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軒頓了步子,目視前方,用鼻音哼出一聲,“嗯。”
“我皇已等齊皇多時了。”他移步站定一側,躬身讓出一手,直指那威嚴的殿堂。
目光所及之處,已見有人自那高處走下,他身材修長,衣袂飛揚,雍容自若,人未至卻已氣勢逼人,近了方才看清他朗眉之下,一雙明眸耀著清冷的寒光。
“別來無恙!”白慕清瞇起雙眸,冷凝無華的道。
“別來無恙!”程奕軒看著這個昔日曾以悲屈的質子身份遠赴東越的靜王,依舊是冰冷疏離,高貴無華之人,仿佛是與身居來,傲然獨立的姿態,確實是王者之姿。
彼時,他是東越瀟灑的少將軍,他是西涼摒棄的靜王。
此刻,他們親手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同時站在了王者的頂峰。
世事果真是變幻難測!
“齊皇遠道而來,不勝榮幸,請!”輕薄的唇平靜無瀾的道,眼神卻錯過程奕軒,看著他身后一身黑衣的冷冽。
他身子很單薄,宛若隨風,寂靜無聲的站在那里,就連呼吸也是極其輕緩,一身黑衣在這墨色的夜中越的隱匿。可是,他卻給了白慕清莫名的熟悉之感,似在哪里見過。
察覺到白慕清的探究的目光,冷冽狹長的眼眸忽然抬起,冷冷的對上了白慕清的眼睛,神色已是十分不悅。
那雙眼睛!
是了,白慕清恍悟,這是他帶著若曦離開東越之時,站在城樓上放他們通行的那個黑衣人。
“冷冽!”他腦中突然涌現出這個名字。
這個一身黑衣,靜默的站在程奕軒身后的冰冷如霜之人,便是天下相傳傲世無雙的冷冽吧,除了他,白慕清也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既是冷冽,那么那日他該是認出他們來的,又為何偏偏放他們歸去。那么他,是否也認出若曦來?
那一瞬間,他心亂如麻,心中滋味不知幾何。
四月初,西涼新皇白慕清在玄明殿即位,年號太清。
大赦天下,萬民同賀。
鄰邦各國聞于大齊皇帝親往恭賀,也紛紛趕馬前來,西涼禮儀周到,自是一派祥和景象。
遠望玄明殿,冷冽輕輕地嘆了口氣,師父的目的終于達到了,一紙命令將他召回,不僅僅是防寰傾帝趁機擾亂西涼,還為了以大齊之實力震懾別國,以顯西涼之地位。
“冷冽!”
聞聲,冷冽蹙起雙眉,他一攏衣袖轉身要走,卻聽得背后之人急切的喚道,“站住!”
冷冽身形一頓,他背對著陽光,只覺得今日的陽光異常灼熱,燒的他背后生疼。
“你就這么不愿見到我嗎,就連一面也不肯相見?”上官子焱站在一步外的地方,他知,這已是冷冽給予他最近的距離了,若是再往前,說不定他又要走了。
“上官公子多慮了,你我各為其主,人言可畏,還是少見為好。”冷冷淡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見更好,是嗎?”上官子焱苦笑,“你不用說這些話來搪塞我,少時相交,我怎會不知你想說什么。”
“上官公子錯了,我們之間并無相交!”
“并無相交,并無相交?是我一廂情愿吧”
“但是”,上官子焱看著冷冽的背影,仍舊欣慰,“多謝!”他道。
“謝?”冷冽不屑,“洌,什么也沒做,何來道謝之說,恐怕上官公子誤會什么了。”
“不,這正是子炎要謝的。”上官子焱此時無比認真,他望著一派祥和的玄明殿略略松了口氣,“今日的風平浪靜,冷冽有很大功勞呢,子炎怎可不謝。”
若是齊皇真想趁此機會深入西涼,探其根底,以冷冽與齊皇的智謀,上官子焱必定要分神顧及,如今其他皇子,加之周邊各國仍舊蠢蠢欲動,勢必會分散各處防御勢力,不保萬一。如今,他并無異動,已是最好的賀禮了。
幽幽的一聲嘆息,緊接著冷漠的聲音傳來,“上官公子多慮了。”
多慮!
