清亮的琥珀明眸,或許那就是尊貴身份的象征!
還記得那年的玩笑話,我說他像貓兒,他生氣,怪我不識(shí)貨,說北周人以擁有琥珀瞳仁為榮
琥珀色,皇室貴胄的眸色,我早該猜到鐘煦的身份!
“妍妍,怨我么?”深思良久,他終于開口
唇角微揚(yáng),嫣然巧笑,“你太小看我了,難道我們只能分享快樂,不能分享秘密?”
“不,不是的”他握住我的手,攥得很緊,“現(xiàn)在的我,一文不值,隱匿在茫茫人侯處,連真名都不敢使用,你知道我的秘密又能如何,我不能給你頭銜,不能給你地位,不能給你任何名份……”
“噓!”截住他的話語,我淡淡一笑,“你的話太無情!”
他一愣,旋即道,“對(duì)不起,只是不愿讓我的女人受委屈”
我是他的女人?
心紛亂,彷徨不定,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徐徐抬手,探上他的俊顏,輕輕摩挲,“既是你的,也就無須見外,理直氣壯告訴我,告訴我你的名字,好讓我記住你,記住一生一世!”
手冰涼,指尖有微汗?jié)B出,他拂開我的掌心,一點(diǎn)一畫寫得仔細(xì),“宗月!我是周文帝宗廣澤的嫡長子,我母親是雪后桓雪晴”
“未明月!”張臂圈住他的腰身,我附在耳畔,笑語喃喃,“終于認(rèn)識(shí)真真正正的你了,好開心,真的好開心!”
“我們分享了秘密”他垂眸凝望,一字一句說得無比堅(jiān)定,“妍妍,這不可告人的真相是我所有的秘密,從此往后,我們坦誠相對(duì),共同守護(hù)這秘密,直至終老”
這是什么?
是承諾,還是誓言!
懵懵懂懂抬頭,與他對(duì)視,僅是一瞬,仿佛被賦予無窮無盡的力量,讓我變得堅(jiān)毅,變得剛強(qiáng)
我懂佛法,卻不信鬼神,但那一刻似乎有什么觸及心靈與魂魄,讓我明白一件事這輩子,他是我要的男人,我也只能屬于他!
喜事差點(diǎn)變喪事,公主府中鬧成一團(tuán)漿糊,母親氣得臥病在床,吩咐我總管打理府中諸事
未明月見不得光,自是不能拋頭露面,我私下找來柳湘湘商量,將其安置在書齋暫住
這日傍晚,親自端來飯菜探他
端坐錦榻,他不言不語半晌,忽而一問,“聽說宗明欲除去閔知行?”
別看他隱匿在人海之中,消息倒是很靈通,我沒吭聲,僅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深深瞥我一眼,未明月問得仔細(xì),“他預(yù)備何時(shí)動(dòng)手?”
見他極為心切,我如實(shí)答話,“原本早該動(dòng)手,后來陳子安病重,就耽擱下來現(xiàn)如今,閔知行把持朝政,獨(dú)攬大權(quán),怕是不容易再下手!”
劍眉不由鎖緊,他謹(jǐn)慎相問,“妍妍,你如何看待?”
一問令人錯(cuò)愕,我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又補(bǔ)充一句,“你恨他么?”
恨?焉能不恨!
胸口一陣起伏,不自主攥緊拳頭,厲聲發(fā)泄,“他害死我母親,我恨不得飲其血水,噬其……”
“呵呵呵!”未明月?lián)P聲大笑,分外暢快,探出食指勾起我的下頜
一瞬,仿佛是靜止的,砰砰直跳的心兒仿佛跌入廣袤無垠的,隨波逐流,隨浪沉浮
“貓貓?”鳳眸冷睨,嗔笑連連,“原來你也會(huì)說這般肉麻的話語”
“貓有九條命,可以自由出入天界人間與地獄”
不明白我與貓兒有什么相似之處,問道,“這話什么意思?”
