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孟!來一個!白思孟!來一個!”
熱烈卻又像起哄的歡迎聲,不是發生于劇場,也沒發生于禮堂,而是出自一所非重點普通高中的實驗課教室,而且還是上午第三節課時候,這就怪了!難道是開聯歡會?
課前,教室里人頭攢動。理化實驗室的宋老師把各樣實驗儀器在講臺上設置好便走了,大家歸位坐下,靜等上課的高老師來。
誰知上課鈴響了兩分鐘還不見他進來。這種情況極為少見,學生們大為奇怪,不由小小地騷動起來。
一開始只是交頭接耳。慢慢聲音放大,就有那最不耐煩的大聲吵吵:“老師不來了,改自習了!走嘍!”
宣布完,他老兄幾本書一拿就站起來,腳跟磕得椅子咔咔響,那架勢似乎立馬要走,誰想攔他都攔不住。
“哪有那好事!”坐他背后的那位立刻出聲反對,“誰通知了的?嗯!誰通知了的?”
前面那位仁兄本也不敢走,裝腔耍橫而已,聞言悻悻地坐下,煩躁地抓頭發,似乎吃了多大的虧。
顯而易見,他屬于學霸一類,特愛學習,一點兒工夫都不浪費;背后的那位則是懶蟲,最好什么都不干,白坐一堂課!見把前頭的又按得坐下了,他大爺心中更加愉快得不行。
但這個按下了,那個又站起來,伸脖踮腳,東張西望的,顯然心中焦躁。
“稍安毋躁!稍安毋躁!”有人在后排喊,“高老師騎車摔了一跤,準定去醫務室了,大家耐心等等!”
“等什么?等他老人家打石膏出來,都開午飯了。”
這引起了一片笑聲。
走不成,坐又不甘,這種兩頭為難的狀況很難持久。眼看大家不滿地嘀咕,就要紛紛起立作鳥獸散。
忽然座中有人重重地咳了一聲,熱烈建議:“白思孟!還是叫思孟來一個吧!聽說他又發明了一個新節目,大家歡迎!”
倡議的人熱情極高,說歡迎就歡迎,率先垂范地猛拍幾下巴掌,啪啪啪啪,響得像鞭炮,手都拍疼了。
他滿指望大家會熱烈響應。但他的動議來得太突兀,眾人尚自人各一心,各盤算各的,聞聲僅只詫異地向他望望,一時無人追隨。
“不捧場呀?”這位號召者好生失望,大聲抱怨。“干坐也白坐!劉自強,你說是不是!”
“是呀!干坐也白坐!”劉自強也是白思孟的擁躉,本來正在埋頭看手機,突然被好友點名,也沒聽清楚是什么內容就直起脖子大聲附和。
干坐就是白坐!雖說不管朋友說什么都堅決捧場,很有些沒原則,但朋友那話也確實不錯。現代社會,時間就是金錢,對于苦學備考的高中生,這一條絕對適用。
被倆人一唱一和這么一點醒,大家都悟過來了:走,肯定是不行的,既然白坐無聊,趁機換換腦筋也不錯!于是那些小聲的嘟囔埋怨,一躍變為笑逐顏開。
一笑逐顏開就互相激勵著起哄,都叫,“白思孟!白思孟!來一個!”
被提名時已受寵若驚,現在更盛情難卻,面臨全班召喚的白某人坐不住了,站起來側著身板十分感激地鞠了個躬,又笑瞇瞇地坐下了。
他這是謹慎。盛情雖好,但來得太容易,恐怕不會持久;若是一分鐘不到就過去,那就上臺容易下臺難了,還是婉謝為妙。
但娛樂場合就是情緒發泄場,越沒戲越鬧得歡,動靜一掀起來就人抬人高,根本停不下來。叫嚷的人更多了。
“求求各位別起哄了——到時候讓我吃掛落!”女班長職司維持秩序,無奈地站起來,頗帶點漢子氣地兩手下壓,要大家安靜,然后走到門口,看了一會兒,吐了下舌頭,又默不做聲地回到座位上。
顯然老師還沒影呢。“白思孟!白思孟!”歡迎聲再起。
他的后座也開始伸手推搡,手勁還挺大——既然老師沒來,大家又歡迎,您就勉為其難吧!
催迫不停,呼聲不斷,這就不好再端架子了。
被大家隆重點名的白思孟謙虛地微笑著,在歡迎聲中再度站起。
他先雙手抱拳衷心感謝大家的熱情,再摘下棒球帽,高高地舉起在右手里,騁目四望,表示響應號召,然后把帽子往頭上虛虛一扣,那帽子頓時浮起三寸,就那樣懸空飄著。
“好——”齊聲大吼一樣的“好”字里,掌聲啪啪,聲震屋宇。
真不賴!一亮相就收獲了一個滿堂彩。
“謝謝!謝謝!”白思孟雙手抱拳,滿面春風。但他頂著東西,頭不能搖晃,只能跟只白鵝似地伸縮脖子,上下點頭,代表鞠躬。
然后他兩臂自然下垂,脖子挺直,就像頂著一個壇子。
他把頭一轉,那帽子就也一轉;他的頭一反轉,那帽子就也反轉,只是滯后一些,彈性十足,像是不大樂意受人擺弄似的。
身后的那位同學好奇得要命,便也站起來,悄悄將一只三角板伸到他頭頂,刷地一劃。不料白思孟早已察覺,脖子一縮,那帽子噗地落下來,又扣回頭上。
“啊呀不好!”他怪叫一聲,“破了我的功耶!”
同學們看得真真的,都不由笑起來。背后那位同學笑道:“這家伙縮的好快!沒逮著!但肯定是一根鋼絲撐起來的!”
白思孟的朋友叫好不迭,連聲催促:“上臺!上臺!!快到臺上去!一二三,快快快!一二三,快快快!”
開局已然受捧,白思孟不由童心大熾,這才冒險離開課桌。
這得加倍謹慎。
他捧著一只不銹鋼茶杯,先一溜小碎步,走到門口望向教研樓,見那邊果然還沒人影,這才放心大膽,重重地咳嗽一聲,轉過身來,兩肩端著,邁著夸張的仙鶴步,一步一啄地走上講臺。
“來幾個小魔術!魔術!快!快!”幾個男生在下面叫。
“那我的茶杯,嗯?我的茶杯——”白思孟捧著茶杯,不知所措地東張西望,“一桌子的燒杯、試管、蒸餾器架子!那我的茶杯擱哪兒呢?”
看看無處可放,他便拿了一根粉筆,轉身在黑板中央嚓嚓地一畫,畫了一個扁扁的平行四邊形,又在四邊形的四個角各畫一條垂線下來,就構成了一張小臺子的簡圖。
“好了!”他滿意地說,順手把手中的杯子往那虛構的臺面上一放。叮的一聲,那杯子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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