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突然又看到他,都像見到了救星,喜極欲泣。畢竟他是本地人,熟悉這片山林,他既然能于兩軍交戰中穿越戰線,平安無事地又回到這里來,一定知道怎么才能安全脫身。
“救救我們吧,老爺爺!”朱品聲一把拉住他的衣襟,害怕得都要哭了,“現在我們怎么走都不行了!”
老頭看看她涂花了的臉,笑道:“好個小妮子,見識倒還有點兒!不這樣更糟。好吧好吧,雖然你們不聽老人言,咎由自取,歸根到底還是我指引來的。
“你們安然無恙還好,若是稍微有個差池,廟里老和尚算是找到話把子了——他再不會說他自己閉門不納,反而要倒打一耙,硬說我老力頭救人不救徹!我老力頭什么人,豈能如他的愿!”
這話啰里啰嗦,卻相當明確:老頭兒顯然知道怎么才能避開敗兵和鬼子,把他們帶出去。
四人心花怒放,一下子圍到他身邊,嘰喳亂問:“老爺爺,圍得這么死,怎么走出去?”
老力頭開懷一笑,哼一聲,大言道:“‘圍得這么死!’有多死?針插不進,水潑不出,雷打不壞,火燒不開?哼,屁話!”
說著話,他順手在白思孟肩膀上一拍,說:“你個小猢猻不是鐵杯子里也能取出東西來嗎?就不能把自個兒給弄進去?”
白思孟嚇了一大跳,自己能透壁移物,他怎么會知道?難道在江口江灘上圍觀的過客中也有他?這可實在回憶不起來了。
“你是……”他看著老頭呵呵笑的模樣,不相信卻又不能不問,“您也是去中歐……參加——參加咨詢會的?”
“什么會?咨詢會?咨詢會是什么狗屁!我哪知道那些亂七八糟!我就知道你這小東西有那么一點歪才,雞毛蒜皮的小把戲鬧得歡,臨到大事卻一點不管用。一個人,命都不能自保,還學那些小花樣干什么?走街串巷,混吃混喝?”
說得這么透徹、熟悉,不用說,真碰上前輩了!
四人喜從天降,一下子感到說不出的親近,不由拉著老頭子的衣裳,滿眼親熱地注視著,盼他指教一條真正的出路。
“也不用什么路!”老頭笑微微地說,“都老老實實,在這兒蹲半天就行了!”
說完,他左右一晃,順手一擼,幾十根灌木枝條便到了他手里。他也不認真編織,兩手胡亂一扒拉,就弄出一張他們四人不久前看到過的草蓋子。
連擼四把,就做出了四張草蓋子。他抓起來往他們各人頭上一蓋,用蒲扇般的大手掐著他們的頭,往脖頸上再用力一擼,說聲:“戴緊!”
手一松,那草蓋子上就頂出一個包來。按了四下,就弄出了四個鼓包,各人的腦袋就端端正正地戴在里頭,像戴草帽一樣。
“這可不是草帽!”他笑道,“這叫遮地傘,你們只管坐著,就像鉆進了墳頭一樣。不管是中國人還是RB人,誰會鉆進墳頭抓人?除非他想把自己也埋了!沒事了!”
四人聽話地坐下,心中卻半信半疑。卻不料,剛剛坐下,便看見旁邊的同伴蓋子上開始長草,都嚇一跳。連忙細看,卻是老頭兒正兩臂張開,卷揚機似地拔下草來扔過來。
他那拔草扔草的速度,直頂得過三個精干漢子,很快四個蓋子便被荒草藤蔓絞連在一起,四周開始變得昏暗,但還看得清彼此的臉,也能模糊地看到周圍的景色。
只聽老頭在外面說:
“蓋子連好了,墳頭豎起來了。你們可以高枕無憂了——說話,開玩笑,在里面打滾兒都行,沒人聽見你們,也沒人踩得到你們。這是不是比走路還好?還花啊草的,風景好看得很呢!”
“謝謝你,老爺爺!”朱品聲雖然仍然感到身體無遮無攔,但估摸他說的都是事實,不由感激涕零,幾乎要五體投地。
要不是老頭兒臨危救命,四個人特別是她自己,可就真完蛋了。
“那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掀開蓋子?”萬時明問。
“等鬼子和敗兵都過去了再走,直奔你們想去的地方,千萬別耽擱!我走啦!”
“再見!老爺爺!”四人異口同聲地說,卻又添上一絲惴惴:萬一再有什么情況呢?
“再見?我稀罕你們再見嗎?光見一面就折騰死我了。以后陰天下雨,要是胳肢窩下疼,那就是見這一面的好處!我老力頭吃你們的還是欠你們的了?”
嘮嘮叨叨,話聲遠去,周圍再次沉寂下來。
這就像住進一所小房子躲雨,雖然出不去,在里面卻也自由自在。特別是還能看到外面的情景。雖然光線有些昏暗,遠處有些模糊,近處卻看得十分清楚。
只見頂多過了十分鐘,敗軍殘部最后幾箱炮彈打完,鬼子兵反擊的炮火也立刻停止。步兵便從山上猛沖下來,一波一波,囂張而迅速,很快幾十頂鋼盔下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些士兵身上的軍衣顏色跟腌咸鴨蛋的黃泥巴一樣。臉上則連汗帶臟,黑的灰的一條條,幾乎分不清嘴巴鼻子,跟十分鐘前退下來的敗兵們別無二致。
只有那一雙雙大睜的眼睛,全不似敗兵們那般驚惶、緊張,而是亮閃閃、殺氣騰騰,就像專找肉吃的餓狼一樣。
這就是RB鬼子!活生生的RB鬼子!
四個年輕人都緊張得一絲大氣不敢吐,生怕他們手中的刺刀胡刺亂挑,把樹枝蓋子挑開。
但是鬼子兵似乎真的看不見他們,扭頭對崖壁這里看了看,連搜索都不屑搜索,便收回目光,專注地對付對面樹林里的威脅。
沿著山溝有一小片地方樹木稀疏,鬼子前鋒剛沖到那里,便被對面小山頂上受命斷后的敗兵打了個伏擊,眨眼間便有七八個人栽倒在地。
鬼子趕緊分開迂回,借助旁邊林木較密處的掩護向小山頂包抄。
正面的鬼子還有十多個,帶著機槍和小炮。其中兩人猴子一般爬上樹稍,邊觀察邊向下面傳遞情況。
“要是我現在有桿槍,”小蔣咬牙切齒,喃喃地說,“一槍就撂下那倆龜孫子!”
“小聲!”朱品聲擔心地警告,雖然她相信老力頭說的——外面聽不見,只管放心,卻仍只許身邊的人小聲嘟囔。
殺身之禍近在咫尺,小心無大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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