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視野空闊,干干凈凈,一覽無余,什么飛機都沒有了,連馬達聲也沒有。
紊流中流水潺潺,花兒朵朵,就像從來沒有什么異樣東西到過一樣。
“飛哪兒去了!到后面廝殺去了?”小蔣眉頭皺成個川字,不住伸頭往斜下方的上游看。“也沒有啊!”
年紀大些的還在發呆,兩個小年輕已經竄到紊流邊沿,趴在地上,冒險探出頭去俯瞰。
只見大地上田地縱橫,山川寂靜,一片黃綠相間,正是尋常的初冬景色。什么地方都看不到一絲煙火,哪怕是炊煙野火!
再抬頭遠眺,極目所至,青天寥廓,哪兒還有剛才那宏大場面的一絲殘留!
“幾百架轟炸機,說沒有就沒有了?”他二人倒抽一口涼氣,感到奇怪極了。
萬時明也在原地轉動,驚奇地說,“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神出鬼沒,太難以置信了!”
“搞不好,剛才那些全是幻覺吧!”白思孟搜尋無果,眼睛眨了又眨。
他這一說,石岸上立刻炸開了鍋。
“不對!不對!怎么是幻覺!”小蔣立刻嗆聲說,“剛才那些飛機就挨著頭皮飛過去的,怎么是幻覺?我連汽油味和那種機器燒干的焦糊味都聞到了!”
“連我脖子后的頭發都被它們燎著了!”朱品聲心神不定地摸著后頸給江叔看,“瞧,都卷起來了!還有一股臭襪子味。”
“眼見為實!大家都看到了,怎么能是幻覺呢?”萬時明拍拍手說,“這絕對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可這么快就全都無影無蹤,也——也有點說不過去呀!”
“所以至少應該說:非常像幻覺!”白思孟堅持自己的懷疑。“江叔,您老說那是什么!”
江叔也是才從地面爬起來不久,一樣嚇得不知所措,此時心悸難言。
他先搖搖手,低頭調理調理呼吸,完了才帶一點喘說:“場景回放。很可能就是過去場景的一段回放——”
“什么場景回放?”年輕人們異口同聲地問。
“似乎是——紊流的一種特殊物理效應。”江叔伸手點點紊流的空間,把握不大地說,“其實我也不大明白。陳大姐說過,有時這里面會浮現某種奇怪場景,就像海市蜃樓,還會動。她說她見過。但是不是今天這種場景,我也不知道。”
“沒聽說海市蜃樓還會有聲音!”萬時明說,“我在魯東海邊見過,那就是一種幻影。”
“會不會紊流有什么錄音錄相功能——”白思孟猜想,“多少年前的一幕場景,因為時間、地點、角度、強弱都符合,便被保留在紊流表層的什么特殊結構里。詳細機理不知道,但一定是一種電磁效應。然后有一天,它受到某種觸發,便再現了一次,就成了帶聲帶響的三維動畫!”
“那么今天就是一段過去場景的再現?”小蔣覺得太不可思議,驚訝地搖頭,“這也未免太逼真!太清楚了吧!”
“所以連我都嚇得不輕!”江叔心有余悸地說老實話。“真以為天塌下來了。”
“您只是不輕,”年輕人們笑道,“我們都嚇傻了!”
“那么就算是回放,這到底又是什么場景呢?是誰在轟炸誰?炸的什么地方?”白思孟循著自己的思路問。
“我可猜不出來。”江叔很干脆地搖頭。“雖然這次的事情回放得格外清楚,卻也亂得一塌糊涂!你們看像是哪兒的場景?有人看到了飛機上的標志嗎?”
標志?標志國別的?眾人茫然。一個搖頭,兩個搖頭,最后都搖頭。
“這就說不清了。”江叔搖搖頭,“我也沒好好辨認。所以現在回想,這既可能是盟軍轟炸白林,轟炸冬京;也可能是日軍轟炸從慶,德軍轟炸輪敦,這都是特大規模的空襲,一出動就是幾百架飛機,炸得地動山搖。”
“不錯!如果是真實場景,那只會是二戰期間的事情,”萬時明贊同說,“標志雖然沒看清,但那種笨重的螺旋槳飛機,一戰肯定沒有,二戰后也少見。只有在電影上才看得到。”
“今天這一出,比電影可真實多了!”此時再回想,白思孟不禁極口贊嘆,“真槍真炮,真打真沖,好家伙,打得人魂飛魄散又熱血沸騰。”
“既然嚇得魂飛魄散,怎么又熱血沸騰了?”小蔣皺眉問他。
“這還不明白嗎?人家一俯沖投彈,自然嚇得魂飛魄散。之后,便一個勁地想跑,卻又知道,自己怎么也跑不過那些機槍掃射,于是又急又怕,心房亂跳,渾身血液不知不覺就沸騰了。”白思孟說。
“偏你這么會形容!”眾人不禁哈哈一笑。
“好家伙!這紊流的空氣,竟然還是一臺場景儲存器!”小蔣不由感嘆。
“也不知容量是多少萬T!”白思孟羨慕地說。“我的電腦有這個容量就好了!”
“那就是多少E、多少Z了!”萬時明笑道。
“很可能紊流還有好多別的特性和功能,就跟你們的泡沫一樣,趣味無窮。”江叔又說,“可惜你們造詣還淺,現在簡直還在捧著金飯碗討飯吃。等這回到了會場,聽前輩們講講,再看看演示,包你們眼界大開,那時回頭再看今天的自己,都會覺得幼稚得跟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了!”
是嗎?眾人聽了這話,面色都有些曖昧。對江叔的前半截話,他們還能勉強承認,對后半截卻真有點不那么服氣了。
不錯!前輩高手自然比自己高明得多,甚至永遠高明得多,那是不必否認的,但現在自己都已經能玩出那么多花樣了,還說幼稚得跟幼兒園小朋友一樣,是不是也太過了?
江叔知道他們聽了逆耳,便也不再多說,一笑帶過。
眾人再次享受了一回乘飛機看風景的快樂,看夠了,才紛紛走下河床,把長蛇陣再次加固,然后坐上去,劃著上路。
“我真看到了一個彈孔!”萬時明臨下水時悄悄對朱品聲說。“在坡那邊。”
“是嗎?”朱品聲注意地問。“看清楚了?”
“像是舊痕跡……”萬時明還要再說,但已經沒時間了,于是只彈了下手指,就下去了。
給養沒了的日子很難熬,只剩萬時明一個包包,剛夠對付到第二天早上。幸虧景致多變,那些目不暇接的場景變換再度讓他們頭暈目眩,這才壓制住旺盛的胃口。
一天之內,紊流又是穿過礦井,又是切割沉船,甚至橫截火車,斜插橋梁,到最后又跟著一艘大貨輪走了一段;可惜只剖開了人家的貨柜,沒切到廚房,一點吃的也沒拿到。
這天晚上,他們吃得十分儉省,卻還破例冒險夜行了一段,以趕上原定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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