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離寸許之時,突聽一聲響徹二樓的脆響,一條長鞭從窗外劈頭蓋臉的抽來,裹挾著極強的力道,朝不厭的頭頂打落。
不厭斜眼一瞥,但見長鞭打成鞭花,鞭尖宛似蛇頭,猶似齜著一條花白相間的舌頭,極為詭異毒辣的抽來,情知若不收掌,非得腦漿崩裂不可。只得避其鋒芒,向后一躍,同時向長鞭拍出鐵砂掌。誰知第一鞭不絕,第二鞭就跟著抽了過來。這第二鞭鞭貼得太近,如影隨形。不厭無法發掌還擊,只得再急退后撤。第二鞭不絕,第三鞭又如約而至。鞭風如冰,寒意逼人。
不厭別無他法,只得繞著屋內轉圈子。酒桌、茶碗、酒碗、盤子等等俱被長鞭打的稀巴爛,地板上出現了一條極深極深的鞭痕。
長鞭咄咄逼人,不厭的耳中鞭聲嗡嗡不絕,眼見奔入墻角,無路可退,使出鐵砂掌,抓起貼著墻邊的兩名銅劍門弟子,反擲出去,緊接著矮身向左躍出,這才躲避了窮追不舍的長鞭。只聽得啪啪兩聲鞭響,兩名弟子腦漿迸裂,摔在地上。
不厭躲到金劍門眾弟子里,耳畔再無鞭聲,暗叫:“好險,好險!”不等回頭,只聽一個冰冷至極,叫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道:“不厭老兒,你暗中偷襲,傷了我四弟、五弟、六妹,你如何配得上是少林得道高僧,當真卑鄙無恥。”
不厭轉過頭來,只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一張酒桌上。
一個約莫二十六七歲的女子站在酒桌上,右手握著一根長鞭。但見她膚色潔白如玉,吹彈可破,宛似畫中而來,美得令人窒息,實印證了李白的那兩句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堪是不世出的絕色女子。唯一美中不足便是,那女子的臉雖剔透晶瑩,卻像一塊寒冰一般,目光冷漠至極,拒人于千里之外;更像是待在暗室中數年,剛剛重見天日一般,慘白的臉上,沒有一丁點血色,沒有一丁點喜色,只有無盡的寒意。她手中握著一條犀牛皮制成的,堅硬無比的長鞭,孤傲冰冷的環視著四周。饒是這樣一個冰冷的女子,一些定力不足的年輕弟子,不由得看癡了,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臉上紅的猶如燒沸的鐵水。
不厭面露獰色,冷冷的道:“原來是六大魔頭中,排行老三的‘蛇蝎娘子’風如玉,風三娘。六大魔頭為禍天下,中原武林人人得而誅之,我身為出家之人,若顧及殺戒,對你們這些魔頭網開一面,那才是鑄成大錯。”
眾人大駭,這么絕美的一個女子,竟然是殺人不眨眼的‘蛇蝎娘子’風如玉。六大魔頭湊齊四個,可謂冤家路窄,既與六大魔頭結怨,日后金劍門、銅劍門可再無寧日了,想想都不寒而栗。
風如玉冷冷道:“老禿驢,少廢話,快來受死。”右臂一甩,長鞭驟響,擊向不厭。她使得這套鞭法叫‘辣手毒心鞭’,極是歹毒,招招都欲置人于死地。她內功深不可測,鞭風如刀,鞭聲一響,抽絲剝繭般發出一住不住的快鞭,籠罩住了不厭,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好在不厭也曾修行過數章《易筋經》心法,內力陽剛猛烈,掌力朝天噴出,迫使風如玉的毒辣鞭無法攻至他身前。
梁玉尊捂著胸口,心中不斷盤算,反正已與江湖上人人談之色變的‘六大魔頭’結了怨,三大魔頭已受傷倒地,就剩下只一個‘蛇蝎娘子’,眼見不厭之能守,無法攻,被一根長鞭困住,大聲喝道:“還不快不厭幫大師!”
