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嵐雙手抱住酒瓶，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好啊，那咱們就賭一次，你敢不敢？！”

    歐陽耀陽*的眼睛從酒瓶后斜過來，目光里分明寫著挑釁，“賭什么？！”

    “誰先醉倒誰就算輸！”云嵐毫不回避地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對眸子里滿是驕傲和倔強，“如果我贏了，我們的三月之約就此取消，我依舊做回我的保潔員，你也不許再以任何理由針對我！”

    忽而冷得像冰，忽而熱得像火，這個男子簡單比歐陽清風還難纏，總裁助理讓人尊敬，每天清閑又穿得干凈，可是相對起來，她反而更喜歡她保潔員的工作，簡單地不需要她去多想。

    緩緩坐直身子，歐陽耀陽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她的臉，“我真的那么讓人討厭嗎？！”

    “這……”

    他突然直接問出，云嵐反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細想起來，他的缺點自然是有的，太驕傲太自在太霸道，可是說到討厭他也并不是真的那么討厭，送她去醫院幫她買粥送她回家又放她病假，他表面雖冷，卻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無趣的人。

    “說啊！”看她久久不出聲，歐陽耀陽有些不耐煩地挑起眉尖，“你不是怕我打擊報復，不敢說吧？！”

    云嵐自然不會中他的激將法，抬起臉來，她狡黠一笑，“想要說我說實話也可以，除非你先答應過剛才那個賭約！”

    這家伙腹黑又聰明，她還真的有些擔心他會不會下周一又突然變成周扒皮。

    “輸了就取消三月之約？”注視著她的笑臉，歐陽耀陽突然也笑起來，“那么……如果我贏了呢？！”

    呃！

    云嵐一楞，她只想著贏了就可以不再受他壓迫，卻沒想到他還有可能會贏，掃一眼他已經隱有酒意的臉，她心中暗暗一笑，早在一年前，她就偶然地發現自己喝酒如飲水，就憑他現在的狀態，怎么可能贏得過她呢？

    “如果你贏了，我可以隨便答應你任何一件事！”

    心中有恃無恐，云嵐的回答格外輕松。

    “任何一件事？”歐陽耀陽緩緩湊近她的臉，微瞇的眸子里透著幾分危險的氣息，“你真的確定？！”

    他的臉近在咫尺，說話的時候呼吸幾乎就噴在她的臉上，淡淡酒氣合著他身上的男人氣息，讓她不自覺地有些雙頰發燙。

    想起試衣間里他站在她身后失神的樣子，她的心越跳越緊，上一次他就曾經強吻她，這一次他難道又在想要做什么褻瀆她的事情？！

    身體下意識地向后挪挪，她一臉戒備地開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捏起手指輕輕地捏住她尖削的下巴，歐陽耀陽專注地看向她的臉，那眉那眼那唇那生氣時總愛挑起眉尖的姿態……

    多么熟悉！

    感覺著他的指尖溫柔地淚水著肌膚，云嵐捏著酒瓶的手越發收緊，心中已經做出決定，如果他敢再侵犯她，她會毫不客氣地讓他腦袋開發。

    “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在云嵐準備舉起酒瓶的時候，歐陽耀陽幽幽開口，“就算我輸了，也能允許我像普通朋友那樣偶爾見見你，偶爾能吃吃你做的飯，好嗎？！”

    就算她不是那個人，至少她和那個人很像，能夠看到和那個人如此相似的她，于他也會是一種幸福吧！

    云嵐捏著酒瓶的手指瞬間失去力氣，他竟然會那樣溫柔懇切地詢問她，卻不過只是要求她偶然見見他，吃吃她做的飯！

    這些天與他相處，印象中他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除了生意上往來的對象，似乎連個朋友都沒有。

    強勢如他，也會和她一樣獨孤，讓云嵐自然地生出惺惺相惜之感，迎著他滿是希翼的眼睛，她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好，我答應你，不管你輸還是贏，我都可以和你做個可以聊天的朋友！”

    朋友？！

    久違的一個詞，從云嵐嘴里說出來，卻讓歐陽耀陽心中莫名升起暖意。

    “好！”

    無限黑暗的世界里仿佛燃起星星之火，他的語氣里也有了些生氣。

    將酒杯倒滿，云嵐端起杯子，轉身用背靠在吧臺上，淺淺地啜一口杯中酒。

    “我剛才說過，你答應我賭約，我就回答你的問題，現在我就回答你，咱們說好了，要是你聽著不順耳，可不許打擊報復！”微側臉注視著默默倒酒的歐陽耀陽，她調皮地眨眨眼睛，語氣里滿是真誠，“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真的很討厭你，甚至覺得你比歐陽清風那家伙還要討厭，自以為是地認定我是看中你弟弟的錢，還利用欠條把我調到你的身邊接受你的壓迫，每次做飯的時候，我都想著是不是應該在菜里下點瀉藥！”