“你呀!”他笑了,寵溺地捏了捏粉腮,“乖的時(shí)候,溫順如貓,將利爪掩藏起來,與人親近怒的時(shí)候,兇惡若虎,張牙舞爪,噬人血肉”
比喻很形象,原來這就是我!
偎依在他懷中,貪婪的攝取溫暖,笑問,“無緣無故問及閔知行,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冷哼一聲,唇角勾勒一抹不屑笑意,“在宗明之前,要先下手為強(qiáng),他膽敢動(dòng)我母后,便是死上千萬次也不足抵債償命!”
“要我?guī)兔γ矗俊?br />
“別插手!”他溫柔凝望,脈脈含情,“你的眸眼是多么明凈,我不忍心讓你瞧見鮮血與殺戮,再說他畢竟是你名義上的父親啊”
“沒關(guān)系!”我笑得溫雅,答得輕巧,“有人說,我的血過于寒涼……”
翌日清晨,尚未起床,只聞?dòng)瘳幓艁y而至,顫聲稟報(bào),“郡主,皇后娘娘命您速速進(jìn)宮,車駕在外等候多時(shí)”
皇后吳德蓉!與她素?zé)o深交,怎么突然念起我?
不曾多思量,起身梳洗打扮,隨口問道,“皇后傳召,母親可否知曉?”
玉瑤搖頭,答道,“方才遇見秋月,她說大長公主咳了一宿,四更天才昏昏睡去”
母親臥病在床,自然不能指望,看來我要獨(dú)立面對(duì)那位不可一世的吳皇后了
描眉敷粉,妝容精致,親自挑選一襲華艷宮裝換上,帶了侍女出門登車而行
徑直入宮,跪在芳華殿前,靜候通稟
估摸半柱香的時(shí)辰,殿內(nèi)傳出黃門侍宦的尖細(xì)聲音,“皇后有旨,宣!”
躬身入內(nèi)殿,輕紗錦簾次第撩起,我抬首瞥了一眼,只見吳后斜倚妝臺(tái),正由宮婢伺候梳妝,身畔還立著一個(gè)七八歲的孩童
“閔叩請(qǐng)皇后娘娘金安”低眉順眼,我按例行禮
眸光流轉(zhuǎn),她望向映在鏡中的我,似笑非笑冷睨,“喲,林變閔,這名字喚起來倒也動(dòng)聽,子蕓與閔知行結(jié)親,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好艾真是太好了!”
早知她心中有氣,我并不搭理,只將頭垂得更低
見我不吭聲,她氣焰高漲,指著自己的云鬢,借機(jī)發(fā)難,“哎呀,梳得什么發(fā)髻艾一邊高,一邊低,你們這幫狗奴才越發(fā)膽大妄為,看本宮如何整治嚴(yán)懲!”說著,順手從妝臺(tái)上抓過一支金簪,重重刺向綰發(fā)宮婢的眉心
霎時(shí),血濺一地,哀嚎響起,宮婢匍匐在地,不住叩首求饒,“皇后娘娘,饒命啊”
“狗奴才,要你何用?”廣袖一拂,吳后斥道,“拖出去,斬?cái)嗍肿恪?br />
好一幕“殺雞儆猴”弦外之意,話外之音,我怎能不知!
宮婢被聞?dòng)嵍恋膬?nèi)宦拖走,雕花玉磚上殘留一道長長的,怵目的血跡
“嗚嗚……”望著一地猩紅,久立她身側(cè)的孩童嚇得手腳抽搐,悲泣哀鳴
“陳煜,你給本宮閉嘴,不許哭!”吳后氣惱,揚(yáng)手就是幾掌摑向孩子,“你也是皇上的子嗣,就這么沒出息,沒剛性,同你娘一樣都是下賤胚!”
