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容蕭說完話,并未在我這逗留太長的時間,早早的就離開了,遠朗依舊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若我不說話,他也定是一句話不會說,本來就很安靜的院子,此時更加的靜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到了晚上,我似乎聽到了蟲鳴,在這寂靜的夜里,這聲音更加顯得空靈。
“王小姐,該吃晚飯了。”我聽到云藝進門險些碰倒椅子的聲音,應該是沒注意碰到的,定是碰的很重吧,云藝嘴里不時的唏噓的聲音。
“是不是天黑了,怎么,沒點燈嗎。”我問。
房間里一陣寂靜,稍后才聽到遠朗的聲音,“忘記點了。”
我笑,不是他忘記點了,而是我沒說他就沒點,對于我來講,黑夜和白天已經沒什么區別了,當然不會想起點燈,所以他也就沒有點燈,陪著我坐在黑暗當中。
“這么替你家公子省錢啊,看我看不見了,索性就連這也給我省了。”我打趣道。
遠朗不解我的意思,以為我生氣了,忙解釋著,最后大概是看到我的笑了,他的聲音也變得尷尬起來,直說自己的不是。面對著這么忠心耿耿而又單純的遠朗,讓我開心了不少。
云藝現在對我比從前更好了,大概是覺得對我有些虧欠,不管什么都要征求我的意見,而且定是做到最好才肯罷休。我的手還是不能碰到重些的東西,而且現在也看不到,云藝索性就一口一口的喂我吃,活像一個慈祥的母親那般呵護著兒女。手臂上的紗布也是云藝精心敷了藥包扎好的。
面對著對我這么好的兩個人,我從心里舍不得離開他們,可是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不能長久的留在這個是非之地,所以我要走了。
“你準備好,兩日之后我送你到別處去休養。”楊執希突然地出現在我的房間里,大概是一直呆在黑暗里的原因,我竟是感覺很久沒聽到他的聲音了,居然覺得有些陌生,他似乎變得蒼老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煩心的事情太多。
“上官容蕭跟我說過了,我也沒什么好準備的,你說什么時候走就什么時候走吧。”我默默的道。
“是我沒保護好你!”
“我不想再說這個了。”總覺得我應該清清楚楚的和他劃清界限,畢竟我不是他心中的那個云暖,而我也不情愿做別人的一個影子,我就是我,王紅顏,不是別人。
“我會叫云藝跟著你,她會好好照顧你的。”
想到我可能隨時都會在他的眼皮下消失,我已經連累云藝很多,現在也不想再讓她因為我而受到牽連,我忙推辭道“不用了,我想自己一個人可以的,你隨便找個人幫我指路就可以了,云藝你還是留在身邊比較好。”
“紅顏,難道我就這么的不可原諒嗎,就連我的一點心意你也要推辭。”楊執希似乎有些不高興了,言語中帶著些怒氣。
我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云藝在你身邊時間也久了,我想你應該更需要她,我也不忍心將她帶走,我只要一個能幫我帶路的人就可以了,其他的我自己可以做得來。”
“你在關心我?”他轉怒為喜。
“沒有!”我斬釘截鐵的回道。
和楊執希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已經沒有曾經剛見到他的時候那么的輕松自在,仿佛那些逝去的時光已經定格在記憶中,再也回不到現實中來了。而現在的我,因為他的利用而與他產生了些距離,甚至是能躲及躲得,不想再與他碰面,當然其中還有些云暖的原因。
好不容易將他送出門外,我長長的松了口氣,真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我拼死的保衛自己的立場,絕不動搖半分。
這兩日一直都沒有見到上官容蕭,一直到我即將走出這個小院的時候,上官容蕭終于現身了。不過他不是來送我的,而是來告訴我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我將在前往楊執希給我準備的住處的路上,被一伙人劫持走,而那些人就是上官容蕭安排來救我逃離的人。
雖然我覺得這樣是不是有些冒險,可是見他這么的肯定,那應該是沒有什么問題的吧。我隨即安下心來,等待著那些人的出現。
出了我住的小院,只有一個丫頭跟著我,云藝自然是留在這里。遠朗是楊執希派來一直跟著我的人,這一路上的保衛恐怕就要麻煩他了,當然,等會也許我會很對不起他的扔下他。
就像是上官容蕭所說的,半路真的就殺出了一堆人馬,雖然我看不到他們的樣子,可是聽遠朗緊張的聲音,定是些不可小覷的人物。
“你們是什么人!”遠朗的聲音渾厚而又剛強,很有攝人的氣勢。
“不要管我們是什么人,你只要把車上的人留下,我們不會傷害你,否則?”遠遠地聽那人拉長著聲音,陰險的很,不知道遠朗會不會是他的對手。