    聽到瀉藥二字，歐陽耀陽有些驚愕地轉過臉，迎上他的目光，云嵐立刻笑起來。

    “當然，我就是說說，不管怎么樣，KTV的事情都是你幫我擺平的，我為你工作也是應該的，不過你的大男子主義確實有些讓人討厭，每天就知道板著臉！”她收起笑容，模仿著他冷冰冰的模樣，“你不知道，員工們看到你這個樣子，會多少影響工作的心情！”

    歐陽耀陽灌一口酒，“是影響你工作的心情吧？！”

    因為知道她不是那個人而無比沮喪的心情，在不知不覺間也緩解了許多。

    “沒錯，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我，當時我以為你只是因為誤解我才會如此，后來我發現你跟本是對誰都這樣，就連你的親弟弟也一樣，調到你辦公室整整三天，我跟本就看到你笑過，好像所有人都欠你錢一樣！”云嵐撇撇嘴，歪著頭審視著他，“我以為你就是這樣的個性，可是后來我發現跟本就不是，你也一樣會笑，也會體貼員人，可是為什么，非要給自己帶上一個‘生人勿近’的牌子呢，明明做了讓人感動的事，卻還要冷冰冰地做出施舍的姿態，你以為自己是神嗎？！”

    歐陽耀陽沒有回答，只是慢慢喝著酒，臉上隱約有沉靜的表情，似乎是在思索她說的話。

    “我知道，每個人都有他的往事，曾經有人背叛過你，那又怎么樣，難道就因為一個人背叛了你，你就再不相信這世上的所有人嗎？！”收回目光，云嵐沉默著啜了兩口酒，“就像副總裁說的‘人總要向前看’，在黑夜里，一個人孤單地舔傷口，實在太痛苦太疼了，不是嗎？！”

    不知不覺勾起傷心事，云嵐再不說話，也學著他的樣子悶頭喝起酒來。

    她說的何等輕松，她還不是和他一樣，這么多年還一直停留在原地嗎？！

    她的話一字一句全說到他的心思，看著那個縮在椅子上啜著紅酒的單薄身影，歐陽耀陽的心里慢慢溢出歉意，“你說的對，這些天我自以為是針對你傷害你壓迫你……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

    自大的“霸王龍”先生，也會道歉嗎！

    云嵐有些不可置信地再次看向歐陽耀陽的臉，只見對方一臉專注，滿目真誠，他的臉色依舊黯然，比起之前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卻已經好轉許多。

    “看在你送我去醫院，又幫我演戲的份兒上，我就原諒你了！”向他伸過杯子，云嵐的語氣也輕松起來，“來，干了這杯，咱們把以前的事情全都翻過去，開始生活的新一頁！”

    “好！”歐陽耀陽也被她帶出幾分豪氣，將杯子脆脆與她一碰，仿佛宣誓似地說道，“翻過去，開始新的一頁！”

    同時收回杯子，同時將杯中酒盡數喝下肚，同時向對方亮亮杯底，二個人愣了愣，唇邊同時露出笑意。

    “來來來！”從酒柜上抓起酒瓶，云嵐少有地現出張揚模樣，“繼續，今天我非要喝到你心服口服！”

    伸過杯子任她將酒液倒滿，歐陽耀陽懶洋洋從高腳吧椅上站起身，從酒架內抓兩瓶酒出來，“走，我們去那邊喝！”

    “誰怕誰！”云嵐斜他一眼，也學他的樣子抓起兩瓶酒在懷中抱著，隨在他身后走到廳中的沙發邊，尋個最舒服的三人座毫不客氣地盤腿坐到一端。

    二個人，一人占一頭，各抱著一瓶酒，自斟自飲，每喝一杯之前都要與對方碰碰杯子，喝完還要向對方亮亮杯底。

    不知不覺間，都有了酒意。

    原本都不是喜歡傾訴的二個人，也不自覺地講起自己的故事。

    搖著頭灌下杯中酒，歐陽耀陽自嘲地笑，“我真是笨蛋啊，竟然會幻想著她還活著！”

    “哈……”云嵐大笑地用手掌拍著他的肩膀，“那么說，我不是比你還笨，還一直想著端兒和天兒的爸爸會回來找我？”

    “是啊！”歐陽耀陽靠到沙發背上，“我們都是笨蛋！”

    “對，都是笨蛋！”云嵐揚起杯子，“來，兩個笨蛋干一杯！”

    “好，干杯！”

    “干杯！”

    二個人笑著又灌下一杯，瘋子一樣在沙發上笑成一團，仿佛是聽到了這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

    等到二人重新平靜下來，已經不自覺地縮到沙發中間，并肩靠坐。

    將頭枕在他的肩頭，云嵐兩手把玩著手中的杯子，聲音里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興奮，“歐陽耀陽，你是男人你說說，那個人就真的不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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