陳煜?原來他就是宋王,尹妃的獨(dú)子
無故被打,陳煜哭天搶地,堂堂國母竟磋磨無辜的孩子,我實(shí)在看不下去,微笑一語,“娘娘有話,不妨直說,無需牽三扯四”
鐵青的面色驟變,吳后大笑出聲,森森目光盯住我,“好一位永樂郡主,難怪皇上說你與眾不同,本宮看你頗有膽色,討人喜歡呢!”
她的喜怒無常,令我驚訝,心上隱隱壓抑某種不祥預(yù)感
略微抬手,吳后示意宮婢帶陳煜退下,旋即開門見山,“閔艾你覺得本宮的燁兒如何?”
陳燁?!腦海之中,立刻閃現(xiàn)那飛揚(yáng)跋扈的神情,狂妄自大的言語天吶,他簡(jiǎn)直就是我的噩夢(mèng)!
思緒遷回,轉(zhuǎn)身想逃,可她的下句話,卻又讓我亭腳步,“女兒家的心思,本宮怎會(huì)不知,燁兒不算俊俏,但至少比外族人強(qiáng)!你是大陳的郡主,姻緣婚嫁早就上升至國務(wù)范疇,喜歡誰就嫁給誰是完全不可能的,皇上看重你,本宮也愿意為你挑選一門好親事!現(xiàn)如今,擺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其一,和親北周其二,嫁給燁兒!”
宗明?陳燁?二者皆不是吾愿,可……
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當(dāng)初就不該鬼迷心竅,不該當(dāng)這無用的任人宰割的高貴郡主!
俯身跪地,言語擲地有聲,“妍妍福薄命苦,生來低賤,高攀不上皇親貴胄,還請(qǐng)皇后娘娘見諒!”
“是么?”笑意深濃,吳后故作溫柔,“好孩子,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是要挾,還是恐嚇?
抬眸與其對(duì)視,一口氣倒出心底話,“妍妍既不喜歡宗明,也不喜歡陳燁”
“那你喜歡誰?難道是暗藏在書齋的……”話說一半,忽不言語,挨了半晌,一轉(zhuǎn)話鋒,“喜不喜歡,都是相對(duì)的,感情可以慢慢培養(yǎng)嘛!”
“你!”心頭一顫,身子仿佛被千鈞巨石擊中,痛得厲害
公主府,我身畔,竟?jié)摲难劬!
“少女情懷總是癡!”起身踱步,她滿臉奸詐的笑意,“你的一舉一動(dòng),本宮一清二楚,你將陌生男子藏在書齋,是何居心?就別在本宮面前裝貞潔,裝純情了!”說著,伸手抽出妝臺(tái)小屜,取出一方錦緞擲于地下
這,這是……染血的錦緞格外刺目,好似千萬淬毒的細(xì)小銀針,直直扎入眼中,釘入心底……
陰險(xiǎn)毒辣這四字用來形容吳后再恰當(dāng)不過!
吳德蓉,她真真正正是“無德蓉”!
與之冷冷對(duì)視,我泰然自若,“一方染血的錦緞能說明什么?”
她笑得曖昧,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別小看這錦緞,它可來自公主府,好像是你的被褥,自己做過什么,心里清楚!”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可我不怕!輕蔑瞥她一眼,拍掌大笑,“皇后娘娘真是好手段艾可惜妍妍行得正,不怕您詆毀!”
“是么?”一絲厲色掠過她的面龐,“你就不怕本宮將此事宣揚(yáng)出去,堂堂永樂郡主與他人茍且**,會(huì)是什么下晨”
“無非一個(gè)死字!”
“說得好!”低沉威嚴(yán)的語聲驀然在身后響起
茫然回首,只見閔知行一身朝服,峨冠博帶,拂風(fēng)而至
心里不由泛起嘀咕,他怎么來了?
本以為行事隱秘,卻被人突然闖入,吳后一愣,隨即尷尬笑道,“難得太師有空來芳華殿轉(zhuǎn)轉(zhuǎn)!”