寧可多慮也不可不防,上官子焱緩緩地松了口氣。
細碎的腳步聲遠遠響起,以冷冽與上官子焱的功夫,自然已聽得十分真切,沿聲望去,有侍從急忙奔來,看到上官子焱如臨大赦般緩緩松了口氣,但面色忽又沉重幾分。
走到他們跟前,他躬身對二人行了禮,目光掃過冷冽卻遲遲不開口。
冷冽本就欲走,見此,并無異色,抬腳再看已在丈外,身姿絕然。他雖無意去聽,但那侍從急切倉皇的聲音仍舊撞進了他的耳朵,“皇上要立凌貴人為后!”
凌貴人!
冷冽心神一蕩,新皇剛立,后宮尚未來的急充盈,且不說這凌貴人是何人,按西涼傳統,皇后之選現下只有可能是一人,她就是新娶之太子妃,大將軍睿賢之女睿瑾。
而立凌貴人之說又是何故?
上官子焱聽罷,扭頭望著遠去的冷冽,只見他身影并無異常,稍稍定了心神,腳下生風,掠過玄明殿朝明華宮而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明艷的明華宮內,桃花香已是撲鼻而來,以此莊重端華的明華宮也染上了溫軟柔腸,平和著威嚴的帝王之氣,獨得一份然,一分自在。這邊是白慕清新的居所,涼皇的寢宮明華宮。
“皇上請三思!”
人未至,聲已傳來,似愁思百轉,無奈的跪在白慕清身前。
上官子焱瞬移到門口,從窗口射入的陽光不偏不倚的投在三個深衣的男子身上,他們俯跪拜,額頭抵地,口中仍舊念念有詞。
而書桌前背對著他們立著的白慕清卻并不為之所動,他背在身后的左手緊握成拳,想來已是聽得十分厭煩了,他人再多說也無意。
“咳咳?”上官子焱輕咳兩聲,跪在地上的三人聲音一頓,皆回頭,見到是上官子焱,均側身雙手抱拳低低的呼“上官公子。”
其中一人回頭看了看白慕清不為所動的背影,復又求救般的對上官子焱拜道,“公子也來勸勸皇上吧,立后之事還望皇上三思啊。”其他二人也紛紛應道,“請公子勸勸吧。”
長袖伸出,似帶著一片桃花,翩然落下,點點花香慢慢散開,上官子焱將三人扶起,道“章大人、原大人、嚴大人快請起,子炎自會盡力,大人們還是先回吧。”
言畢,見白慕清仍未回身,上官子焱喚了石安進來,吩咐將三位大人送走。
“外面桃花開得不錯。”白慕清著便服,一襲月白長衫,頭戴玉冠,翩翩身姿側目望著窗外。許是他帶進的桃花香勾起了思緒,那一刻,房間里靜靜地似能聽到花開的聲音。上官子焱分明從他側偏的黑眸中看到了一層空,夾著隱隱的幽暗。
“你也是來勸朕的么?”白慕清突然回眸,看著上官子焱問道。
他的聲音極為疲憊,眉尖擰在一處,松開成拳的左手,將右手也負在身后,兩手互握,閉眸,頭高高昂起,頎長的身姿端然而立。
陽光雖溫暖,卻被他隔在一尺之外。
“若你也是來勸朕的,就不必再說了。朕,什么也不想聽。”
他微閉雙眸,淺淺的一聲嘆息,似微風拂過水面,輕忽飄飄,“十八年來,朕,只想任性這一次。”
“只想任性這一次。”他的聲音極輕,風過了無痕。
任時光流轉,惆悵依然。
十五年備受冷落的皇宮生活,三年棄子的他國寄生,他從未如現在這般執著。師父說過,只要登上皇位,將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就可以保護自己所愛。那時的他雖小卻朦朧的明白,只要坐上皇位,他就不會受人侵凌,只要擁有權勢,便可為所欲為。但自娘親過世,他的生活中已不再有想要保護的人,縱使掌握了那些權,那些勢,與他也百無一用。
