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叔叔，再見！”云端乖巧地向歐陽耀陽揚揚右手。

    “再見！”歐陽耀陽探手拍拍她的肩膀，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彎下身來，笑著問道，“如果媽媽和叔叔談戀愛，你會反對嗎？！”

    “當然不會！”云端想都沒想就給出答案，抬臉注視著歐陽耀陽，小丫頭的語氣一本正經地稍顯嚴肅，“媽媽一個人過得很辛苦，我希望有一個人來照顧媽媽！”

    歐陽耀陽臉上笑意微僵，蹲下身來，他一臉憐愛地摸摸她的頭，“那以后叔叔就和你們兄妹一起照顧媽媽，好不好？！”

    這一回云端卻沒有立刻答應，斜一眼身側的云嵐，她微微向歐陽耀陽傾過身，將小嘴湊到他的耳邊，“這個我說了不算，要看媽媽喜不喜歡你，我媽媽身邊有很多追求者的，你要想追上她，可要跑得快一點！”

    歐陽耀陽不由地失笑出聲，也學著她的樣子挑目看一眼云嵐，“是嗎，那我可真得要跑快點！”

    生怕小丫頭亂說話，云嵐在旁邊故意裝出生氣的樣子，“端兒，是不是說媽媽壞話？！”

    “這是我和歐陽叔叔之間的秘密！”云端站直身子，向歐陽耀陽眨眨眼睛，“你告訴你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喲！”

    “好，這是我們的秘密，我自然會保密的！”歐陽耀陽也學著她的樣子眨眨眼睛，這才起身向云嵐和云錦道別，“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轉身走回車內，向幾人揮揮手，這才閉緊車門發動車子。

    “歐陽叔叔，下次來做客喲！”邁巴赫一路行遠，云端還在揮著她的小手。

    “好了，我們上樓！”云嵐笑著拉住她的小手，“昨天在舅舅那里乖不乖，作業寫完了嗎？！”

    母女二人一路聊著走進單元門，臨上樓梯，云嵐才注意到，云錦并沒有跟上來，頓住腳步，她疑惑地看向單元門外，卻見云錦還站在原地，陽光下的他，形只影單。

    心中猜到他的情緒，云嵐臉上卻努力不露聲色，笑著喚他，“大哥，怎么不上樓？！”

    云錦深深地注視著她的臉，輕輕地搖了搖頭，“算了，我不上去了，局里還有點事，我還要趕回去，你回來我就放心了，云嵐，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揚唇向她淡淡一笑，云錦緩緩轉身，大步走進陽光里。

    她的世界已經沒有他的位置，就算進了她的門，他也走不進她的心，剛才遠遠地他就看到了一切，她和他站在一起，美得耀眼，那個男人又是如何優秀，他又何必再強求？！

    云嵐追出來的時候，云錦已經走遠，小區綠化樹的樹葉間投下的魚形光斑，刺疼了云嵐的眼睛。

    “大哥，對不起！”

    站在原地，她輕聲低語。

    他要的是她的心，她試過不能給，此生怕是只能負了這段情。

    “媽媽！”云端走過來，乖巧地抓住她的手掌，“你怎么了？！”

    “媽媽沒事！”云嵐反握住她的小手，“只是太陽太大，刺疼了眼睛！”

    母子二人回到樓上，云嵐就用CD機將那張光盤放給云端聽，云端果然很喜歡那曲子，一個勁地叫著要回頭在鋼琴上彈彈看。

    家里沒有鋼琴，她就主動取出紙鍵盤上坐在桌前練習，云嵐起初歪在沙發上看她練，看著看著就不知不覺地閉上了眼睛。

    歡快的風笛聲將她吵醒，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躺到了草地上，天空藍若水洗，干凈得沒有一絲云彩，她還在疑惑這是什么地方，已經有兩個套著鮮艷裙裝的年輕姑娘笑著將她從草地上拉起來。

    她這才注意到原來她身邊有那么多的女人，她們俱穿得有鮮艷繡紋的長裙，臂上籃子里滿滿裝著新鮮的玫瑰花瓣，而她的身上則是一件有著華麗蕾絲長裙擺的白色禮服，看到她被拉起來，立刻就有兩個年長的女人走過來，將一束鮮花送到她的手上，還拉扯著她向前走，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