不曾行禮,閔知行徑直落座,抬眼瞟我,似笑非笑,“閔,皇后娘娘替你考慮的如此周全,怎能不答應(yīng)?皇上病重,急需喜事沖沖,為父幫你做主,即日與太子成婚!”
“什么?你說什么!”觸上他冰涼涼的目光,心魂俱震,“讓我嫁給陳燁,說得好輕巧,我的人生,為何讓你來做主,憑什么?”
笑彎眼眸,老狐貍一臉奸相,語聲柔和,卻逸著冷意,“就憑一個(gè)父字!”
“你,你不是我的父親,你是……”剎那間,真相已至嘴邊,秘密呼之欲出
“住口!”厲聲喝斷我,閔知行欠身朝吳德蓉笑了笑,“皇后娘娘只需選定吉時(shí)吉日,其他事宜包在老夫身上!”
笑靨如花,吳德蓉心滿意足道,“好,真是太好了,那一切就要仰仗國丈了,本宮即刻吩咐欽天監(jiān)挑選吉日”
他竟隨意訂下我與陳燁的親事,怒得不能自抑,尾隨其出了芳華殿,行至無人之處,沖上前,對(duì)他又踢又打,“奸臣佞賊,你安得什么心,大長公主若是知曉了,一定不會(huì)放過你!”
“閔,我會(huì)害你么?”他一臉肅然之色,深深迫視,“你是極為聰慧的孩子,為他想想吧他擁有高貴的血統(tǒng),擁有顯赫的頭銜,卻沒有爭(zhēng)奪皇權(quán)的力量……”
“誰,你在說誰?”
“明知故問,被你掩藏在書齋中的男子,周文帝的廢太子未明月!”
人說閔知行狡黠陰險(xiǎn),果然沒錯(cuò)
一雙似冷似熱,變幻復(fù)雜的眸眼,便讓人琢磨不透
極力克制慌亂的心,我冷言笑嘆,“一定是老糊涂了,什么廢太子,妍妍不知!”
眸光深沉,好似懾人魂魄,他含笑輕語,直直逼迫,“既是不知,也就不必顧及顏面,老夫即刻命人將其捕獲,說不定還是大功一件呢!”
語聲擊中心尖,有些沉不住氣,“你敢!該死的老狐貍,叛國投敵,惡毒至極,難怪無兒無女,活該沒兒子送終!”
剛一出口,驚得呆賺盛怒之下,不曾料想竟會(huì)說出這等刻薄的話語!
一定,一定無法挽回
沉默,長久沉默
垂眸低首,不敢正眼瞧他
廊下,兩人佇立,離得很近,近得可以聽清他的心跳,察覺他的氣息
忽的,腕上一緊,被他死死扼賺我若驚弓之鳥,轉(zhuǎn)身想逃
下一刻,凌厲的掌風(fēng)向臉龐刮來,我本能去躲,卻……
冰涼的指尖擦著耳畔掠過,他冷冷大笑,語中滿是落寞與凄涼,“可笑我閔知行,在你這黃毛丫頭面前,居然下不了手……唉,閔艾老夫?yàn)楣贋樵讛?shù)十載,早已當(dāng)慣歹毒險(xiǎn)惡之人,世人罵我咒我都
行,唯獨(dú)你不行!”
“我……”氣勢(shì)軟了半分,緩緩抬頭,與其對(duì)視
清冷的眸中溢出點(diǎn)點(diǎn)柔情,他悄然哀嘆,“今日所做一切,全都是為你,早晚有一日,你會(huì)懂!”
錯(cuò)覺,一定是錯(cuò)覺,不能被他迷惑
老狐貍絕不會(huì)對(duì)我推心置腹,更不會(huì)講出這般不知所謂的溫情話語!
“我是不會(huì)嫁給陳燁的!”猛地拂開他的手,脫口怒道,“我有喜歡的人,也有想要保護(hù)的人,你的陰謀不會(huì)得逞!”
