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是那家伙抱她上來？他不是和她一樣喝醉了嗎？！

    云嵐正暗自思索，門外走廊隱約有腳步聲傳來，猜到可能是歐陽耀陽，她忙著收回心緒，伸腳穿上地上她的鞋子，又仔細將身上因為睡得一夜略顯凌亂的襯衫整理一番，上下打量自己確定沒有什么不妥之處，她邁步走到門邊拉開房門。

    看到門外歐陽耀陽懸在空中準備敲門的右手，她愣了愣，然后就露出微笑。

    “總裁，早！”

    “這里沒有外人，不用那么客氣！”歐陽耀陽縮回右手，順勢將左手提著的一個購物袋交到她手里，“里面有一些洗漱用品，你收拾一下到下面餐廳吃飯！”

    注意到他身上套著胸口印著流\氓兔的藍格子圍裙，云嵐吃驚地瞪大眼睛。

    他們的霸王龍總裁先生，竟然會親自下廚？！

    看出她的驚訝，歐陽耀陽迅速將手伸到背后扯開圍裙的系帶，從身上扯下那只實在是太幼稚的圍裙，“看什么看，還不快去刷牙洗臉！”

    “霸王龍”又露兇相，云嵐自然不會觸他霉頭，當下笑著后退一步，“我馬上就去！”

    看他轉身走向樓梯，她卻閃身跳到門邊，“歐陽先生，您確定您做的飯可以吃……”

    “不許叫我歐陽先生！”歐陽耀陽收住腳步，轉身過來打斷了她的話，隨手將手中的圍裙丟在樓梯轉角處的垃圾箱上，大步走下樓去。

    這個臭丫頭，他一大早起來為她準備吃的，從二十幾只雞蛋里挑出最好的一只給她，她竟然還說他做的飯不能吃，怎不讓他生氣？

    還有那該死的24小時便利店，為什么就只有這么沒品味的圍裙，真是可惡！

    對著他的背影吐吐舌頭，云嵐轉身走向客房的洗手間，“不許叫總裁，又不許叫歐陽先生，難道讓我叫你耀陽，好像我們是很熟悉的朋友一樣！”

    說到朋友二字，她突然心中一驚，想起昨天與他有過的約定。

    怪不得，那家伙會突然又兇相畢露，不會是以為她忘記了那個約定吧？！

    將購物袋放到洗手池里，她隨手取出里面的牙刷牙膏等物，看到里面的購物小票，隨手拈起來想要丟進垃圾桶，目光掃到上面的時間日期一欄，心中頓時一緊。

    抬起手掌，她仔細將小票從頭看到尾，見上面除了牙膏牙刷等物之外竟然還有大米、幾樣青菜、油鹽之外還有一大堆調味品。

    之前隱約聽到似乎是有車子開進開去，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現在想來，應該是這家伙一大早就開車到市里尋了24小時營業的超市去買了這些日用品和吃的回來，又自己做好才上來叫她起床。

    手里捏著那張長長的小票，云嵐的心底升起一陣濃濃地溫意。

    這個家伙，還真是夠朋友！

    刷牙洗漱之后，輕哼著歌走下樓梯，云嵐的好心情顯而易見。

    餐廳里，歐陽耀陽自然也聽到她的腳步聲，卻故意不抬臉不理會，自顧自地咬著盤子里煎得有些發黑的雞蛋。

    云嵐只當沒看見他的臭臉，坐到他對面，她彎下身去靠近盤子里那只明顯要煎得比他那只成功的雞蛋，夸張地吸吸鼻子。

    “哇，聞上去好香！”

    “有毒，吃了會死的！”

    歐陽耀陽并不接受她送過來的橄欖枝，冷冷地嚼著雞蛋，他伸過手來想要端走她的盤子。

    先一步用叉子叉起雞蛋，云嵐扁著嘴巴斜著他捏住空盤子的手掌，“我說耀陽同志，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連朋友間的玩笑都開不起，我怎么和你做朋友呀？！”

    歐陽耀陽狐疑地掃她一眼，眼底突然閃過笑意，起身走到冰箱邊拉開門，從里面端出一大盤煎得黑若焦炭的雞蛋放到她面前，“你把這些都吃了，我就原諒你！”