“休想!”遠朗狠狠地道。
“那你就來試試吧,我倒要看看你這一等侍衛到底有些什么本事!”那人的聲音未落,刀劍的“乒乓”聲就已經開始了,我旁邊的丫頭不安的抖動著,時不時的將車簾掀起來看看外面,而我雖然心里有準備,可是親自經歷這些也覺得有些可怕,不知道這一戰結果會怎么樣。
大概是都打起來了吧,我聽到四周越來越吵雜的聲音,車里的小丫頭擠到我跟前,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臂,她的手不停地在顫抖,我忙安慰她,“沒事,沒事的。”其實我的心里也有些緊張,雖然我希望來的人能夠贏,可是我也不想遠朗他們受傷,一種近乎矛盾的心里在我的腦海中搖擺。
他們對打的每一分鐘對于我來講都這么的漫長,忽的聽到遠朗的聲音,“保護王小姐快走!”我的馬車就飛快的奔了起來,由于馬車奔得太快,車里顛簸的很,骨頭像是散了架的不停地與車壁碰撞。突然一個急剎車,我和車里的丫頭重重的撞到了車后板,又往車門滾去。
頭上一陣陣的眩暈,還未待我反應過來,身邊的丫頭就突然的消失了,“啊!”的一聲,我聞到了一陣血腥味道,駕車的車夫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這和我曾經想過的情景完全的不一樣,我不自覺的縮成一團往馬車里后退。“王小姐,您不要害怕,我們是來接您的。”一只手伸了過來。
“你們是什么人。”我慌張的再往里面縮縮。
“我們是上官大人派來接你的,小姐不要害怕,我們會帶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你們把那丫頭和車夫都怎么了。”
“他們留不得。”只是短短的幾個字,這兩個人就沒了性命,也許在他們的眼里,只要這一個原因,殺一個人就已經足夠了。
“王小姐,您還是換輛馬車吧。”說著那人就將我從車里拉了出來,不管我愿不愿意,直接將我塞到了另一輛車里。
馬車又行進了很久,一路顛簸不停,好不容易停了下來,他們便將我帶下馬車,我便隨著他們一直走,我心里默數著到了第九個轉彎時,他們便帶我進了一見房子。
“王小姐。”一個好像是含著淚的女子,哽咽的叫著我,這聲音似乎在哪里聽過。
“容若?”我記得上官容蕭曾經說過,我將會見到容若,那么現在叫我的人應該就是容若吧。
“是我,王小姐,你終于來了,快坐下。”容若忙拉著我坐到一張椅子上,又將一杯香茶放到我的手心中。
“容若,這是哪里啊。”我問。
“這里叫做桃園,你可以安心的住在這里,沒有人回來打擾你的。”
“桃園?”我默念著,“容若,你有辦法帶我回西城嗎,我有急事要見西門家的人。”我急切的道。
“見西門家的人?”容若低聲重復著,“怎么還未剛到就想著要走,見西門家得人要做什么,這么急。”
“四方城有危險,西門家有難,我要幫他們。”
“你在這里哪也不準去!”一個冷冷的聲音乍得響起,我驚得渾身一顫,“楊執希!”不,不是他,這聲音這么的相像,但是卻不是楊執希的聲音,“東方長凌!”我忽的站了起來,“你怎么會在這!”
“怎么,我就不能在這里!”東方長凌依舊是從前冰冷的聲音,若不是和他接觸有些時日,我真的會以為剛才是楊執希的聲音,他們倆都是這么的冷。
“容若??”我不解的伸手尋找容若的身影,容若忙又將我扶著坐下。
“這本就是東方公子的住處,是哥哥讓我在這里等王小姐過來的。”容若說道。
“容蕭和長凌哥哥很熟嗎?那么長凌哥哥也應該知道四方城的事情了,那綺嬰與卓黎哥哥的婚事上將會?”還未等我將話說完,東方長凌就打斷了我的話。
“這些你都不用管,你只要乖乖的呆在這里,別處去惹麻煩就可以了。”東方長凌放下這句話就帶著人出門去了。
我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是這個樣子,既然上官容蕭要把我送到東方長凌這里來,那么為什么之前也不跟我說呢,我好有個心理準備啊。
東方長凌走后,容若才拉著我好好地說說話,想起第一次見到容若的時候是在四方城救下她來,當時若沒有東方長凌的幫助,恐怕我是做不了好人的,這還要感謝他呢,可是現在為什么容若會在東方長凌這里呢。
一想到當時在四方城的時候,我就想到容若曾經送我的那支白玉簪。我在頭上摸索一番,,將玉簪取下,放到容若的手中,“這是你的,現在還給你。”我笑,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容若,這也算是了卻了我的一個心思吧。
容若卻直推,不愿意再接受,說什么既是送我,哪還有再收回的道理,可是我卻覺得這只簪對她來說這么的重要,我怎么好奪人之美,硬是要她收下。
“不知道四方城現在怎么樣了。”我開始擔憂起來,看著楊執希他們的架勢,肯定對四方城的打擊是很大的,那西門家不知道怎么樣了。
“紅顏,你放心吧,四方城不會有事的,東方公子會保護好那的,何況,他的妹妹不是要嫁給少主了嗎,他定會盡心盡力的。”容若安慰我道。
“對了容若,你怎么會在長凌哥哥這的?”
