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朱品聲走過來就挪不動步了。
“無壁魚缸呢!”她欣喜地說。
蹲下看了一會兒,她也心癢起來,便拿來捕蝶網,輕輕伸出,溫柔地一兜,剛巧撈住一條三寸長的翹嘴鲌。她把它小心地移到紊流的水流里,罩著它戲弄。
“給它辦個移民證,養在咱們的水葫蘆底下好不好?”她開玩笑地問萬時明。
“行啊!”萬時明豈敢不湊趣,趕緊笑道,“要養就養一對,讓它們成家立業、雙宿雙飛,那樣就子子孫孫無窮盡了。快瞅瞅!有沒有成雙成對一塊游的?一起臽進來!”
“說得不錯!”朱品聲就抬眼搜尋,又說,“哪兒有那么巧的!再說也認不出公母,多舀幾條就是了。”
“你們可別害性命!”小蔣剛被萬時明笑話了一回,想反唇相譏一直沒找著機會,這下抓住了由頭,立刻甕聲甕氣地說,“配對!配對!江叔早說了,這紊流是條斷頭斷尾河,有一天水泄完了,全部水族都得死。那時人家的子子孫孫找人償命,可就要找上你家老萬了!”
萬時明一聽,還當真了!不由沉下臉來,心想,你個小糞缸子不掀蓋子行不行?怎么一有什么你就冒出來瞎頂,人怎么學得這么損呀!
但想起朱品聲的告誡,他心中又頓生警惕,此時可不是鬧意氣的時候,于是不但不反唇相譏,反而立馬換上高興的樣子,歡悅地說:
“那好哇,只要人還在這里,還愁沒辦法嗎?既然能帶它們進來,也就能帶它們出去!拿抽水機一抽,全弄進長江去,正好豐富一下長江的原生態。”
“千萬別瞎抽,”白思孟嚴正警告。
他先是感激小蔣守望相助,剛才還一起共了患難,這時更要為他聲援,見有機可乘,也立刻抓住話頭,笑道:
“長江水潑進紊流可以,反過來卻大有風險。亞馬遜河的水里都有些什么生物你檢查過嗎?要是把食人魚也弄進來,豈不是大大的災難!那就不光是魚了,連農林水產和海關檢疫部門也都要找你算賬!”
“還有體育部門也要找他算賬!”小蔣得到啟發,更加來勁兒了,理直氣壯地補充說,“食人魚要是弄進來,弄得長江不能游泳了,漁民不敢下水了,那還讓不讓人橫渡?還讓不讓人漂流?我看哪,連農業和旅游部門都不會饒他!”
看,看!要就不說,一說就說得這么難聽!
被兩少年這么一通胡亂抨擊,萬時明一時語塞,心中更加惱怒,這不是沆瀣一氣黨同伐異嗎?但審時度勢,還是不能較真,只好假裝傻笑,無所謂地一揮手說:
“一拳不敵二手,嘴是斗不過你們的。不過你們說的也有道理,這生物入侵的確不可不防。”
朱品聲把捕蝶網一收,丟在一邊,哼了聲:“掃興!”
他們這一唱一和,紅臉白臉齊來,倒把兩個小年輕弄得不好意思了。
白思孟連忙站起來,兩手伸在前面,連連上托,作個“請”字狀,笑著說:“我也就是那么一說!開玩笑的。朱姐,你玩!你玩!”
“沒——那個放了?”
“沒意見!沒意見!”白思孟邊說邊笑著走開幾米。
排除了他倆的干擾,朱品聲還真專心致志地逗起魚來,直淘氣了個盡興,看得江叔都不住地拈須微笑,說:“咱閨女又變回小女孩了。”
“那可是!”白思孟在旁邊聽見,借機討好說,“我自打上了初中,就沒覺得人長大了有什么好,還是小時候最溫馨。”
“那你縮回去好了!”朱品聲側臉向他笑道,“娃娃書上寫得有辦法,看過沒?”
“還真有辦法?”白思孟故作吃驚狀,“什么名字的書?告訴我,我找找看!”
“我也忘了。上網查吧,多試幾個關鍵詞,一定找得到的!”
“那書就叫‘狗屁胡說加扯蛋歷險記’,大開本的,定價一塊五!”朱品聲這一給好臉,白思孟便連忙湊趣,于是害得小蔣又落了單。他不敢公然出聲佛頭著糞,只好在心里使勁腹誹,出一出悶氣。
氣氛由此緩和,朱品聲不生氣了,萬時明慢慢踱到缺口處去看水,看得憂心忡忡。
穿過湖泊,前面便是一帶山丘。一入山腹,頓時一片黑暗。
“得,這燈還得提前開張。要不,咱先點亮帶來的蠟燭?”
說著江叔的打火機一啪噠,一縷火苗亮起,不久火苗穩定了,照出一圈人臉來。近在咫尺的外面山壁,卻是一片黑糊糊,什么也分辨不出來。
“這就是紊流里的夜生活了!”萬時明嘆口氣。“昨天上午還在圖書館里做設計,做得豪情萬丈;晚上又到楚河漢街,享受西班牙度假風情。倏忽一別,真是恍若隔世。”
他話里的意涵不難體味。江叔久經慣歷,無動于衷,兩個小年輕可是真心羨慕,都想:人真得活到高處,才知道人生的精致。自己這幫半大孩子,盡管可以自以為是目空一切,但說到生活的真諦,那可還連門都摸不著呢。
“干坐無聊,打打牌怎么樣?”見他們百無聊賴,江叔便想活躍一下氣氛,就從兜里掏出一副精致的撲克,扔給他們,“就圍著這蠟燭光打吧。就這點亮,反而更有氣氛!”
喲,居然還有玩的!大家精神不由一振。當下立刻動手,一張桌子擺放中間,四張桌子倒地當凳子,四人圍一圈便打起牌來。江叔旁觀,坐在朱品聲旁邊。
才打十分鐘,萬時明額頭就貼了兩根紙條。朱品聲不禁抱怨起來:“小白小蔣你們倆能不能別暗中聯手?像這樣打,誰打得贏你們!”
“沒有呀!”小蔣矢口否認,“我們各打各的,什么也沒說呀!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還用得著說?用得著眨?手指頭一動就把暗號遞過去了,當我們瞎子呀!”
“這——這——這是從何說起!”小蔣吸吸鼻子,滿肚子冤屈地轉向江叔求援,“江叔作證,我的手規矩不?我這手就一直沒上過桌子,不拿牌時都放在腿上。”
“好像是這樣。”江叔笑道。卻也不肯說死。
“江叔怎么證明?他又看不見你搗鬼!”朱品聲氣呼呼地說,手上又打出一張牌。
三個男士都望了望,發現是張桃十。
這一張打的有點怪。小蔣和白思孟都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樣打,一時躊躇。
躊躇之后還得出牌,白思孟便抬手摳摳鼻翼,像是凝神細思。朱品聲等的就是這一刻,突然起手,一根小木棍啪地打去,直切蔣白二人的中間連接線。
小蔣急叫一聲哎喲,把手一縮,疼得跳起來捂著手腕叫:“朱姐,你怎么打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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