如今,他終于有了所愛,有了皇位,可是,卻依舊不能如他所愿。
師父,你騙了徒兒呢。
僅僅這一次的任性都無法實現。
“皇上又將她置于何地呢?”上官子焱呢喃溢出,接連的便是一串串的嘆息。聰明如他,怎會不知白慕清心中所想。只是,身為帝王,亦有身不由己。
憐桃紅歲歲更,桃倚君心片片紅。
若曦自紫陽宮一路狂奔,穿過層層紅墻,扇扇宮門,經過亭臺樓閣,九曲長廊。墨緞似地長穿過緋色桃林,一陣風似地不見了蹤影,徒留余香盈動環繞。
“小姐,小姐?”靜香不緊不慢,緊追在后。
“要快?!”若曦捂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俯著身清咳,額頭上細密的凝著汗珠,眼睛卻一直望著前方,大口的穿著氣道,“再穿過這片林子就要到了。”
“小姐,來得及,一定來得及的。”靜香緩步上前,攙扶著若曦,“公子一定會好好勸皇上的,小姐莫急。”
“上官子焱?”若曦念著他的名字,慢慢撫平胸口,緩了口氣,“一定要勸住他啊。”
可盡管如此,她仍舊想要他親口說,“立睿瑾為后!”也只有那樣,她才會心安,畢竟對白慕清而言,睿瑾才應該是他真真正正的皇后,而她,不過是救起的一個亡國女罷了。
“走!”若曦拍了拍靜香的手背,喘了兩口氣,繼續小跑著往前,可沒走兩步,卻現靜香并未跟上來。她回去喚,卻現靜香眼睛盯著某處怔怔出神。
桃花深處,八角檐亭下,玄色衣衫蛟龍之姿,遺世獨立,星目遠望,若有所思。
那一刻,隔著漫漫桃花,她一眼看到了他,縱使光陰已逝,時光不再。
那一刻,隔著國恨家仇,她一眼就認出了他,即便是人已逝,情不在。
“人中龍鳳!”靜香回過神來,感嘆道。
那霎那,亭中那人似有察覺,突然側目望來,許是心虛,許是心亂,許是?恨意涌上心頭,若曦忽的蹲下身去,掩在靜香身后。
“皇上!”
聞聲,程奕軒心不在焉的應道,“你來啦。”可目光卻仍舊在探尋,方才,他明明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和千柳一樣的眼睛,那眼神已是許久未見了。
“在看什么?”冷冽站在程奕軒身側,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可程奕軒卻幽幽的嘆息,道“許是錯覺吧。”
可是那錯覺,卻又這么真實。
程奕軒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是他第一次進宮,也是這樣的艷陽好天,也是這么一片桃花林。
是一抹驚鴻,亂了這絕世一畫,嬉笑間,已然成為桃花林中最美的一景。
桃花紛飛的樹下,她如粉蝶一般妖嬈多姿,又勝過這萬千美艷。是絕世浮華悠然的一筆,美的不可方物。
那輕盈曼妙的身姿,宛若天人的一笑深深的吸引住了不遠處白袍男子的視線,嘴角微咧的笑容,已經成為他心底不可磨滅的牽引。
“奕軒難得進宮,想在這御花園里好好看看,不知可否?”程奕軒嘴角含笑,向著領路的小太監問道。
那小太監躬著身子,連忙道,“少將軍放心,奴才定會將靜王安置妥當的。”
程奕軒雙手抱拳,“有勞公公了!”而后,又對“護在”白慕清身邊的兩個侍衛揮揮手,“好生照顧靜王!”
