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品聲指指路標(biāo)笑道:“小白,要真想到水汪村,你們?nèi)ゾ褪橇耍液托∪f在前面鎮(zhèn)上等。為我一個人,讓你們虛此一行可不大好。”
這就連小蔣也說到里頭了。
小蔣心生不悅,卻只撇過臉,沒吱聲。
白思孟一笑,說:“朱姐嫌我多事了是不是?其實我也想不出那到底是個什么地方,只是不想讓寧老頭一味牽著鼻子走。說由他說,定由我們定,這不好嗎?”
“嘔?你倒比我們想的還細(xì)致!”
“我是看這老頭心腸太熱。”
“懷疑他不地道,是嗎?我告訴你小白!你旅游少不知道,沿海這邊人都嘴快,也熱心腸,肯幫忙;只要你見他的好,白盡義務(wù)也愿意。不過要是論精明,他們也舉世無雙,一文不落虛空地。
“他這回主要是梨子豐收了積壓在家,想跟我們賣梨子。梨子賣了,還能搭上兩塊老臘貨,他那心能不熱?不過,各取所需,熱歸他熱,精由他精,只要他肯說實話、飯菜里又不下毒,把我們囫圇著送過去,不就夠了?你還指望他怎樣呢?”
“哎喲朱姐,你比我想的還血淋淋!”白思孟吃驚得張大了嘴。
朱品聲笑道:“女人本來就是弱者,又是出門在外,我也不想想得太細(xì),但行嗎?當(dāng)然,能信任還是得信任,不然就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了!”
“沒說的!”白思孟由衷稱贊,向她用力翹了翹大拇指,想了想,還想說點別的,卻想不出來,仍然只有這一句,“真是沒說的!”
他們在后面嘰嘰呱呱地說話,寧老頭步履清健,分花拂柳,爬坡過坎,早走到前面去了。
接著他們便走向另一個方向,直指一片蓊蓊郁郁的山梁——既然他們最終確定不去水汪村,老頭兒就折而向北了。
入林上坡,林間漸顯幽暗。高草沒膝,藤蘿礙腳,小路越走越糟。
朱品聲沒說話,小蔣已經(jīng)嘀咕起來:“列位,這叫怎么回事兒?不會把我們帶進了野豬林吧?”
白思孟接受了朱品聲的看法,沉穩(wěn)得很,聽了并不回答,仍然不緊不慢地走著,只是不時警惕地瞟瞟兩邊。
萬時明狐疑地東張西望,越走越不自在,嘴張了幾張,幾乎就要出聲喊“停!”了。
突然老頭兒往一個泥坎上一竄,陡然收住腳步,往前指了指,歡喜地說:“到了!到了!就是這廂。要坐洗澡盆了!”
四人耳邊只聽一片轟轟的水聲。連忙上來,定睛一看,都嚇了一跳。
只見一道足有四五丈寬的山溪,由上頭高高的石崖間急沖而下。溪水大起大跳,飛瀑水沫就如下雨一樣恣意潑灑,更隨著山風(fēng)迎面撲來;那勢頭,就像要將他們一口吞掉。
只是受制于地球的吸引力,它才在飛騰了一段路后跌落下來,撞進河床,匯成一股湍流,打著漩兒左折右繞,向下方奔騰而去。
蜿蜒而來的林間小路至此就像遭了開山斧砍,攔腰一下,斬為兩段。前面一段曲折入林,后面的垂在崖下。
道路的中斷處由于地勢較低,早已沖成了一個樹根裸露的黑黑的深潭,漩渦直轉(zhuǎn)。
對面那截路面更糟,好長一段都泡在水里,已完全變成一個鏡子般明晃晃的大水汊,水流緩慢,回蕩著浮沫敗葉,顯得污濁不堪。
“不要在這里吃臟水了!”老頭兒急叫,引他們下坎東走,很快便來到一處幾塊大石拼疊而成的小石岸邊,爬了上去。
此時他們的站立處,距離那高低錯落的九疊瀑布已有二十余米。湍急的溪流到了眾人腳前,仍然威勢不減,波翻浪涌,激射的水花把近岸的草地濺得如沐雨絲,草青葉碧,洗得干干凈凈。
這景象好看倒是好看,但草葉下面清水汩汩流淌,地面早都泡軟了,除了站腳處這個石臺,其它地方插足也難。路是一定走不過去了。
再往下游看,只見兩邊樹木繁茂,牽枝掛藤,間以大片灌叢,整個呈一密不透風(fēng)之勢,人非野豬,想鉆進去都困難,更不要說行走。
看來看去,只有中間這一片白花花的溪面,還顯得亮堂寬敞,能給出個去向,卻也星星點點,到處分布著黑黑的礁石,激浪揚波,弄得雪白的浮沫到處都是。而且它只流出三五十米,就拐入石崖之后不見了。
這怎么弄?他們面面相覷,最后都看著老頭兒。老頭兒哈哈一笑,胸有成竹,拂開身邊的灌木枝條,叫他們來看。
原來這里藏匿著一個足有兩三個成人浴缸并在一起那么大的大木盆,不鉆過來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
只見它顏色陳舊,平平地擺在草地上,邊緣套了一大圈泡沫塑料,用穿在盆腰鐵箝上的麻繩一段段捆緊,好像是用來增加浮力的。
整個盆子從里到外都濕漉漉的,還有些不怕水的黑色小昆蟲在盆沿上來回亂爬。
“過去就要靠這個了!”老頭兒滿面笑容地對年輕人們說,“原來是鎮(zhèn)上機關(guān)大食堂里裝菜的,大吧?安德森一共買了四個,一起運到這里來,已經(jīng)用掉了三個。要往三公嶺,現(xiàn)在只有坐它了。不長,說是只有五里多路,一漂就到了!”
“你叫我們漂?還就用這個往下漂呀?”萬時明駭然驚叫,“不是開玩笑吧?這么要命的溪水,你叫我們往下漂!”
“不要緊的!看起來怕煞人,其實沒有事!”老頭說,“前面幾撥都是這樣走的。安德森跟進去幾回,也說:一漂就到了,不會出事故的!我保證!”
“你保證?”萬時明踢踢木盆,不屑兼不滿地斜睨他一眼,“那誰替你保證呀?”
他一臉訕笑,明顯表達(dá)了對木盆的不信任。
老頭兒聽了卻沒有露出一絲不快,拍拍胸脯笑道:
“安德森呀!安德森可以替我保證!但他不在,就只好請你們相信我了!真的不會出事的!從來沒有出過事!”
“你既然保證,那你就跟我們一起坐,把我們送去!”
老頭出其不意,吃了一驚,不由著忙,連忙說:
“那怎么可以?漂下去容易,漂上來卻難得很,叫我怎么回來?那三個木盆都沒有拖回來,就是因為太不容易,要租大貨車,繞大彎子的。不開玩笑,還是你們自己去吧!”
“給你帶路錢!另外的!”
寧老頭發(fā)絲花白的腦袋左右直擺,搖手扇著鼻子說:
“不行的!就是給我錢,我一天回不來,院子誰人照看?還有豬呀雞的。那樣子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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