    草地的對面，套著斗篷和格子裙的男人們，身上負著緊琴和高高的風笛，一邊演奏一邊簇擁著一個男子走過來，那男子一身合體的淡銀色西裝，陽光將他的臉映得俊逸非凡，自始至終，他都在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雖然他額上并沒有傷痕，她仍是認出他就是歐陽耀陽。

    男人們和女人們將他們兩個擠到一起，男人們歡快地演奏，女人們則將籃子里的鮮花灑在二人的身上。

    歐陽耀陽緊拉住她的手，語氣深沉，“只有死亡能讓我們分開……”

    人群突然一陣騷動，自動地分出一條道路，云嵐疑惑地轉臉，只見云錦高舉著手槍一臉冰冷地走過來。

    “沒有人能將我的云嵐搶走！”他扣動扳機。

    嘭！

    子彈脫膛而出，沖進歐陽耀陽的胸口，血濺出來將她雪白的裙子染出一片片花朵一樣的艷紅。

    “不！”云嵐尖叫著撲過去，抱住倒下的歐陽耀陽，“不要離開我！”

    “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的！”頭頂上傳來溫和中透著寵溺的聲音，云嵐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剛才的一切不過只是一場夢，此刻的她正撲在一個男人的懷里，鼻端隱約有淡淡的香水味在流淌。

    她本能地松開自己緊抓住對方胳膊的手掌，戒備地看向那人的臉，只見歐陽清風微揚起唇，正笑瞇瞇地看著她，“怎么，這么快就抱夠了？！”

    “你什么時候來的！”環視四周，掩飾自己的尷尬，沒有看到兩個孩子的身影，云嵐疑惑地挑眉，“小天和小端呢？！”

    “我來了有一會兒了，孩子們和小李在小區花園里玩球，你不用擔心，做了什么惡夢，這一頭的冷汗？！”歐陽清風隨手從身上取出手帕伸手過來想要替她拭掉額上的冷汗。

    “我去洗把臉！”掃一眼墻上已經指向下午四點的掛表，她慌亂地從沙發上站起身，趿起拖鞋奔進衛生間。

    看著她跌跌撞撞的背影，歐陽清風笑著搖搖頭。

    冰冷的水，洗去臉上的冷汗，也讓她的情況重新恢復冷靜，抬起臉看著鏡中自己的臉，她自嘲地笑，“人家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不過就是聽一首曲子，也能夢到這些！”

    擦干臉，對著鏡子整理一下自己，確定沒有什么不妥之處，云嵐這才重新走回客廳，向歐陽清風詢問道，“要不要喝水？！”

    “不用了！”歐陽清風笑著站起身，順手扯過靠在沙發上的拐杖，“睡美人不等王子親吻就被惡夢嚇醒了，我這個王子自然也該退散了！”

    掃一眼他已經套上鞋子卻仍是不敢吃力的腳，云嵐心中只覺過意不去，“不如，留下來吃晚飯吧？！”

    在她面前停下，歐陽清風壞笑著看向她的臉，“你要做豆腐給我吃？！”

    云嵐眉尖挑起，旋即也隨著他笑起來，“說起來，廚房里的辣椒還在，副總裁覺得‘麻婆豆腐’怎么樣？！”

    “云端說要是我的腳不快點好起來，恐怕你會被別的男人追走，所以我還要先忍忍，等我第一個跑到終點的時候，再來吃你的‘豆腐’好了！”說到“豆腐”二字，他目光曖昧地掃一眼她的領口，剛才睡覺的時候，她的第二顆扣子亦松脫了，從他的高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衣領間的一片雪白。

    “你就不要想了，沒機會！”抬手將扣子一路系到脖頸，云嵐的臉上又是一陣燙紅。

    歐陽清風湊近她的臉，調侃的語氣中有淡淡的嫉妒，“我沒有機會，那么誰機會大一點，我哥還是云錦？！”