    盤子里煎雞蛋的顏色深淺不一，有兩只完全就是黑色，幾乎看不出是什么東西，散發著濃郁地焦糊味。

    他一早為她出去購物也就罷了，以他的手段，想要買一頓早餐自然也是非常簡單，他竟然會為了她的一頓早飯親自下廚，還費盡如此心思，是真真正正把她當成朋友才會如此吧！

    專注地看著那滿滿一盤的糊雞蛋，想象著那個每天里總是冷臉坐在辦公桌后指點乾坤的男人套著流\氓兔的圍裙，一只又一只地煎著雞蛋的樣子，云嵐的心瞬間被一種異樣的情緒填得滿滿的。

    將叉子上那只賣相極佳的雞蛋放回盤子，她小心翼翼地將那一盤雞蛋拉到自己面前，叉起最上面的一只，緩緩地送到唇邊，大大地咬下一口。

    苦苦的澀澀的咸咸的糊雞蛋吃在嘴里，卻另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她竟然真的吃了？！

    “喂！”低喝一句，歐陽耀陽急急沖過來抓住她捏著叉子的手掌，“我和你開玩笑的，你怎么真吃，雞蛋煎糊了有毒的，快吐出來！”

    故意將這一盤雞蛋端出來不過就是故意逗她，他原本以為，她會毫不客氣地回擊，哪里想到她竟然會真的開吃。

    沒有理會他的命令，云嵐慢慢將嘴里的糊雞蛋咽下，轉過臉來微笑著看向他的臉，“耀陽，謝謝你！”

    “你……”迎上她泛著水色的眼睛，一向沉穩的歐陽耀陽亦不禁微有慌亂，“你怎么哭了？！”

    她哭了嗎？！

    “才沒有！”吸吸酸澀的鼻子，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云嵐忙不迭地別開臉，故意用調侃地語氣說道，“我是欣慰啊，沒想到我們歐陽集團的總裁先生這么有做飯的天分，如果以后你不做總裁，改行做廚師的話一定很有前途！”

    目光在她的側臉上停留片刻，歐陽耀陽握著她的微微一緊，然后迅速松開，也學著她的樣子露出輕松的姿態，“那是自然，我一直不懷疑自己是個天才！”

    端起桌上那一盤糊雞蛋放回冰箱上，他不露痕跡地將桌上的紙巾盒向她的方向推推，這才轉身一步一步緩慢地行面對面自己的座位。

    這個小女人一向堅強地過頭，既然她不想承認她的感動，他又何必一定要揭穿？

    利用他轉身的空檔，云嵐急急抓出一張紙巾消滅掉眼角的淚水，向坐回座位的歐陽耀陽舉起裝著熱牛奶的玻璃杯。

    “來，為了一位偉大廚師的誕生，干杯！”

    “干杯！”

    歐陽耀陽笑著拈起杯子與她輕輕一碰，兩只杯子相碰，發出悅耳的清脆聲響。

    將牛奶送到嘴邊，看著杯子對面的歐陽耀陽，她不自覺地想到他套著流、氓兔的樣子，她控制不住地大笑出聲，靠到椅背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對方挑起眉尖，做出準備發作的姿態，她這才努力收住笑意，喘息著開口，“我只是想起你穿著那個圍裙的樣子……好……可愛……如果集團的員工看到那個樣子的你，肯定不會相信，那是他們的‘霸王龍’總裁……”

    “其實你是想說‘好可笑’的吧！”歐陽耀陽懶洋洋放下手中的杯子，似乎也被她的情緒感染，不但沒有生氣，還微微地揚起唇角，“說起來，我還真是不明白，為什么那些圍裙總要設計得那么幼稚！”

    云嵐扯一根紙巾拭去唇角的牛奶漬，并不茍同他的意思，“我可一點也不覺得幼稚，做飯的時候就應該心情輕松，才能做出好吃的飯菜，如果圍著白圍裙，好像是飯店大廚，只有圍著那樣可愛的圍裙，才會覺得有家的味道！”

    “哦？”歐陽耀陽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眼中閃過了然，“怪不得你在家里煮的菜會比在公司煮的菜好吃！”

