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去便是一棟公寓樓,有單間,有套間,還有少許寬大些的。
這是高檔公寓,一色標準的精裝修,又加上個性化裝飾,個個房間都顯得小巧別致,動人極了。若是有人想拍都市白領劇的話,很可以到這兒來取景。
但此時正是午餐午休時段,住在這里的單身職員或者小夫妻大多數是在公司吃飯,留在房間里的人很少。
有些看上去是倒班的,大白天還在酣睡;有些在玩電腦或手機,手邊放著方便面或是外賣飯盒;也有幾個自行做飯,青的白的一大鍋,鍋鏟嚓嚓響,油煙四起,排風扇呼呼轉,紊流里卻聞不到一點香味。
“瞧人家這過的!嘖嘖,看得人肚子都餓了!”小蔣見景生情,不禁吞了一口饞涎,“簡直是電視上的美食節目。”
“餓了?那——”江叔手按在他那幾十斤重的大背包上,用征詢的眼光看看眾人。
“怎么也得先洗洗手吧!”聽江叔說吃飯,朱品聲也餓了,卻猶豫地看看河水,不知該怎么辦。
“不是有礦泉水嗎——”萬時明討好地說,說到一半卻剎了車。
用礦泉水洗手倒是個主意,但江叔未必肯!朱品聲用心琢磨有什么可以替代的,想了想,剛要張嘴說:“那什么凈水劑有沒——”突覺有異,怎么人都不吭聲了?
回頭一看,幾個男的都正兩眼直勾勾地看向公寓房間,還一起隨著紊流的前進慢慢轉動角度。
什么玩藝兒?她狐疑地望去,卻不料連聲音也聽到了:“唉喲!噢喲!唉喲……”
天哪!她捂嘴驚呼。
只見下面房間一張雙人床上,被褥零亂。一條女人小腿刺眼的白,袒露在被子外面,一個打著赤膊的男的,不知是正在照顧病人還是干什么別的,那不斷聲的哼叫也不知是他倆誰發出來的。
這是在干什么?
江叔眼神不大好,見小青年們都向一個方向伸頭,他也好奇地去看,當覺察到朱品聲瞟來的目光時,他突然驚悟,眼前掠過的不是那種曖昧鏡頭嗎?嗨,呸!
就只看了這一眼,他已不由老臉微赪,連忙抬手捂眼,側轉身去喃喃道:“噢喲。真是!大白天的,這叫什么名堂?罪過!罪過!別看了,別看了!”
聽到他叫,兩個少年正看得目瞪口呆。聞聲都驚訝地斜睨他一眼,“什么罪過罪過!”然后立馬又回過頭去,兩眼睜到最大,仍然屏息靜氣地往下看。
只有萬時明意識到壞了,趕緊抬首向天,皺眉咧嘴,假裝正忙著找別的什么,卻不料已被朱品聲逮了個正著。
“真不要臉!”朱品聲一下子明白了,生氣地罵,“還裝呢!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說是罵男友,卻一桿子打著了一船人!不但萬時明裝不下去,成了個汗涔涔的泄氣皮球,連兩個青少年也驚悟不妥,不由感到羞臊。
然而盡管羞臊,他倆卻還不肯承認,更不愿立刻就范:我倆看什么不看什么,是我們自己的事兒,跟你大姐什么相干!管得著嗎?
但兩人的表現形式各有不同,小蔣是硬著頭皮,腰往后挺,面無表情,兩眼卻仍然平視一會兒,這才慢慢移開,那意思似乎是說:這有什么,一點屁事,誰不知道呀?大驚小怪!
白思孟比他敏銳些,見會遭人責備,馬上抬手摸頭遮住臉龐,似乎在專心給頭皮撓癢,嘴里還說:“呀!什么東西咬了我一下?”
他是壓根兒不認賬。嘴里說著這話,那腦袋卻還低著,直到場景遠去,兩眼的余光才慢慢收回,緊閉著嘴不吭聲。
紊流滾滾,勇往直前,那令人尷尬的一幕很快就退走不見了,眼前又是些鍋碗瓢盆、洗衣做飯、家長里短的場景。
大家都還在靜靜地注視外面——尷尬既然已經形成,就得認真應對。都是要自尊的人,再怎么也不能自我塌臺不是?氣氛卻頗有些緊張。四位男士背上似乎都有小蟲在爬,卻不好意思伸手去撓。
過了許久,性急的小蔣首先憋不住,生氣地對著白思孟的耳朵悄聲說:“嗨!女人就是麻煩!”
“可不是!”白思孟也氣悶得不行,悄悄地回答,“還不是一般的麻煩——麻煩透了!”
說完,他又嚴肅地抿緊嘴,重重地點下頭,以此加強自己的語氣。然后兩人又正襟危坐,像是什么意見也沒有似的。
也不怪他們懊惱,事實上也真是無趣得很。整個城市就像蜂巢一樣,小家庭密密麻麻,成萬上千,大家作息不一,出現這種場面毫不稀奇。要是偶遇這種場面都不許,就罵人下流,那就等于什么景象都不讓人看!
但是紊流切割城市,大開大闔,氣象萬千,這是多么難得一見的機會,非要大家自動隔絕,自愿摒棄,那不是無理取鬧嗎?這理兒到哪兒都說不過去呀!
照這樣看,女人也真是麻煩。
但是站在朱品聲的角度,她這么做又是絕對必須。起碼對于她的男朋友,在這種事情上面網開一面,那是絕對不行。事發突然,猝不及防,怒從心起,于是她就這么做了!罵了就罵了,殃及池魚就殃及池魚,你又能怎么著?
怎么著?一時不好撕破臉,那就無聲抗議唄!
因此他們是心中各懷不忿。紊流卻管不了這些,徐徐流動的水體靜靜向前,載著他們來到一處山丘余脈。
地勢一高,紊流的位置就低,外面的景致竟然只能看到地上一二層。這時經過的是一家銀行營業廳,側對著他們,柜臺里外都是全景呈現。
與平時人們看到的一樣,這兒沒什么異常,就是鈔票嘩嘩響,排號叫號的鈴聲不斷叮咚,大堂經理偶爾招呼一下顧客,給人總的感覺是肅穆、專心、安祥。
陡遇這種氣氛,慢慢的,他們的心境都平和了一些。
只有一點讓他們感到新奇,就是他們竟然可以違反一切安保規定,逍逍遙遙地站在厚玻璃柜臺的里側,跟幾個不停忙碌的銀行柜員幾乎是臉對臉,肩并肩。
“哎喲我的媽喲,抽屜里盡是錢!”小蔣羨慕地指著一個被剖開的抽屜,那里面成堆的百元大鈔厚得像磚頭,密密層層,已被紊流切成了整齊劃一的三角形。他不由得舔著嘴唇問,“要是就這樣拿進來,是不是就變殘幣了?還能用出去不?”
萬時明頗感興趣地看他一眼,問他:“想看看?那何不拿一扎試試?看進來以后是不是還是原樣?”
朱品聲生氣了,搶白說:“又在教人壞!你怎么不自己拿?”
萬時明聞聲趕緊縮頭,拍拍手說:“我不是說著玩嗎?借我一個膽我也不敢!我還留著這手吃飯呢!”
“那我就不要吃飯了?哼!”小蔣也直起腰來,不快地橫了他一眼。
萬時明鼻子有點不適,邊擤邊不舒服地斜眼瞪回去,心道:“你個小赤佬動的哪門子氣呀?我的意思是我拿了有人打臉,你有誰管呀?還自作多情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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