“說來話長了,”容若嘆了口氣,像是回顧曾經發生的事情,慢慢的道來,“那日你和東方公子救了我,雖然東方公子很快就走了,可是他的屬下后來卻找到了我,并且陪著我一起找到了我哥哥,還幫我們打通關系救了我爹爹,哥哥和東方公子談得很投機,所以后來哥哥就常替東方公子做事。我曾經跟哥哥提起過你,有一天他說見到你了,我很意外,他又說你現在很危險,要把你帶出來,讓我陪著你,所以我就在這等著你了。”
“原來如此。”我還真沒想到上官容蕭與東方長凌早就相識,那么容蕭應該也把四方城的事情跟東方長凌講了吧,那我是不是就該放心了。
“紅顏,我看你今天肯定是受苦了,身上都亂糟糟的,我帶你去梳洗一下,好好休息吧。”
我聽她的話,覺得自己現在肯定是衣冠不整的,被顛簸了這么久,卻是有些累了,于是伸手找容若。
容若的聲音頓時又哽咽起來,“紅顏,你的眼睛怎么會這樣的。”
我淡淡一笑,“一個不小心吃錯東西了。”多簡單的理由啊,也許是因為害怕別人總對我同情,我會覺得自卑,所以才會用了這么一個玩笑似的理由。
容若牽著我的手,一路上盡是要我小心前面,小心臺階,小心這,小心那,就跟當時上官容蕭那時一樣,活像個盡職盡責的看孩子的保姆。
到了房間,容若便幫我梳理頭發,將我帶到床上蓋好被子,感覺好些天了,我都是睡在床上,每天從早到晚,倒是讓我養成了嗜睡的毛病,雖然睡得久,但仍是倒床上就睡著。容若輕輕的拍打著我的被子,將我的手放到被中。養了這么久的傷,手臂上的膿瘡終于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長長的纏著紗布,舒服多了。顛簸了這么久,一落到枕頭上,頭上就開始發暈,腦海里一遍一遍的浮現著一路走來的情景。
“一等侍衛,一等侍衛,一等侍衛”這幾個清亮的字一直在我的腦海里盤繞。
撲鼻而來的血腥味道,讓我突然覺得惡心。
“容若。”我緊緊地抓住容若的手,猛地從夢中醒來。
“紅顏,怎么了。”容若被我一抓,嚇了一跳。
“沒,剛才做噩夢了。”容若幫我擦著額頭的冷汗,順便遞給我一杯溫水喝下。
“紅顏,你臉色不太好。”
聽了容若的話,我雙手扶上臉頰,看不見鏡子,不知道自己的臉成什么樣子了,只是這臉上的溫度著實有些寒冷。
“容若,你可知道你哥在什么地方做事,還有他跟著的那個人是什么人啊。”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第一次對楊執希的身份產生的懷疑,“一等侍衛”聽這個名號感覺就不是什么平常生意人家所能用得到的,其中定是藏了什么不一樣的東西。
“我不知道,哥哥從來不跟我說起這些事情,除了東方公子,我沒有見過他身邊其他的人。而且,哥哥不說,我也不好問的。”容若細聲細語。也對,這里的風俗就是如此,女子似乎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要在家里做好針織女紅,其他的事情是不用知道的。
“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問問東方公子,他常常能見到哥哥,而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
“東方長凌!”一想起他的眼神,他的聲音,我就不住的發冷,這種感覺從第一次見到他就是這樣。
“是啊,哥哥的很多事情都是東方公子轉達給我的,而他卻很少來看我。”容若的聲音低沉了許多。
“嗯。”我點點頭,有機會的話再說吧,見他之前我總要先做好心理準備才好。
巧合的是,在這住的幾天里我一直都沒有見到東方長凌,許是我總是在房間周圍轉悠,而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做,沒時間來看我,容若也不肯帶我去找他,說是會打擾他們做事。可是我想要求證的心里越來越急切,因為這個問題每天都纏著我,很是煩惱。
“聽說你想見我。”東方長凌冷冷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許是我正在想事情,居然沒聽到他的腳步聲,心下一驚,居然不小心將桃花枝折斷。
“嗯,是有點事情。”我慌忙回道。
“說吧。”他與我齊平的站在一起,說道。
“我想知道楊執希是什么人,你應該比較清楚,對嗎?”
