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耀陽靜靜地垂臉注視著她，聽著她結結巴巴地不知所云，她的臉埋得低低的，以至于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她額上那個高高隆起的大包。

    “別說了，我去拿冰來給你冷敷一下！”

    牽著她到沙發上坐下，他轉身走進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手里已經多了一只裹著冰塊的毛巾還有一瓶亞麻油。

    “我自己來就行！”云嵐忙著伸手去接。

    “坐下，抬臉！”他淡淡地下令，語氣不容拒絕。

    她不自覺地想起那天在醫院，他說“要么自己吃要么我喂你”的情景，抿抿唇，她聽話地坐回原地，微抬起下巴。

    他越是冰冷，她便越想反抗，偏偏他一旦寵溺起來，她就無法拒抗。

    歐陽耀陽挨著她坐下，小心地將裹著冰塊的毛巾貼上她額上的大包，毛巾冰冷，她下意識地向后躲了躲，又匆匆地貼過來，眼簾卻始終垂著不看他，從被他拉上車，她就覺得氣氛有些奇怪，現在她只恨不得立刻離開這里，偏偏卻又無法在他的目光下說出拒絕的話。

    大約有整整十分鐘，二個人誰也沒說話，屋子里只有冷氣的輕微聲響，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打在沙發上并肩而坐的兩個人身上。

    屋子里明明溫度舒適，云嵐的掌心卻滿滿地都是汗水，抿了抿唇，她小聲開口，“差不多了吧？！”

    目光掠過她的唇，歐陽耀陽喉嚨微緊，垂下握著毛巾的手掌，他隨手從桌下取出棉簽來沾著亞麻油輕輕地涂上她額上的包。

    棉簽干燥，粘在上面的油脂并沒有迅速吸入棉絮，在棉簽接觸到云嵐額頭的時候，亞麻油無聲地滑下來，淌向她的睫毛。

    “別動，小心沙眼！”見云嵐抬手欲抹，歐陽耀陽忙著喝住她，右手扶住她的下巴，左手就抓一張紙巾小心翼翼地幫她吸掉睫毛上的油脂。

    一切的聲音，一切的都一切都遠去了。

    世界，只剩下他和她。

    “你一定以為我是很輕浮的女人！”

    “我只怕你再把這當成我對你的褻瀆！”歐陽耀陽緩緩收回伸到她發間的手掌，小心地捧起她的臉，“云嵐，我喜歡你，真的，喜歡！”

    那晚聽到里奇對她的表白，他就情不自禁地與她表現出親昵之態，那種強烈地想要把一個女主據為己有的感覺，他已經許久不曾有過。

    他以為，一切的原因不過就是因為她這張臉，只是因為想要為之前的誤會和刁難給予一些補償，可是當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發生，他卻無法再欺騙自己。

    這個女人，他很在意，而這一切與她是否與很久之前的那個人是否相似完全無關。

    他甚至沒法確定，在最初的最初，所謂地試探，或者不過就是他想要接近她的理由，不過這又有什么關系呢，他想要她，想要把她放在手心里寵，知道這一點，已經足夠。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那四個字，如魔咒，在云嵐的耳邊回響著。

    他的目光，她無法逃避。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映著一個小小的她。

    他喜歡她！

    云嵐越發混亂，看著眼前的他，卻不自覺地想到了許多個他。

    在醫院里喂她吃粥的他，在商場里為她解拉鏈的他，對云端說要和他們兄妹一起照顧她的他……

    她想要捫心自問，自己是否喜歡他，可是混亂的思緒讓她跟本就沒人辦法仔細思考。

    “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你！”

    最后，她仍是選擇實話實說，擔心他失望，她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結果與她想象的并不相同，他的目光，依如之前沒有半點改變，唇角甚至還揚起一抹得意。

    “那么，你討厭我嗎？！”歐陽耀陽輕聲反問。

    討厭？！

    她不排斥他的吻，也不討厭和他在一起的感覺……應該算不上討厭吧？！

    云嵐，輕輕地搖頭。

    歐陽耀陽笑了，目光里有快樂的情緒在閃動，“按照辯證法的思維，你不討厭我，那就是喜歡了！”

    “可是……”云嵐找不到理由反駁，躊躇許久才再次開口，“可是我和你，完全不相配，而且我還沒有想過……”

    她有單親媽媽，他是黃金單身汗，不僅如此，她還是個失去了過去的人，這些年她甚至從未想過要再找一個男人。

    “我知道，你覺得很突然！”歐陽耀陽正色注視著她的眼睛，“就連我也一樣，甚至在半個小時之前我還不敢相信我喜歡你，可是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我知道，你有你的過去，我也一樣，可是就像你說的，我們應該向前走，向前看，不是嗎……”

    一個帶著雙胞胎的單身母親，一個被特種兵從云南帶回來的準媽媽，一個在歐陽集團做著最低等的清潔工作卻能熟練使用意大語如母語的高材生……

    說起來，她身上真是有著太多的未知和可能，作為一向喜歡將一切掌握在手心的人，這一次，歐陽耀陽能做的只能是認載。

    誰叫他，控制不住地對這個他完全無法掌控的女人動了心。

    誰叫他，無法容忍別的男人對她的睨窺。

    誰叫他，喜歡她！

    “云嵐，我們交往吧？”

    最后，歐陽耀陽用這七個字，結束了他的長篇大論，不是他一向喜歡的沉述語式，而是帶著幾分擔心忐忑地詢問。

    誰能想象，不知道被多少女人追求表白過的他，商場上翻手云覆手雨的歐陽集團總裁，會這樣地向一個女人提出交往的請求。

    云嵐沉默了大概十秒。

    在這十秒鐘里，歐陽耀陽的手心被汗蠕濕，面對再大的風浪，他也不曾如此緊張。

    對于云嵐來說，這十秒也是糾結混亂的十秒。

    她的第一反應是拒絕，可是他那樣的目光和表情，讓她不忍心搖頭。

    云嵐突然對自己生起氣來，為什么她要這樣猶豫，面對云錦面對歐陽清風面對里奇，她不是都可以很果斷地說不嗎？！

    抬起頭，她終于鼓足勇氣。

    抬起頭，她終于鼓足勇氣，“耀陽，我覺得一定還有別的女人更適合你！”

    歐陽耀陽愕然，旋即大怒。

    “云嵐，你是個膽小鬼！”他咆哮著抓住她的肩膀，“明明你也喜歡我，為什么要逃避，我還一直以為你有多么勇敢，可是你膽小地連喜歡我都不肯承認！”

    “跟本就是你太霸道，不過是半個小時之前才確定是喜歡我，就要和我交往，如果哪天我真的愛上你，你會不會又突然發現自己不喜歡我了，然后就把我像垃圾一樣丟在路邊？！”云嵐也吼起來，“沒錯，我是膽小鬼，我寧可一個人，也不要再受傷，就算我喜歡你又怎么樣，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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