音方落,他就已站在數丈之外。
見他們已走遠,程奕軒才朝著那片桃花林而去。
桃花樹下,他手臂一揮,驚起片片落花。
花瓣漫天飛舞,隨風而逝,她急切伸手去抓,卻無奈空手而歸。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女子落寞的神色,悄然的輕輕撥動著他的心弦。
一喜一悲,竟是如此的美妙動人,撩動人心。
女子抬頭望著頭頂這片桃花,皺起細致的眉頭,思量著這風還未停,怎的桃花就不落了。方才,那花落似雪的景象,真的是美極了。
落寞回頭,身后突現的一人,驚壞了若曦。
“啊!”她踉蹌的后退幾步。
程奕軒只想著給這女子驚喜,卻沒想到一出現就嚇到了人,還是嚇到了如此的美人,頗為尷尬。一時間,叱詫戰場的白袍小將,竟也開始羞澀起來。
此刻,程奕軒開始后悔,打擾了如此美妙的一景,驚亂了霓裳。
眼見此人臉色羞紅,站在兩步外的若曦這才覺得自己方才的反應,似乎過于激烈。而此人,劍眉星目,英氣逼人,臉頰若隱若現的羞紅到并不像是壞人。
“你是誰?”若曦問道。
此人,之前并未見過,想是這幾天才剛進宮來的吧。既是初來,那么打擾了她賞花的過失,倒也不便和他計較。
“你又是誰?”程奕軒不答反問。
面前這個女子,娥眉輕掃,膚若凝脂,手若柔荑,脖頸處閃露的肌膚似雪般白皙清透。動靜之間,一股子幽香沁人心脾。
她美麗中還帶著幾分的靈動,不至于讓他的美,如瓷瓶般弱不可堪。緋紅的花瓣飄飄灑灑的散落在她的青絲間,白裙上,舉手投足間,妙韻天成,一顰一笑初露少女本色。
“你大膽!皇宮之中豈由得你如此放肆無禮,還不快快報上名來。”
皇宮內院,早已被若曦鬧得雞飛狗跳,宮中之人只要提起瑞公主顏若曦的名號,無不搖頭便躲。而她的長相,也早已深入人心。
但,面前這少年,顯然是沒見過她的。
說到“無禮!”,若曦撲哧一笑。
這皇宮還有誰能比她更加的無禮,怎的還能拿了這個還教訓別人,莫不是平日里聽的多了,隨口便能拈來。
程奕軒見眼前美人又忽地爽朗一笑,不明其中緣由,只得傻傻的看著她。
如此純凈的笑容,看得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癡了。
“我叫程奕軒,你呢?”白袍小將看的出神,情不自禁的自報了家門。
“程奕軒,程奕軒”若曦咀嚼著這個名字,繞著程奕軒轉了個圈,上上下下的將他好生打量了一番。
這男子一身白袍,雙手負后。他眉目清爽,風流倜儻,骨子里似乎還透著些血性方剛的男兒本色,與這晴朗的好天相得益彰。
“怎么好像以前沒見過你,新來的?”若曦回望著樹上的桃花,兀自的呆,心想著什么時候能再來點風將它吹下來,那景色才叫漂亮。
“對,新來的。”程奕軒看著眼前的女子,薄唇輕啟并無半點的嬌羞,不似尋常家閨閣的小姐,遮遮掩掩欲語還休。
“這些日子宮里來了不少的外邦之人,倒也是該從別的地方調些人手以保宮內安全了。”
風吹絲,纏繞著她清泉般悅耳的聲音,在他心頭叮咚一悅,甚是動聽。
“還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斂去戰場上汝命由我,叱詫風云的豪氣,他竟變得溫文爾雅,獨我風流。
“我?”若曦終于將目光從桃花樹上移開,難得今日見到一個不認識她的人,倒是有趣得很,在這深宮內院之中也總算是可以找到些樂趣,多么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嫣然一笑,若曦大方的道,“我叫千柳。”
“千柳。”程奕軒淡笑如風,嘴角洋溢著別樣的情懷,“你好像很喜歡這桃花。”
“嗯,風吹花落,似天女下凡塵,美不勝收。只是”若曦嘟起小嘴,眼巴巴的望著這風吹呀吹,可就不見一片桃花再落下來。
“想看嗎?”程奕軒看著她那渴望的眼神,憐惜備至。
“什么?”
