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劍子故意放緩了腳步,仍和蕭、風二人保持一百米之距。不知不覺間,竟又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須臾之刻,周圍一片朦朧。小雨不大,觸到衣服便即揮發,毫不打濕衣衫。漸漸的又籠罩一層薄霧,蕭、風二人只覺恍如置身仙境。大手牽著小手,既感慨又無奈,真是所說的“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又奔出數里地,走上一條上山小道,小雨已漸漸停歇下來,忽聽到一陣陣洶涌翻滾的浪濤之聲,蕭十三大吃一驚,暗想莫非自己已到了大海?轉念又想,洛陽身處內陸,怎會有大海。又奔了數里地,浪聲更大。
詭劍子突然躍上一個山頭,腳步停在上面,舉目四望,意味深長。蕭、風二人也躍了上去。大手忽然松開小手。風如玉紅著臉,偷偷的望著蕭十三略顯滄桑的臉龐,不由得癡了。
蕭十三站在山頭,舉目四眺,登時驚得目瞪口呆。這哪是一片一望無垠的大海,卻是一片隨風搖曳的松林之海。松林若濤,方才誤認為大海,大笑道:“此情此地,方能體會壯志豪邁、人生豁達,前輩將晚輩帶到此處,果是妙不可言!
詭劍子卻不置答,只是回道:“再隨我來!避S上山頭下旁邊一片竹林的一根翠竹上,輕輕一點,又躍到更遠處的一根翠竹,點著一根根翠竹,漸漸飄向松林。蕭十三如法炮制,腳尖點著翠竹,向松海奔去,風如玉緊緊的跟在大哥身后,半刻都舍不得分離。
三人都是輕功卓絕之人,借著青竹的彈力,片刻之間,就到達了松海。其時天幕四合,東方一輪圓月悄悄掛上松頭。銀光四瀉,照的松林與白天竟別無二致。
三人落在松林中的軟泥上,但見明月皎皎,月色溶溶,四周松聲滔滔,一株株松樹高而挺拔,青青卓然。山上泉水淙淙,隨光滑如鏡的山石而下,其意其境,無以言表。
蕭十三將王維的《山居秋暝》略作修改,吟道“松海新雨后,天氣早來春,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對的雖不工整,是我直抒胸臆!比滩蛔∮智葡蛏磉叺娘L如玉。淡淡月光下,風如玉的臉龐籠罩在一層淡淡的薄霧里,她的臉色依舊冰冷,但蕭十三明白,她內心一定熱血翻涌,從她專注的眼神里,他很強烈的感受到了濃濃的愛意。
正在他思緒不定時,忽聽詭劍子道:“蕭十三,你已把你師父的逍遙神功盡數學來了,是不是?”
蕭十三不知他為何突然這樣問,心念電轉,道:“不錯,晚輩當年便已把逍遙神功十層中的六層學會,近些年晚輩殫精竭慮、廢寢忘食,已學會了前九層,但第十層晦澀難懂,雖苦思冥想,卻也百思不得其解,一直未能參悟。不過,前輩所問為何?”
詭劍子一陣大笑,道:“倘若你悟得逍遙神功第十層,你不就是下一個逍遙老人了?我不答你,我要你答。我問你,你知道我為何帶你到此么?”他突然這么一問,是有極大原因的:原來適才在龍陽鏢局,詭劍子問蕭十三他師父逍遙老人的下落,蕭十三卻說不知。轉念一想:自己尋遍大江南北,始終無法覓到逍遙老人,一時半會兒是不能與他切磋自己煉成的‘詭劍氣宗’。倘若沒有一個高手與自己對招,那是大大的不行,又想蕭十三深得逍遙老人真傳,雖未達逍遙老人那般登峰造極的境界,也**不離十。
況蕭十三自創逍遙十三劍式,威震江湖,與他比試未嘗不可,進而改進‘詭劍氣宗’的不足之處,到時十拿九穩的打敗逍遙老人,自己就是天下武林第一高手了。
蕭十三似有所悟,心想詭劍子孤僻詭異,是天下人盡皆知的武癡,說道:“前輩莫不是想和我比武?”詭劍子道:“我詭劍子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更從來未表揚過他人。嘿嘿,你不愧為‘逍遙十三郎’,果足智多謀,見微知著。老夫瞧得起你,所以帶你到這片松林中,試試你的武功,你應感到莫大的榮幸!
其實蕭十三和詭劍子有極大的相通之處,也有極大的不同之處:兩人骨子里都透著一股狂放不羈,癡迷于武功。只是詭劍子到了耄耋之年,仍舊本性不改,我行我素,亟盼打敗逍遙老人,成為天下第一高手;而蕭十三悟性極高,資質無雙,年紀輕輕便學得逍遙神功,自創逍遙十三劍式,自詡天下第一,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終致得‘大魔頭’惡名。在武林中臭名昭著,其后在少室山下,得少林不問大師點化,終于幡然醒悟,收斂性子,為人也變得恭謹謙遜。
蕭十三尋思:“詭劍子狂傲不羈,性格怪異,喜怒無常,功夫更是詭異難辨,我倉促答應應戰,只怕自取其辱!闭f道:“前輩一派宗師,成名已久,晚輩怎能以下犯上,與前輩一較高下?”他話中有兩層意思:‘成名已久’是說你詭劍子年紀和我相差懸殊,你練武的年歲遠大于我,武功自然更勝一籌;‘以下犯上’是說我以三十多多歲的武齡和你八十多歲的武齡相較,贏了你,你無地自容;輸給你,你勝之不武。
詭劍子聽出他弦外之音,不以為意,冷笑道:“莫不是怕了我?嘿嘿,萬萬想不到,逍遙老人膽小怕事,他教出來的徒弟更是鼠輩!
蕭十三敬師如父,聽他口出狂言,蔑視不遜,激發了骨子里的狂傲之氣,喝道:“要想激我蕭十三和你對決,自有他法。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逍遙老人,你為老不尊,我可翻臉不認人了!
詭劍子哈哈大笑道:“他把你逐出師門,你卻感他大恩大德,逍遙老人收了你這么一個忠心耿耿的好徒兒,可真讓我羨慕不已。”
緊緊站在蕭十三一旁的風如玉冷冷道:“詭劍子,你個糟老頭子太也無禮,我大哥不屑和你比試,你卻胡攪蠻纏,吃我三鞭!遍L鞭猶似蛟龍出洞,分別擊向詭劍子肩頭、小腹、面目。詭劍子身形微微一動,輕描淡寫的避過三鞭,道:“風三娘,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風如玉一怔,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少啰啰嗦嗦!
詭劍子眉頭一皺,冷笑道:“大好的一個姑娘,說話怎如此不雅?我問你,你明明喜歡你大哥,為什么你不敢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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