    “你不要誤會，云錦是我哥，總裁和我只是上下級的關系！”云嵐抬起臉來，急急地辯解著。

    伸出空閑的手臂挑起她的下巴，他不甘心地追問，“那我們呢？！”

    “我們……”云嵐籌措，這個問題她倒還沒有仔細想過，說他們是上下級吧，似乎比上下級親近，說是朋友，似乎又比朋友曖昧，她本能地想要逃出他的禁錮，又擔心他會摔倒，只能任由他捏著她的下巴，只是垂著臉簾不去看他的眼睛，“我還沒有仔細想過，不過……我覺得我們至少是朋友！”

    “至少是朋友？！”歐陽清風點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好吧，今天我就放過你，先不吃豆腐，只吃櫻桃！”

    似乎是擔心她會像之前那樣暴力回應，歐陽清風迅速松開手指，退到距她一米的安全距離，“不許打人，欺負傷疾人士不是好青年！”

    云嵐哭笑不得地停在原地，發作也不是，不發作也不是，本想念他在傷在身就放他一碼，哪想歐陽清風得了便宜還賣乖，在那里故意輕舔著嘴唇，一臉回味之態，邪笑道，“小嵐，你看咱們什么時候能發展到吃豆腐的階段？！”

    鑒于歐陽清風的“惹\火”體質，云嵐原本的星點怒力瞬間燎原，冷笑一聲，她大步向他走近，“我現在就讓你的腳變成豆腐渣！”

    看她目光滿是怒意，歐陽清風忙著收起臉上調侃之色，一邊辯解一邊拖著拐杖逃向門邊，“沖動是魔鬼，云嵐，你冷靜點，我只是開玩笑、開玩笑……”

    防盜門輕響，司機小李帶了云天云端兄妹進來，及時化解了客廳內這場一觸即發的暴力事件，只差一步便要抓到歐陽清風的云嵐悻悻地抓向歐陽清風的右手，狠狠剜他一眼，這才轉向兩個孩子和小李露出笑臉。

    “小李師傅辛苦了，快到沙發上坐下，我去給您倒杯水喝！”

    她語氣溫和，哪有半點剛才想要殺人的姿態，只看得歐陽清風眉尖微挑，心中暗自懷疑剛才的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云小姐不用麻煩了！”小李回她一個微笑，將臉轉向歐陽清風，“副總裁，時間已經到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好！”歐陽清風彎身幾兩個孩子晃晃右手，“好了，云天云端，叔叔要走了，咱們回頭見！”

    “歐陽叔叔再見！”兩個孩子乖巧地向他揮手，云嵐也自然地走過來，做出相送的姿態。

    歐陽清風向她討好一笑，“有小李在，你就不用下樓了！”

    以為懲口舌之利，她就比不過他？！

    云嵐淡淡地斜他一眼，“副總裁請不要誤會，其實我只是想送小李師傅下樓而已！”

    兩個孩子噗得笑出聲來，小李顧忌著歐陽清風的面子，強忍著笑意扶過歐陽清風的胳膊，又轉過臉來請云嵐留步，差點憋出內傷。

    云嵐到底還是將二人送下樓來，目送著二人的汽車消失在視線中重新上樓。

    剛一進門，立刻就被兩個孩子拉到沙發上放好的椅子上，云天和云端則一臉正經地坐回沙發，云天更是抓起桌子上的遙控器在茶幾上象征性地一拍，“云嵐同志，我和云端經過商量，決定現在就你的男朋友事宜進行一番討論！”

    “你們兩個家伙，天天人小鬼大！”云嵐笑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可沒空和你們玩，已經四點多了，是該準備晚飯的時候了！”

    “云嵐同志，請嚴肅對待兩位小法官的提問！”云天施個眼色，云端立刻扁起小嘴露出威脅之態，“媽媽不是說過咱們家三個人都要互相坦誠的嗎，難道現在反悔了？！”

    云嵐只得哭笑不得地坐回椅子，“好，我接受二位的提問，不過，鑒于時間有限，我只能回答你們一人一個問題，這樣總可以了吧？！”

    “好，我先問！”云端立刻再搶先機，一臉好奇地盯住云嵐的臉，“媽媽，1號歐陽叔叔和2號歐陽叔叔哪個才是你的男朋友？！”