聽了我的話,他輕笑一聲,像是早就料到我會問他一般,“如果我說他是商人,你信嗎?”
“以前信,現在不信!”
“楊執希身邊叫做明佑的小姐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嗎?”
“明佑?”怎么無緣無故有提到明佑了呢,這和她又有什么關系。
“明佑是你所謂的楊執希的未婚妻,這個你應該知道吧。”東方長凌問道。
“知道。”
“明佑乃是淵龍國相府千金!”
我一愣,“相府千金!”明佑居然是相府千金,想起她之前說過的話,做過的種種,確實像是一個被寵壞了的相府千金,而我,卻從來沒有想過她的身份,只知道她是楊執希的未婚妻而已。
“能夠娶到相府千金的人,你應該知道他的地位非同小可吧。”東方長凌說道。
“嗯”,我點點頭,同意他的說法,確實,能娶到相府千金的人,肯定不是名門貴族就是富甲一方,而楊執希又屬于哪一種呢?
“你可知道青陽這個姓氏在淵龍國意味著什么嗎?”他又問。
“不知道。”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知道的東西居然這么的少,我變的一問三不知了。
“青陽乃是淵龍國皇室才能用得起的姓氏。”東方長凌一字一頓,毫不遮掩的說道,“他本就叫做青陽執希。”
“淵龍國,皇室!”我又是一驚。
“你是說,楊執希,不,青陽執希他是淵龍國的皇室。”想起之前的“一等侍衛”,也許我早就該想到他是皇室的人,不然,他又怎么能得到一等侍衛的保護。那么他是淵龍國皇室的什么人呢。
東方長凌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慢悠悠的說道,“他是淵龍國當朝的皇帝。”
“皇帝!”我不由得退后幾步,差點將自己絆倒在地。
意外,真的意外。聽到他是皇室,我只是吃驚他的身份居然是皇室,可是聽到他是皇帝,我就覺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怎么會是這個結果。他居然是天薇的哥哥,淵龍國的當朝天子,為什么我一直都沒有覺察到。想想他身邊的那些人,想想他的一舉一動,皇帝!我居然沒觀察到。
那么是他要對四方城不利,也就是說淵龍國要對四方城不利嗎!
我心里慌得整個人都在打顫,不知道如何是好,我要想個辦法,我要盡我所能的保護四方城,保護西門家。
“他很快就不再是皇帝了!”東方長凌狠狠地,冷冷的說道。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東方長凌冷哼一聲,“不是屬于他的,他是拿不走的。”說完東方長凌甩甩衣袖踏著大步從我身邊走過,帶著一陣冷風。
我發現,一切的事情都不像我想的這么的簡單,東方長凌的話讓我想不通,四方城本就與周國無怨,為什么青陽執希要對四方城動手,而東方長凌嘴中所說的青陽執希很快就不是皇帝了又是什么意思。青陽執希抓了我,想要利用我威脅四方城,可是我對于他們之間的這些事情真的有這么大的作用嗎?
我一個人摸著路回了房間,自從到了這里,容若一直不離身的照顧我,這讓我很不好意思,所以就請人幫我做了支導盲棍,這樣我就可以自己在房間的周圍走動了,容若看著我用了幾天,效果果然不錯,現在不用容若帶路我也可以一個人走動了。
“紅顏,你怎么了,臉色不太好。”容若見我進了房間趕忙過來扶我坐到榻上,將我的導盲棍放到一邊,又遞過一杯溫水,坐到我身邊。
“沒什么,有點累了。”我掩飾道。
容若“喔”了一聲仍舊做起繡活,陪著我的這些天她總是在繡些東西,也許除了這個真的就沒什么可以做吧,而我現在更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每天的走來走去,有時候容若會念些書給我聽,可那些也都是勸誡女子一類的話,聽反倒不如不聽,之后容若也就沒再念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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