“落花!”程奕軒大臂一揮,樹上的花瓣隨風卷起,兜兜轉轉的裹著風四散紛落。粉色的花瓣搭在她不可思議的臉龐,長長的睫毛興奮的抖動著,興奮的叫道,“好漂亮!”
“喜歡就好。”看著她的滿足,他亦是歡喜。
直到多年后的今天,回想起那日的桃花雨紛飛,他仍舊不自覺的揚起了笑,眼前仍能浮現出當時她的笑顏,美的如此無華,眸色如此清澈。
只是,
一切,
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情竇初開的年紀,桃花樹下的邂逅,已成為,他們這一生回憶中,最美麗的時光。
“千柳?”程奕軒低吟,若不是心瀾院那場大火,千柳便不會?受這么重的傷。
“他準備立后了,一名被喚作凌貴人的女子,有人說,那女子曾是白漣安置在梨園的嬪妃。”冷冽忽道。
風輕輕吹過緋花,如石子落入平靜的湖面,蕩起層層漣漪,那一圈圈漣漪里,一個白色的身影掩面而跑,身姿清瘦,墨色的長隨風舞動,雖不見其面容,卻從背影中仍能看出幾分端華,那背影,像極了那日的她。
“居然不是睿家?”程奕軒收斂了心思,頗有興趣的轉身看著冷冽,“你說,他為何如此呢?”
冷冽并沒有接他的話,反而微微蹙起好看的遠山眉,十分不愿卻又似意料之中一般低低的道,“看來,需要在西涼多呆幾日了。”
登基為帝,應以西涼社稷為重,立后之事,本就不必如此倉促,奈何白慕清只想給若曦一個身份,一個可以與他并肩而立的身份。
皇后,也只有皇后這個身份是他中意的。
可是若曦卻說,她不要。
她不要這個本應該是睿瑾的位置,她不要他寧冒天下之大不韙而雙手奉給她的身份。
她說,“清,你是西涼新的皇,是要為西涼子民謀福祉的,你的一言一行西涼子民都看著呢,不要因為我而讓百官讓百姓對你失望。”
她說,“清,我不知道睿瑾會不會是個好皇后,但是我知道她會盡力做到最好。”
她說,“清,我不值得?”
她說了許多,而白慕清就坐在那一動不動的聽著,也許,從他做了這個決定之后,就已經預見到了結局,可是他仍舊抱著一絲的希望,希望若曦會安然的接受他給予的一切。
“你可知,我第一次見到你是什么時候?”他忽然問道。
房間里靜寂無聲,白慕清靜立在窗前,他望著外面的碧藍的天,緋色的桃花,嘴角噙起一抹笑意,那笑越來越深,甜蜜而心酸,帶動著遐思,越飄越遠。
若曦靜默,“第一次么,應該是在風華閣吧。”
那時的他,高貴優雅,冷漠疏離,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風華,若曦記得那時她躲在墻角,很陶醉的看著他修長的手指,白皙如玉,卻又像是塵封的千年寒冰,冷且利。
她只知道那時他的背影十分孤寂。
“壞與不壞,不是一眼姑娘一眼就能看穿的。”那時的他跟她這么說,若曦記得那時他頎長的身軀迎風而立,眸光流轉,說不出的淡漠,道不出的清冷。
“壞人起碼不會像你一樣多愁善感,你皺起眉頭的樣子,其實很寂寞。”
寂寞的就如她的父皇,高高在上,受萬人跪拜,卻沒有一個人與之分享這天下。面對蒼生他可振臂高呼“朕的天下!”,可是轉過身來,面對彎月殘花,他卻傾吐一個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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