    似乎是擔心云嵐聽不懂，云端急急地又加上一句解釋，“因為兩位叔叔都姓歐陽，我們直呼其名又不禮貌，所以我將兩位歐陽叔叔加上代號，身為哥哥的歐陽耀陽自然是1號，弟弟歐陽清風就是2號，媽媽你可不要弄混喲！”

    “放心吧，我不會弄混的！”云嵐模仿著她的語氣安慰著，接著便輕輕搖頭，“哪個都不是！”

    “哪個都不是，那為什么……”云端不解地還要追問，云天卻抬起小手擋住了她的話頭，“小端，你的問題已經問完了，該我了！”

    云端雖然個性天真，卻也不是喜歡耍賴的小公子，心中也好奇著哥哥會問什么，當下就閉緊小嘴，將目光轉向一向總是比她懂得多的哥哥，而云嵐也自然地將目光轉向了云天，“小天，你想問什么？！”

    云天用手中的遙控器支著下巴，“媽媽說兩位歐陽叔叔都不是你的男朋友，那么我想請問媽媽，如果在這兩個男人中間必選一個的話，你會選擇誰！”

    “我誰也不會選！”云嵐笑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我看你們兩個小東西是看電視劇看多了，天天男朋友男朋友的，看來以后看電視的時間需要再調整一下，好了，媽媽要去買菜了，再晚就買不到新鮮的菜了！”

    “等等！”云天不甘心地跳下沙發，赤著足跑過來攔住她的去路，“我說的必選，就是非選不可！”

    “可是我真的哪個也不想選�。　痹茘馆p拍他的肩膀，“你的作業還沒有寫吧，去先寫作業，媽媽很快就回來。”

    “不行！”云天固執地站在原地不動，一對黑眼睛專注地仰視著她，“媽媽說過，面對問題的時候是不能逃避的，媽媽為什么要逃避這個問題？！”

    “媽媽不是逃避！”云嵐蹲下身，正色扶住云天的肩膀，“兩位歐陽叔叔都很優秀，可是媽媽配不上他們，他們應該去找比媽媽更好的女人當女朋友！”

    云天一向聰慧早熟，所以云嵐也一直把他看成一個大孩子，這次的回答也是十分正式。

    “媽媽就是最好的女人！”云端亦赤著腳跑過來站到哥哥身側，顯然是不滿云嵐對自己的定義，“媽媽人長得漂亮，又會做菜，性格又好，連舅舅都說能娶到媽媽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呢！”

    想到云錦，云嵐的心又是一陣悶悶的疼，伸出手來將兩個小家伙抱住，她起身將他們抱回沙發，一手一個擁住二人的肩膀，“你們兩個聽好了，媽媽沒有找男朋友的打算，只想和我的小天小端在一起，快樂地過日子，明白了嗎？！”

    “可是媽媽一個人照顧我們這么辛苦，我和哥哥都希望媽媽能找一個喜歡的男人來照顧你��！”似乎是擔心自己說服力不夠，云端用手肘輕捅云天的胳膊，“是不是，哥哥？！”

    “恩！”云天附和地答應著，注視著云嵐的目光里有過勝過年齡的深沉，“只要媽媽看中的人，不管是誰，我和妹妹都不會排斥他的！”

    “傻孩子！”云嵐的心仿佛被重錘擊中般悶疼起來，將兩個孩子擁到自己懷里，她的眼睛忍不住地酸澀，“媽媽怎么會辛苦，有你們，就是媽媽最大的幸福！”

    兩個孩子反手擁住母親，各自將自己的臉貼在她的左右胸口。

    就這樣靜靜地抱了好一會兒，云嵐終于整理好情緒，微笑著將二人松開，“好了，媽媽會買菜，今晚上包餃子，好不好？！”

    “好！”兩個孩子同時答應。

    “那就乖乖在家里寫作業，等媽媽回來！”在二人臉上輕刮一下，云嵐轉身走向門邊，彎身換上鞋子，拉門便要走出去。

    “等等！”兩個小家伙同時追上來，一個送上錢包，一個送上購物用的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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