眾弟子一愣,四下里抽出兵刃,全往風如玉身上招呼。
風如玉冷冷道:“我和老禿驢動手,用得著你們插手,不知死活的一群東西。”晃動長鞭,去勢陡變,鞭頭往眾弟子身上招呼去了。風如玉的辣手毒心鞭當真狠毒無比,啪啪數鞭下去,但聽慘叫連連,此起彼伏。金劍門、銅劍門的大部分弟子已人仰馬翻,滾在地上嗷嗷大叫;少部分弟子驚駭失色,不由得后退,蜷縮在四角,貼著墻壁,任憑師父如何催促,都不敢再往前一步。
偌大的二樓,只剩不厭與風如玉惡斗不休,鞭聲不絕,掌氣不滅。不厭大師號稱少林寺的‘金珠神僧’,趁風如玉揮鞭擊打金劍、銅劍兩門弟子之時,獲得喘息之機,雙手托住纏在手腕上的那一串佛珠,左手手指尖微微一捻,一串佛珠便斷了線。不厭大師右手下沉,一百零八顆佛珠依次垂直落下,他右手指尖凝上剛猛的力道,一顆顆佛珠連珠般射向風如玉。
風如玉冷冷的哼了一聲,長鞭如同一條出洞的毒蛇,猛的躥出,于空中憑空虛擊,將佛珠逐個擊飛。不厭雙掌畫了一個大圓弧,使出‘旋風掌’,在掌力催動掌控下,一百零八顆佛珠便如施了魔法一般,與風如玉纏斗在一起。風如玉心中冷笑一聲:“老禿驢,不自量力,還這么死不認輸。”變幻鞭式,亂鞭齊飛,數十顆佛珠被擊成碎片。她內力更強,一鞭更毒辣起一鞭,局勢漸占上風。
眼見一串佛珠碎了有一大半,不厭心下大駭,旋風掌的威力無形中也消了大半。忽的風如玉冷冷哼了數聲,催動長鞭,啪啪啪作響,將佛珠一一打回。不厭雙掌盤旋,左手拿線,右手接回剩余的佛珠,重又長線串起,托在手中。不厭抬頭一看,風如玉躍上前來,長鞭搶先一步攻至。
不厭心里破口大罵:“這蛇蝎娘子,真他媽難對付。”大袍鼓鼓,施展絕頂輕功,腳下向后急退。眼見一鞭直奔自己小腿而來,不厭縱身跳起,向后一躍,砰地一聲,背心撞在墻上,威力之大,直撞得二樓都有點搖搖晃晃。他這一撞之下,不由自主的向前彈去,但聽啪的一聲,左臂中鞭,疼的齜牙咧嘴。不厭顧不得疼痛,拍出一掌,又向一旁飛奔。
風如玉冷冷道:“老禿驢,既然嘴這么硬,逃跑做什么!”長鞭往地上一卷一甩,一名呻吟不止的金劍門弟子飛出,砸中了不厭的背心。不厭腳下踉蹌,向前一撲,險些摔倒,顧不得狼狽,沖向樓梯口。風如玉飛跳上前,啪的一聲,打爛了樓梯扶手。不厭臉色一變,怒道:“風三娘,老衲看你一個女流之輩,處處相讓,你別得寸進尺。”說話間,又飛奔回了樓內。
張小妹捏著鼻子酸酸道:“禿皮狗,你要不要臉,被我三姐追的亂跑,還這么大言不慚的放屁!”不厭聽她譏笑,心里不怒反喜:“若硬拼,我很難是這風三娘的對手。嘿嘿,聽說六大魔頭雖然殺人不眨眼,但六人情同手足,我只要抓了張小妹這個多嘴多舌的臭丫頭,她風三娘投鼠忌器,定不敢再貿然出手,我找準時機,一鼓作氣殺了風如玉,正好解我心頭之恨。”忽覺左臂隱隱發疼,斜眼一瞥,中鞭處已腫的老高,氣得恨不得立刻將風如玉碎尸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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