    “怎么會？！”云嵐笑著迎上他的目光，“其實我都是一樣用心的，你吃著味道不同肯定是心態的問題，就好像我現在吃著這個明顯加鹽有些多，蛋黃還有些夾生的煎雞蛋卻一點也不覺得難吃，反而覺得很快樂！”

    他鹽放多了？！

    歐陽耀陽疑惑地叉起自己的煎蛋，嘗試地咬上一小口，立刻意識到自己跟本就沒有必要做小菜，因為這煎蛋完全可以當咸菜吃。

    “報歉，我這是第二次下廚！”他有些歉意地看向云嵐，“算了，我們還是到外面吃吧！”

    “不用了！”云嵐將盤子里的最后一大塊煎蛋全部塞到嘴里，向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意，“我覺得很好吃！”

    注視著她的笑臉，歐陽耀陽很自然地將準備吐出去的煎蛋重新嚼了嚼，似乎真如她所說，剛才還吃著咸澀無比的煎蛋，瞬間好吃起來。

    果然，吃飯都要看心情！

    大大地再咬一口，歐陽耀陽細細地咀嚼著，仿佛是在仔細品味自己的心情。

    很快，一只煎蛋就被他解決掉，放下叉子，他探手端起自已的牛奶杯。

    “你說的沒錯，食物的味道真的和心情有關，以后在公司，你就和我一起吃飯吧……”

    說到這里，他捏著杯子的手突然一僵，他怎么會忘記，他已經答應過她，如果輸了就毀掉那三個月的約定，下周一她就不需要再到他的辦公室工作了。

    看到他微有黯然的樣子，云嵐心中頓生不忍，“好啊，那我就答應你，除了每天的保潔工作外，每天中午幫你做頓飯，至于報酬嗎，就是我可以免費吃，怎么樣？！”

    “成交！”歐陽耀陽不假思索地答應道。

    知道她不會因為他的原因輕易改變工作，她能夠答應幫他做午餐還和他一起吃，歐陽耀陽已經十分滿意。

    喝盡杯中溫熱的牛奶，他的心似乎也被那明顯多糖的牛奶弄得甜蜜起來。

    有朋友的感覺，真的很好！

    隨手將那條從垃圾箱里救回來的圍裙穿到身上，云嵐起身將桌上的餐具收進水池，“好了，咱們合作分工，你做飯我洗碗，你昨晚沒睡好就去休息吧，我走的時候會把門關好的！”

    抬臉注視著她在水池邊忙碌的身影，歐陽耀陽心中突然生出一抹不舍。

    如果有一個人很天都會這樣和他吃早餐，一人做飯一人洗碗，應該也是很快樂的事吧？！

    將廚房收拾整齊，走出客廳來又茶幾邊的酒瓶等物都整齊地碼好，云嵐又勤快地抹干凈茶幾，收拾起自己手機和小包走出大門，小心地將門關好，看著門外燦爛的陽光，她舒展胳膊微閉眸子，深呼吸著伸個懶腰，“怪不得有錢人都喜歡在這里買別墅，這里的空氣還真得不是一般的好！”

    邁巴赫無聲地滑過來，停在她面前的臺階下，車窗滑下，露出歐陽耀陽的俊臉，“如果已經感嘆完了，就快點上車吧！”

    有點驚訝地睜開眼睛，云嵐垂臉注視著車內的歐陽耀陽，“我不是說過自己坐車回去就行了嗎，你不用送我的！”

    歐陽耀陽抬手摘下臉上的太陽鏡，學著她的語氣調侃道，“我說云嵐同志，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朋友之間，不應該這么客氣的吧？！”

    云嵐失笑，搖搖頭，她腳步輕快地跑下臺階，坐到他身邊的副駕駛座上，“那好吧，我們……出發！”

    將太陽鏡戴回臉上，歐陽耀陽輕踩下油門，汽車立刻滑上小區的車道。

    連日陰著，難得今日天放了睛，車窗外天空高遠，遠山如翠嶂，風從天窗里掠進來，如愛人溫柔地手掌輕撫，歐陽耀陽少有地打開音響，空靈飄逸的愛爾蘭音樂隨*淌，風笛和豎琴如一對愛人，糾纏、交織、共舞……

    不知道為什么，從這音樂第一個音符流淌出來，她的心情就開始莫名地憂傷起來。

    歐陽耀陽將車轉入并入慢車道轉彎，眼角余光偶爾看到她的臉色，立刻關切詢問，“你怎么了，不會是昨天睡地板著涼了吧？！”

