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光亮來得很突然。剛才還黑黑的,只有應急燈照應著一切,猛然間一道白光掠過,紊流的上半部就全都敞亮,視野突然就延伸到很遠。
原來紊流一出土,就來到了一片開闊地。
“好了!出來了!”大家拍手歡呼,腳一使勁,都站了起來,伸長脖子,舉目四望。
眼前是一片典型的江南水鄉景色:樹木蔥郁,湖塘點點,稻田一眼望不到邊,天空中白鷺翩翩,大地上炊煙裊裊,看著就叫人想起家來。
“阿彌陀佛!”數聲佛號。
這里沒一個佛門弟子,卻沒一個人不是這樣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國人只要大難不死,大都會用這樣的念叨來抒發內心的由衷感恩之情。
黑暗就是壓力,而光明就是希望。
“好了好了!”江叔一把擰熄了應急燈,愉快地說,“好好看看!好好看看!過一會兒咱們就要來一個峽谷大漂流了!”
能自主上路,而不是被動地跟著漂,他這個帶頭人立刻變得精神抖擻。當下他先行起身去收拾行裝,拖動桌子,小年輕們則仍舊興高采烈地笑著說著,左顧右盼。
突然,一大片陰云般的濃密樹叢來到身邊,紊流內部又迅速暗淡下來。前面已經黑了,接著身邊也變得昏黃。
白思孟很覺不爽,嘟囔道:“又怎么了?沒完沒了了!”順手把才關了一會兒的應急燈再度打開。
強光照射下,隨即出現的洞壁先是密密實實,盡是黃土樹根,接著又露出些斷續的墻基和走向不一的溝洞,顏色則有黑有灰。
過了大約三分鐘,密實的地層突然被鏤空,出現了一個相當大的洞穴。
這洞穴足有一座普通農舍大:平房似的,一進三間。由下到上,全部由灰磚砌成;連頂部都是灰磚砌就的彎拱。
這三間房間中的“堂屋”里,有一具碩大的棺槨,兩邊偏房則各有一具小棺。墻邊高高低低,擺放著許多器皿用具,甚至還有一副犁耙和兩副癱成一片矮丘樣的牛骨架。
“墓葬!”眾人看清后,都不禁叫喊起來。
紊流徐徐通過,片刻也不停留。白思孟和小蔣緊跑兩步,跟到了石梁的盡頭,才不得不停下腳步,眼看著那組洞穴無聲地消失。
“你說那地上放的堆的、七七八八的都是些什么呀?”小蔣壓抑著恐懼與憎惡,強裝不在意地問白思孟。
“鍋碗瓢盆、犁耙鏟鍬和牛骨頭呀!”白思孟說,“那么大兩個牛頭你沒看見?”
“牛頭我當然看見了,我是說那兩邊堆的!”
“那嗎——”白思孟把握不大地說,“左右不過是些箱柜竹籮,裝米裝面的家什,還能是什么金銀財寶?”
“怎么就不可能是金銀財寶呢?”
“很簡單呀!”白思孟兩眼忽閃,“你沒看那牛,只配了干活的工具,連個牛車都沒有,說明這就是家地地道道的農民,家境富裕一點罷了!真正有錢的主兒,誰陪葬牛呀?起碼也是幾匹馬吧!”
“嗯,對呀!”小蔣眨眨眼睛點點頭,泄氣地說,“要是馬,就不會配什么犁耙,只會配刀劍鎧甲,還有酒器編鐘什么的!
“編鐘?”白思孟莞爾一笑,“說到編鐘,那規格就太高了。那得是春秋戰國以上,貴族之家,有爵位才行吧!剛才那墓室也不知是什么朝代的,秦漢還是明清,也許就是民國的!
不會是解放后,這是自然的。新社會誰搞陪葬呀?還兩頭牛!聽說有一些年,隨便宰殺耕牛都能逮起來,你當是你的就能隨便殺呀。
那么這墓到底是什么時候的呢?
對這種場景,江叔不關注。他經驗老到,知道陰地就跟陽間一樣,也是窮多富少,好東西只能是偶一得之,大多數什么想頭都沒有,看了反而晦氣。
朱品聲則一見那陰慘慘的樣子就要吐,只有三個男士十足的興趣盎然。
但萬時明礙著女朋友在跟前,不能表現得太財迷心竅,只能背著手若即若離、近前退后地窺探一下。
那二位則已經動了心,全神貫注地窺伺著,準備再有機會到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撈他一耙子再說。
什么是現在的耙子?當然就是那幾把已經立過一小功的捕蝶網。此刻,兩人手中各攥了一把,正躍躍欲試。
刷!一個小墳堆忽然被剖開了,露出了里面的內容。但是光線偏暗,看不清楚。
“把應急燈對準了!”白思孟興奮地跳起來,大聲叫喊著,順手又擰開一支手電筒。
在兩股強光的照射下,那不大的洞穴被一覽無余。他們跑到跟前竭力睜大眼睛看,只見里面竟然只有棺材而無外槨,四壁空空。連墊棺材腳的都只是幾塊灰磚,余無他物。
“原來是個窮墓!”小蔣失望地說。
白思孟聳聳肩,退后一步說:“窮當然窮點兒,不過也不說明就沒有好東西。說不定都在那里頭藏著呢!一般都這樣——好東西只能隨身帶,財不露白嘛。”
“那里頭?那窄窄的地方,連胳膊都伸不開,就是有也有限!”小蔣不客氣地說,“再說捕蝶網又不能伸到棺材里去!要我說,像這樣的,以后看都別看!全白瞎!”
“喲,大的來啦!”小蔣的話還沒說完,白思孟就急忙搖一下手,止住他的嘮叨,自己則攥緊網柄,聚精會神地盯著前面。
小蔣見狀連忙收聲,抬頭一看,果然隨著幾處墻基露出,一堆明顯夯實的硬土被揭開,暴露出一個大墓的一角,比他們看到的第一個大得多。
“好家伙!”小蔣大吼一聲,急將捕蝶網伸出,用力一捅,就捅入了那洞穴右上方空空的頂角。
他滿心指望接下來這個大墓就會暴露出整個正面,已經準備好順勢下插,碰上什么就撈什么。
誰知這墓是歪的,面對紊流就只一個角,正面在另一個方向。
此時紊流一個側切,從上到下,只切出一條豎縫,小蔣的捕蝶網下倒是下來了,卻是夾在這不到一尺的間隙里,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撈不出。
但他哪兒知道不行?一見伸進去了,就歡呼雀躍,死命一兜,呱噠兜了個空。再往里一捅,感覺倒是捅到了什么,竹柄都頂彎了。他一拉,卻沒拉動。
這時紊流前進,別住了竹柄,那股橫扯的拉力幾乎逼得他網竿脫手。
他趕緊后退幾步,松解開那股別勁兒?刹乓,又別住了,只好又退。
接下來他就像小跑一樣掙扎揪打地一直退到了石梁邊緣,一個不留神,噗嗵一聲掉進水里。
萬時明從頭到尾全看在眼里,不禁哈哈笑著跑到石梁邊,撿起地上躺著的一支捕蝶網遞給他,快樂地揶揄道:
“這紊流鉆山打洞的,該是多大的動量呀!就好比兩列轟隆隆的火車相錯。竹竿別住了,你不說趕緊撒手,反而跟著火車跑!你以為你是誰呀?鐵道游擊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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