“不謀而合,老夫也有喜歡的人,也有想保護(hù)的人!”笑得暢快,閔知行直陳心意,“這門親事,你是嫁定了!”
說著,他絕然拂袖,喝道,“來人啊”
倏地,數(shù)名親衛(wèi)由廊檐上樹影中竄出,單膝跪稟,“太師有何吩咐?”
悠然轉(zhuǎn)身,他負(fù)手背對(duì),一語似寒冰刺骨,“將永樂郡主押入鳳瀾殿,嚴(yán)加看管,直至太子大婚!”
閔知行發(fā)話,誰敢不聽,大隊(duì)禁衛(wèi)擺起鐵桶陣,將鳳瀾殿圍得水泄不通
起先幾日,還有氣力反抗,砸得砸,摔得摔,殿中古玩瓷器碎得一件都不剩
即使這樣發(fā)泄,也沒人心疼,更沒人出面勸阻,“老狐貍”來看過幾次,開口只說了一句,“既然愿意摔,索性讓郡主摔個(gè)痛快,傳令府庫,再送些玩器過來”
那么多玩器,全都是上等貨色,白白摔爛,太可惜
他不心疼,我還心疼,想來想去,決定改變策略,堅(jiān)持到底!
“有聲”抵抗變“無聲”抵抗,從昨日起,狠下心,絕食抗?fàn)?br />
一天一夜,水米未進(jìn),我歪在榻上,一副病怏怏涅
捧著盛滿湯羹的玉盞,玉瑤跪在腳邊哀求,“郡主,好歹吃一口”
“快拿走!”瞧都不瞧一眼,我咬牙堅(jiān)持,“寧愿去死,也不愿嫁給陳燁!”
“喲,要尋死啊”簾外響起寒涼語聲,“老狐貍”急行若風(fēng)而至,接過玉瑤手中的碗盞,舀了一匙送入口中,笑道,“好香的蓮子羹,給這瀕死之人享用,完全是糟趟,不如由老夫代勞”說完,咕咚咕咚,將盞中湯羹一飲而盡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心里恨得厲害,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怒聲叱問,“你來干什么?”
“阿芩!”他招了招手,由簾外喚入一年長的婦人
不曾言語,那婦人欠身朝我行禮
隱隱的,一股幽香自她袖中傳出,那味道很是熟悉……
“閔知行!”驀然呼喝他的名諱,厲聲質(zhì)問,“你想干什么?”
“阿芩跟隨老夫多年,如今忍痛割愛,讓她伺候你”說著,話鋒一轉(zhuǎn),柔柔暖語,“閔艾你就不能乖一點(diǎn),讓老夫省心一點(diǎn)!”
鳳眸一瞥,我冷冷笑嘆,“你這輩子怕是等不到了!”
聽聞此語,閔知行一臉鐵青,抬步就走,剛走兩步,猛回頭,不忘囑咐一句,“阿芩,好好照顧她!”
待閔知行走后,阿芩親自執(zhí)壺注水,奉上香茶
眸光流轉(zhuǎn),我冷哼一聲,揮袖將茶盞拂落在地,“你有什么目的,不妨說來聽聽?”
她一愣,旋即跪下?lián)焓八榇桑瑥念^至尾,依舊一言不發(fā)
怒不可遏,我猛地推她一把,“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裝聾作啞!”
推搡間,她頸上的傷痕顯露出來,那道疤貫穿咽喉,怵目驚心
玉瑤驚愕,顫聲道,“郡主,她是啞巴!”
點(diǎn)了點(diǎn)頭,阿芩笑得溫柔,目光久久亭在我的臉上,仿佛多年未見的至親故友般
受困鳳瀾殿已然半月,其間,大長公主竟未探視過一次,心里升騰不祥預(yù)感,難道……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dòng)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cè)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