    “沒有，沒有！”云嵐回過神來，“我只是聽了這曲子，有點莫名地傷感！”

    “報歉！”歐陽耀陽抬起右手，“那我關掉好了！”

    “不用！”云嵐忙著阻止，目光轉過來看向他的臉，“其實滿好聽的，那里面用的樂器是愛爾蘭風笛嗎，我聽云端提起過，說是愛爾蘭是一個很獨特的國家，那里只許結婚不許離婚，是真的嗎？！”

    歐陽耀陽點點頭，“愛蘭爾的法律規定，男女結婚后不許離婚，男女結婚時需在教堂里互相承諾，‘只有死亡讓我們分開’，婚后無論任何原因離婚，都視為違背誓言而不被允許。”

    “‘只有死亡讓我們分開’？！”云嵐默默地重復著那句誓言，只覺心窩處那淡淡的憂傷仿佛一下子變得濃郁起來，沉悶地幾乎要讓她無法呼吸。

    “是啊，‘只有死亡讓我們分開’！”歐陽耀陽淡淡地重復著，原本表情明快的臉也不自覺地蒙上了陰沉。

    當年，那個和他約好要在愛爾蘭結婚的女子，她真的死了嗎？！

    車子內，音樂還在流轉，空氣卻一下變得凝重而憂傷。

    汽車駛進市區，二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只是各自渲染在自己的情緒里。

    “竟然到了！”車子停下的時候微微震動，云嵐回過神來，感嘆一聲推開車門，還不忘向歐陽耀陽邀請，“要不要上去坐坐？！”

    歐陽耀陽看一眼腕上的表，“改日吧，還有一些工作要在周一例會前做完！”

    “那我們周一見！”向他笑笑，云嵐利落地下車，將車門關到一半突然又折身回來，“對了，那張CD叫什么名字，我想買一張給云端聽！”

    歐陽耀陽掃一眼音響，“這個恐怕國內是買不到的！”

    “那算了！”云嵐關上車門，隔窗向他揮揮手，“再見！”

    歐陽耀陽向她揚揚手掌，將車子向前開了一段，突然又踩住剎車，從音響里取出那張碟片，親自下車送到云嵐面前，“送給你！”

    云嵐忙著擺手，“不行，我不能收！”

    這個家伙一向很少聽音樂，音響里會放這樣一張從國外特意帶回來的碟片，這碟片一定對他很重要，她怎么能接受。

    “你不是說要‘人要向前看’的嗎？！”歐陽耀陽的目光在碟片的藍色印花上短暫地膠著片刻，終于還是將那張碟片鄭重地送到云嵐面前，“我已經做了決定，你就收下吧，或者你是希望我還一直停留在過去？！”

    云嵐想了想，抬手從他的手上接過那張碟片，“那我就暫時替你保管，如果你以后需要，隨時可以把它拿走！”

    “好！”歐陽耀陽點點頭，轉身要走。

    云嵐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抬起雙臂圈住他的頸，在他耳邊輕聲催促道，“快，抱著我，配合一下！”

    她的臉瞬間燃燒起來，這家伙也演得太投入了吧！

    “媽媽！”云端的呼喚傳來，云嵐瞬間回神，忙不迭地松開他的頸逃出他的懷抱，轉臉迎向那個向她跑過來精致如天使的小女孩，“端兒，昨晚乖不乖，有沒有給舅舅添麻煩？！”

    “當然沒有！”云端笑著看向她身后的歐陽耀陽，一臉天真地問道，“歐陽叔叔，你是在和我媽媽戀愛嗎？！”

    生怕歐陽耀陽尷尬，云嵐輕點云端小鼻子，她輕聲嗔道，“小孩子，不要亂講！”

    “我哪有亂講！”云端嘟起小嘴，“我剛剛明明看到你和歐陽叔叔抱在一起，叔叔還吻你的額頭來著！”

    聽到那個吻字，云嵐的心跳又是一亂，臉上的紅暈也越發明顯起來，站起身將云端拉到路邊，她彎著臉掩飾著自己的慌亂，“好了，歐陽叔叔還有事，我們和舅舅上樓去，和叔叔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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